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
家長會成員回到餐桌旁,一個個身上塗著黑藥,身上還扎著繃帶,慘得不行不行的。
甚至還有人雙手骨折,兩臂吊著石膏在被人餵飯……
結果這貨一邊狼吞虎咽的吃飯,一邊說道:「別看我雙手斷了,但跟我戰鬥的那個獸人戰士比我慘多了。我覺得這些獸人戰士都是樣子貨,主要還是小七哥不讓我單挑它,不然讓你們看看我怎麼收拾他。」
所有人哄堂大笑:「你他娘的都成這樣了還不消停,人家隨手一甩鋼索就把你雙手打斷了……」
「等你上廁所的時候,看你還嘴硬不嘴硬,到時候誰都不幫你!」
就在這時,慶塵和秧秧走進餐廳。
家人們頓時停下交談:「哇哦!」
慶塵哭笑不得:「吃你們的飯吧……小七,傷亡如何?」
小七瘸著站起身來回答道:「家長,只有受傷的,沒有陣亡的。」
「大家的傷有沒有事?」慶塵問道。
「沒事,能撐住!」小七咧嘴笑道。
這時,秧秧說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你的傷也好不到哪裡去,走,我去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再吃飯。」
說著,秧秧將慶塵硬生生扯回了房間。
家人們:「哇哦!」
房間裡,秧秧幫慶塵脫掉了外套,她看著慶塵一身的淤青和傷口沉默不語。
隔了很久她才說道:「你要不是吃過龍魚,這一身的骨頭早就斷了不知道多少次,老了會有後遺症的。」
秧秧細心的將藥膏塗在慶塵身上,慶塵說道:「我喊大羽和Zard過來了,如果斷掉骨頭的話,就用裹屍布。」
秧秧疑惑:「這個裹屍布怎麼也沒個收容條件,好奇怪,使用它有後遺症嗎?」
慶塵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秧秧問道:「你這咳嗽有點不正常。」
慶塵笑道:「沒事的。」
……
……
傍晚,兩個人坐在訓練基地的天台邊緣,手邊是愛麗絲給他們沖的咖啡,彼此聊起不著邊際的話題,比如最近好多女明星追求羅萬涯,比如小七也受邀參加名流宴會,比如黑騎士團老三記憶里的一些緋聞秘辛。
反正沒一句是正事。
秧秧的到來,忽然讓慶塵的人生鬆弛了片刻,讓他不再像過去那樣緊繃著一根弦,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歇的鐘擺。
慶塵躺在天台上,枕著秧秧的腿睡一覺,直到穿越前10分鐘,秧秧才將他喊醒。
女孩為他整理了一下凌亂頭髮:「我知道你心裡有著危機感,我也知道羅斯福王國有多麼厲害,但你是能夠創造奇蹟的人,我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倒計時歸零。
穿越。
……
……
當世界重新亮起時。
慶塵穿著一身荒野人的衣服,背著一個破舊的背包,徒步走在荒野。
他的臉上全是泥污,他的身姿也不再那麼挺拔,仿佛被生活打垮了一樣。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荒野人。
山野之外的遠方傳來打鐵的叮叮噹噹聲,還有零星的火光。
慶塵抬眼望去,更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樹冠鋪成的「毯子」,那裡是午夜裡濃黑如墨的001號禁忌之地。
而禁忌之地外面,還有一個黑夜裡稍顯冷清的小鎮。
或者不是冷清……而是陰森。
仿佛那裡正往外面冒著寒氣。
從山上望去,小鎮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入口處有兩盞掛在木頭牌坊上的氚燈,風一吹,它們便搖搖晃晃起來,就像是被扯住頭髮吊在上面的兩個人頭。
1號小鎮,非常簡陋的小鎮。
早先這裡是沒有小鎮的,只因為一些『淘金客』在001號禁忌之地邊緣撿拾植物果實、捕捉小型野生動物。
慢慢的淘金客們在禁忌之地外面安營紮寨,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鎮子。
聯邦里時不時有『淘金客』撿到禁忌之地里稀奇寶貝,從而一夜暴富的新聞,有人撿到一支枯樹藤,賣了三百萬。
有人撿到了一塊奇怪的石頭,賣了五百萬。
有人撿到了超凡者死在裡面之後,遺落的禁忌物,賣了一個億。
慶塵緩緩走近,卻見鎮子門口有幾名漢子把守著,漢子們正在打撲克牌。
他們看見慶塵那髒兮兮的模樣,立馬笑著對立面喊道:「又來個淘金的,裡面的出來招呼了!」
慶塵站在小鎮外面遲疑著問道:「這裡有人發工資嗎?」
幾名漢子哈哈大笑起來:「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在鎮子上淘金,跟著隊伍一起出發,在禁忌之地里撿到什麼都是你自己的,東西賣了,只需要給鎮子交50%的佣金就可以。沒有工資。」
慶塵警惕道:「為什麼要交50%?交的太多了吧。」
