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丞笑道:「大樓里唯二的兩個炸彈竟然都被你找到了?有點厲害。」
慶塵微微眯起眼睛,這位傀儡師操控著大嬸的身體,似乎對炸彈被拆除的事情並沒有很意外。
宗丞抬起頭對慶塵笑道:「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有點笨,而且當初火種公司的基因改良雖然提升了壽命,卻犧牲了一部分智力。我換過好幾個身體了,可不管怎麼換,都還受著初始狀態影響,所以很多事情我要慢慢想。好在我的能力,給了我不斷試錯的機會。過去我曾犯過不少錯誤,但好在只要留條命在,我總能把它們想明白。」
此時此刻的宗丞,語氣竟格外坦誠。
慶塵皺起眉頭,這個宗丞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狂妄,對方在面對失敗時,竟然還在不斷總結著自己的得失?
而且,對方分析問題的樣子,很像是一個剛剛開始學習的人工智慧。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在幾百年裡不斷查找漏洞,並不斷將漏洞彌補。
這樣一個正在不斷學習,不斷成長,不斷反思的敵人,倒是讓慶塵重新重視起來了。
那麼又有一個問題出現了,一個如此謹慎,而且積澱了數百年的傀儡師,為何會開始主動暴露自己呢?
只有一個答案,對方自己想要暴露出來,想要讓慶塵去針對他。
慶塵警惕起來。
慶塵只覺得,他像是與一個初出茅廬的人工智慧對坐著,彼此對弈。
這是一個他必須重新審視且重視的對手。
宗丞看著慶塵笑道:「今天似乎說了很多話,我們下次再會。」
話音剛落,慶塵對面的那位大嬸當場七竅流血而死。
慶塵起身,乾脆利落的往外走去。
……
……
回歸倒計時14:00:00.
上午10點鐘。
樹林裡。
陳家章坐在篝火旁邊烤著野豬腿,Zard在一旁托著下巴,眼巴巴的等著,隔一會兒就問熟了沒。
大羽則在一旁睡覺,近兩天,他越來越嗜睡了。
陳家章問Zard:「喂,那小子,你們荒野聚居地里有釀酒嗎?」
Zard搖搖頭:「我們那裡糧食都緊缺,哪還能釀酒。一般都是秀株州里的漣族出來換東西時,才會帶一兩壺她們釀的青酒。我想喝,但當時我還帶著小樹苗限定皮膚呢,樹是不能喝酒的。」
陳家章:「……」
這段時間以來,陳家章也算是大概了解Zard的尿性了,你只要屏蔽掉他瘋言瘋語的那半句話,還是能提煉出一些內容的。
「青酒我知道,這玩意雖然好喝,但可不能亂喝,我當年就是吃了這玩意的虧啊,」陳家章感慨道:「漣族是個比較特殊的部族,她們那裡男性地位很低的,只有吃了一種叫赤心蠱的玩意,你才能在寨子裡和女人擁有同等地位。可問題是,吃下那玩意,你的自由就沒了,這輩子你都只能愛那個養赤心蠱的女人。」
Zard想了想問道:「好吃嗎?」
「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有些問題?人人避之不及的東西,你還問好不好吃?」陳家章沒好氣道:「反正我沒吃過,聽說是苦的。」
Zard:「主要是……我長這麼大了,也想嘗嘗愛情的苦。」
然而話音剛落,篝火營地周圍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陳家章驚愕的朝四周望去,卻只能看到一顆顆巨樹,卻根本看不到人影。
灌木叢在晃動,高高的雜草也在晃動,四面八方傳來聲音,他們仿佛被包圍了一樣。
這個地理位置距離陳氏集團軍很遠,蒼穹之上也沒有空中部隊,應該不是陳氏的人。
那麼就在這個荒郊野嶺,還能有誰讓陳家章都找不到蹤跡?
