第15章 :嘴甜王者

  肖昨將白君謙成功帶回家,帶回那個小得不符合他富貴公子哥身份的家。

  扶一灘爛泥走路委實辛苦,可能怎麼辦,這瓷器活是他自己攬的,就是累死也得咬牙堅持下去。

  想到這些年為了找他,自己一個人異國他鄉漂泊,心裡突如其來的酸楚。

  白君謙是他高中到大學時代關係最鐵的哥們,七年來一直保持著上下鋪的距離,這種緣分,在他整個朋友圈來講,都是獨一份的。

  他有夢遊的習慣,偶爾會神不知鬼不覺逾越雷池,早上醒來發現自己鑽到了他被窩裡。

  記得有一次夢遊嚴重,據說半夜還強吻了他,他真沒印象,就隱約記得自個明明親的是暗戀已久的女神。後來這事被舍友們曉得了,那幾個坑爹的個個光著膀子搖著衣服狠狠笑話了他一整個月,氣都不帶喘一口的,弄得他八天沒敢出門。

  高中三年,大學四年,他們倆人都分到同一個宿舍,白君謙不管去哪總會帶上他,他去哪也會習慣性給白君謙報個道。可能彼此都習慣了形影不離的日子,少一個人在身邊誰也不自在。

  那時他真的很節約,節約程度高居A大窮人榜排行榜第一,從未被人搶走過。兩件白色的襯衫來回穿了半年,三雙鞋子腳沒長也就一直沒見換,書包更是對他不離不棄長久相依,從初中一直追隨到大學,永遠踩著那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永遠寫著那支雕花鏤空的依人鋼筆。

  宿舍的哥們都很講義氣,總是想方設法送他各種禮物,為他排憂解難、雪中送炭,而他總是一口拒絕。

  直到有一天,也就是畢業那天,他家司機開車來學校接他去酒店吃飯,他請眾人一同去,大家才曉得,原來他並不是同學們眼中所謂的窮小子,而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雖然他不止一次見過白君謙父母,但每次都約在餐廳乾飯,是大學畢業後才常去他家玩,知道他只是節約,而不是真窮。

  白君謙性格很孤僻,和童年時期的自己很像,除了跟女朋友佟情在一塊話多些,平時基本不怎麼開金口。

  有時候,他真的很欣賞他那份對萬事萬物的冷靜與淡然,有時候,又非常惱火他與世無爭、逆來順受的沉悶性子。

  記得大三那次,他和他媽媽一起去吃飯,不知道被誰拍下他們擁抱的照片,發到學校論壇上,大爆炸似的瞎寫一通,說什麼「A大大才子白君謙,因付不起學費,被上了年紀的富婆包養,要同學們發表愛心為他捐點款,湊點錢,以度生活難關。」

  他知道後特別憤怒,就花高價請校外黑客揪出散布謠言的始作俑者,把他們約到校外狠狠打了一架。

  哪知等白君謙趕來,他不僅沒生氣,反而牛頭不對馬嘴狠批評了他一頓,說什麼:「肖昨,你太衝動了,需要冷靜冷靜,本國文化博大精深,寫的人沒有錯,是你理解錯了。我本來就沒錢交學費,也的確是靠『包養』我的人生活,我們從小到大,誰不是被母親『包養』長大的?心中有陽光的人,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

  最後還叫上那位被打的同學,一起喝酒喝到半夜。

  雖然後來那位同學跟他們成了好朋友,再也沒做過缺德事,但他心裡一直不爽得狠,明明再費點神就能抓住處處和他們做對的最終始作俑者,可他一句:「算了!」就埋沒了他半個學期的努力。

  對於白君謙這種只想安靜做個美男子的思想,和他肖昨的人生格言,「沒打過架的大學,不叫大學!」一點也不搭調。

  這是他們之間,唯一沒有默契的地方。

  不過話說回來,白君謙現今的穿著打扮,可真是叫他開了眼界。

  這……這這個牌子的西裝少說也要兩萬一套;這雙鞋子的價格絕對四位數往上走;還有手上這表低於十萬你掐死他;還有停在外面被他開回來那輛寶馬,少了兩百萬他跟白君謙姓!

  他冥思苦想,這傢伙這幾年到底跑到哪個神仙殿府被人點化開竅了?或者中了彩票,搶了銀行,竟然奢侈到這種地步?

  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

  琢磨這亂七八糟的事弄得他頭昏腦漲,也該忙正事了。

  他懶洋洋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給顏晶去了個電話,用極溫柔地語氣求她幫忙找找白君謙家新換的電話。他曉得顏晶和林檬關係好,林檬又常去白君謙家串門,還是有婚約的關係,要個電話很容易。

  可是顏晶接通電話後,不知道吃了什麼火藥,劈頭蓋臉就朝他一頓臭罵:「王八蛋,有事知道求姐了,沒事你死哪去了?我管你什麼白謙,竹籤,牙籤,要號碼,沒有!」

  那電話掛得叫一個漂亮,簡直是氣壯山河。

  可顏晶終歸是他朋友,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不到三分鐘,又巴巴的發了條微信過來。