漢子樂了,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你進過001號禁忌之地嗎?那都是老子們用命趟出來的路,能讓你活著出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50%佣金的原因。」
慶塵像是鬆了口氣:「能活著出來?」
「放心吧你,」漢子回應道。
這時,鎮子裡走出來一個晃晃悠悠的老頭子,漢子們一見老頭子,立馬放下了手裡的撲克:「您怎麼親自來了,狗娃呢。」
老頭子擺擺手說道:「裡面又鬧鬼了,狗娃正在收拾。」
慶塵愣了一下:「鬧鬼?」
「不是真的鬼,進去你就知道了,」老頭子打量了慶塵一眼:「為什麼來這?」
「想結婚,買不起第五區的房子,」慶塵回答道:「我弟弟還需要錢治病,我需要錢。」
老頭子哼了一聲:「這裡誰不需要錢?記住,進了這裡,就別把自己的命當命。」
「能賺錢嗎?」慶塵急迫問道。
「賺錢?看命吧,你的命值多少錢?」老頭子斜睨了他一眼:「規矩他們都給你說了吧。」
「嗯,交50%佣金。」
「知道就好,搜身,別又讓希望傳媒的調查記者混進來了。」
幾名漢子搜了慶塵,然後搖搖頭:「就一個手機,沒有攝像設備。」
「手機收了,出去給你。」
慶塵問道:「之前有記者混進來了嗎?但是沒見希望傳媒報導過這裡。」
一名漢子咧嘴,露出他發黃的牙齒笑道:「殺了……你不是記者吧?」
慶塵畏懼的縮了縮肩膀:「我不是。」
「看著也不像,」老頭子佝僂著背往裡面走去,小鎮子裡到處都是泥濘,路旁是破破爛爛的窩棚里,裡面住著身形瘦削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
整個鎮子沒有下水管道,也沒有基礎的生活設施,外面的垃圾堆積如山,惡臭撲鼻。
甚至還有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是從前面這老頭子身上飄來的。
卻聽一個窩棚里,有人喃喃自語著:「人都去哪了?人都去哪了?全死了!」
慶塵心神一凜,這個人的精神明顯已經錯亂,甚至開始出現明顯的症狀。
正思索著,卻見遠處的一個窩棚里有人提著刀衝出來:「有種來殺我啊,我就在這裡,殺我啊!」
下一刻,這漢子轉頭看向老頭和慶塵這邊,氣勢洶洶的便提著生鏽的砍刀衝過來。
老頭子從兜里掏出對講機,輕描淡寫的說道:「又瘋了一個,過來帶走,關起來。」
卻見黑暗裡傳來腳步聲,幾名光著膀子的漢子提著氚燈跑出來,他們一把將那要砍人的漢子按在泥濘里,用麻繩捆縛住他的雙手,將他拖回到了黑暗之中。
老頭子回身看了瑟瑟發抖的慶塵一眼:「不用怕,老老實實聽話就不會變成他這樣。」
「他這是怎麼了?」慶塵問道:「是你們害他變成這樣嗎?」
老頭子說道:「不聽話就會變成他們這樣。」
繼續往前走了數百米,慶塵聽見窩棚里男人與女人的粗重喘息聲,還有數不清的囈語。
唯一不變的,就是那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打鐵敲擊聲,叮叮叮叮的,響個不停。
但是,慶塵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鐵匠鋪在哪。
慶塵忽然發現,這裡的大部分人,好像心智都出現了一些問題。
如果只是一兩個的話,那可能是被人逼瘋的,但如果是一種普遍存在的情況,那就說明是001號禁忌之地的問題。
「行了,你就住這間,」老頭指著窩棚:「沒我允許,不能出鎮子了,也不能獨自進禁忌之地。」
慶塵答應了一聲:「這間窩棚沒主人嗎?」
老頭看著他咧開一口黑牙笑道:「死了。」
慶塵畏懼的後退了兩步,老頭很滿意他的反應:「你以後叫我王頭兒就行,睡覺吧。」
慶塵彎腰鑽進窩棚,卻見裡面有人撿來樹枝和乾草鋪了一張小床,床邊還有一塊巴掌大的化妝鏡散落著……這窩棚的前主人,可能是個女性。
他打量著周圍,忽然怔了一下。
只見窩棚的木頭柱子上,有人用小刀刻著一行行小字,柱子旁邊還扔著一支斷掉的修眉刀,刀刃上還有乾涸後發黑的血跡。
「背後有人喊你不要答應!」
「不要喝樹幹上流出的血!」這句話被劃掉了,有人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樹,樹不會哭」。
「不要把牌子給別人!」
「記住自己的名字!」
「過山車在鬼屋的左邊!」
「過山車在鬼屋的右邊!」
這行小字下面還歪歪扭扭刻著一個字:「逃!」
慶塵皺起眉頭,刻字的人精神明顯已經作亂,他很確定這些信息未必是全都有幫助的,這混亂的邏輯甚至有可能對他產生一些誤導。
他必須透過那混亂的精神,看到真相。
這個禁忌之地,與他所去過的任何一個禁忌之地,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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