  口吻尖刻說:「看你可憐,本小姐大發慈悲,賞你了8342975。給我記好,你欠姑奶奶一份大人情,什麼時候還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他回敬一個OK的可愛表情。

  弄到電話他一秒也不耽擱,馬不停蹄撥過去。

  「餵……阿姨,我是肖昨,您睡了沒?」

  電話那頭:「哦,是肖昨啊!這麼晚了你怎麼打電話過來了,有事嗎?」

  肖昨笑道:「阿姨,是這樣的,今天我碰到白君謙了,我倆好多年沒見,太高興了,不小心就多喝了兩杯,您看天都這麼晚了,他一個人打車回去我也不放心,就想留他在這兒過夜,明天再給您送回去。」

  電話那邊:「哦,原來小謙在你那兒呀,這我就放心了。孩子,那就麻煩你了哈!」

  肖昨客套一笑:「哪裡哪裡,一點也不麻煩,肖昨在我這就跟在家一樣,您大可放心。」

  電話那頭:「那是,阿姨對你一直很放心!你有空常來家玩唦,我啊多做點好吃的給你吃。」

  肖昨笑道:「好……好,一定一定,那我先謝謝您了,以後可就常去您家蹭飯,到時候您可莫嫌我煩。」

  電話那頭:「這孩子,客氣,不用謝,你只管來!我們家小謙打小性格孤僻,難得有幾個知心的朋友,上學那會,他回家總不怎麼和家裡人講話,可是每次開口,提得最多的就是你,他能有你這麼好的朋友,我是真替他高興。」

  肖昨聞言,忽然瞳孔一亮,激動道:「真的嗎?嗨……您過獎了,能跟君謙做朋友那絕對是我上輩子在佛祖前燒了香的,《還珠》里簫劍有句話說得最好,『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我們這友情那得是一輩子的事,您要是不嫌棄,我都想跟著白君謙喊您一聲媽!」

  電話那頭:「哎呦呦,看這孩子嘴甜的,真是叫人喜歡,我這白撿個兒子晚上該樂得睡不著覺了。」

  肖昨趁火打劫:「我不會在做夢吧,吶,阿姨,您可不許反悔,要不您好好跟咱爸商量下,收我做義子得了。」

  電話那頭:「好好好,不用跟他商量,你啊現在叫我一聲媽,這事就成了。」

  肖昨眉開眼笑連忙認親道:「媽,媽!」

  電話那頭:「誒!咱們家三個孩子,真沒一個有你嘴乖的,以後得讓他們多跟你學學!好啦,那阿姨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倆好好休息,千萬別熬夜。」

  肖昨笑道:「嗯嗯,那媽,您跟我爸早點睡。」

  電話那頭:「噢……等一下,你跟小謙說一聲,叫他明天早點回來,別忘了去喝喜酒。」

  肖昨點頭:「嗯嗯……好……好,媽,晚安。」

  掛了電話,肖昨一跳腳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一邊的阿狸公仔使勁握了握手,心情大好道:「幸福來得太突然啊,咱們同年同月同日生,認了媽以後就真是兄弟了!」

  揣著滿心喜悅他一個人獨自樂呵了大半天,又把家裡各式各樣公仔的手腳都握了個遍,爾後才幫白君謙換了衣服,這才熄燈睡下。

  那廂——

  陳韻茹掛掉電話後拍嘴打了個哈欠,朝一旁本來九點就準時睡覺,今天卻精神極其好的白安松笑道:「你呀,可以去夢遊了,你兒子在朋友家有人照顧,估計已經睡下了。」

  白安松心不在焉將報紙翻了個面,一臉不屑道:「胡說八道什麼,我今天下午茶喝多了,有點失眠,看會報紙礙著你了?再說他那麼大的人了,還用我們做父母的擔心!」

  陳韻茹噗呲一笑:「行了吧,我還不曉得你,死要面子。」

  白安松又將報紙翻了面,不以然咳嗽兩聲道:「剛才……誰來的電話啊,看你笑得那麼開心?」

  陳韻茹攏了攏頭上沒有髮型的髮型,挑眉道:「你是想曉得兒子住在哪裡吧,他啊,在你義子家呢,這不酒逢知己喝倒下了,明天再回來,你放寬心哈。」

  白安松聽得稀里糊塗:「我哪來的義子,你有話直說,賣什麼關子?」

  陳韻茹含笑挑眉:「剛收的!不跟你閒扯了,我要睡了,你也別裝了,剛才接電話一直擱那裡偷聽,以為我沒看見啊!」

  白安松再將報紙翻個面,扯著僵硬的臉微慍道:「胡說!我坐在自己家裡有必要偷聽麼?我這是光明正大的聽,誰讓你講話那麼大聲。」

  兩人正拌嘴,忽然房間內伸出一個腦袋,冷幽幽出聲道:「我哥他找著了是吧?那我睡了,都別打擾我。」

  忽然,又一個腦袋從房間內伸出來,哈欠連天道:「大伯,您慢慢看,我先睡了。」剛關了房門,她又一把打開,伸頭幽聲道,「哦,對了大伯,忘了提醒您,那報紙過期一年了,江阿姨用來包碎碗片的。」

  陳韻茹聞言,噗嗤一笑:「一家子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