下一秒,Zard指著7點鐘方向說道:「我看到一個金色的人影晃過去了哎。」
「壞了!」陳家章站起身來:「別是漣族找來了吧,當初她們在我體內留了赤甲蠱,我還以為這麼多年它早就死了!快快快,把陳羽喊起來,我們得趕緊離開!走不掉的話,就得戰鬥了!」
Zard說道:「可他睡的很香哎。」
「都什麼時候了還睡覺呢!」陳家章走過去搖醒幻羽:「醒醒,別睡了。」
這時,幻羽睜開了眼睛,他驚喜的看向Zard:「Zard哥哥,過了幾天?」
陳家章:「?」
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Zard掰著指頭,認真算了好一會兒:「好幾天……對了,這是你哥哥給你的信。」
他從懷裡掏出信來遞給小羽,陳家章驚了一下:「這孩子怎麼了?」
Zard解釋道:「他們體內有兩個靈魂,你就當他們是精神分裂吧,每個人格會交替著出現,你認識的那個是大羽,現在的這個是小羽。」
緊接著,一旁的Zard耐心教導著小羽:「小羽啊,這位是糟老頭子。」
陳家章:「?」
小羽迷惑了:「什麼?」
Zard解釋道:「你哥哥專門交代了,你得叫他糟老頭子,不然你哥哥該不高興了。」
陳家章沒好氣道:「專門交代這事幹嘛?!你們加起來有一個是正常人嗎?還有,這個時候就別嘮嗑了啊,你們就沒有一點危機感嗎。」
可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晚了。
卻見樹林裡,七具金屍堵住了七個方向,宛如一個七星北斗陣似的,將陳家章三人牢牢鎖死在陣內。
陳家章氣的跳腳:「我就說不該去荒野聚居地吧,你們非要去!」
這時,一位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從樹林裡走出來,她的身邊還跟著十多個漣族女人。
她們穿著藏藍色的裙子,身上掛滿了金色、銀色的首飾。
女人平靜的看向陳家章:「陳家章對嗎?若不是赤甲蠱,我都已經快要認不出來你是誰了。」
陳家章疑惑道:「你是……」
女人冷笑道:「我叫漣心,現在想起來我是誰了嗎?當年你拋下我媽媽和我,的時候,我才5歲。」
Zard和小羽兩個人都驚呆了。
他們原以為這是仇敵追殺的戲碼,卻沒想到是個負心人被女兒算帳的故事,這個轉折來的也太突然了吧。
Zard看向陳家章:「這事明顯是你錯了,我們可不幫你。」
陳家章沒好氣道:「你懂個屁!」
漣心平靜道:「為什麼要離開我們?」
陳家章面對自己女兒,終究是語氣弱了一些:「我是騎士,註定要浪跡天涯的,你媽媽非讓我吃什麼勞什子赤心蠱,留在你們的寨子裡,那怎麼可能嘛。我勸她與我一起遠走高飛,她也不願意。」
「既然你不願意留在寨子裡,為何還要跟我媽媽好?」漣心問道。
陳家章無語道:「這能怨我嗎,我遊歷到你們寨子的時候,你們正在辦篝火晚會,我稀里糊塗的被拉著喝了不少青酒,然後你媽媽把我扛回了家裡……」
Zard驚嘆道:「這是起點讓說的嗎?!」
陳家章瞪了他一眼:「你先滾一邊去。」
在漣族,每過一陣子就會辦篝火晚會,唱歌,跳舞,喝酒。
男男女女都可以在晚會上找自己的有情人,情郎會被稱為阿注,女性則被稱為阿夏。
漣族女性都有自己單獨的家,男性則住在一起。
如果沒被挑中的男性,就只能孤零零的回到他們住的地方,苦練舞技,歌技……
那天晚上,陳家章就是被挑中的人,但關鍵是他進寨子的時候,並不知道那裡的習俗是這樣,喝多了毫無意識的就被扛進屋子裡去了。
也還好,那時候漣心的媽媽還沒養出赤心蠱來,不然當天晚上赤心蠱就餵下去了。
漣心說道:「在寨子裡生活不好嗎?我媽媽對你那麼好,你喜歡喝酒,她就給你釀酒,你說你喜歡她穿白色,她就給自己縫了白色的衣服。她為你付出那麼多,只是想讓你在秀株州里陪著她,難道她有什麼錯嗎?」
陳家章苦澀道:「但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那裡。」
漣心說道:「只要你吃下赤心蠱,寨子裡你也可以當家做主,還能練屍。」
漣族金屍分金銀銅三個品類,銅屍相當於C級基因戰士,銀屍相當於B級基因戰士,金屍可就有A級的戰鬥力了。
在漣族,男人的地位是兩個極端。
吃赤心蠱之前,男人會變心,會背叛,所以沒吃赤心蠱的男人在寨子裡地位很低。
但是吃了赤心蠱後,男人一旦無法背叛她們,就可以擁有與女子等同的地位,也可以和女人一樣練屍,掌握漣族的修行傳承。
陳家章嘆息:「我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掌握漣族的傳承,騎士是需要自由的。」
「你對我媽媽沒有感情嗎?」漣心問道。
陳家章說道:「是有感情的,可當初她也沒跟我說清楚啊!而且,我吃下赤心蠱之後和你媽媽同生同死,她的壽命大概有120年,我的壽命有251年,我沒法跟她同生同死……」
漣族女子中,有人對女人漣心說道:「族長,別跟他說那麼多,他走以後老族長天天以淚洗面,這幾年才慢慢解開心結。咱們這就抓他回去,還有……他旁邊那個白白淨淨的小伙子挺不錯。」
Zard將小羽攬在身後驚呼道:「不行不行,小羽還是個六歲的孩子呢!」
漣心一臉疑惑的看向小羽:「這是六歲?你家六歲的孩子長這樣?!」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Zard說道:「他昨天還27歲呢,今天就變成6歲了。但是沒關係,再過七八天的時間,他就又是27歲了,到時候你們再餵他吃赤心蠱也不遲。」
漣心:「???」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Zard這段話,應是給漣族人給繞迷了,漣心這位族長只當面前這小子耍她們玩呢。
這時,Zard問道:「你們老說赤心蠱赤心蠱,好像很可怕的樣子,赤心蠱到底長什麼樣子啊?」
漣心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個雞翅木做的小盒子來,打開後,卻見一隻小小的紅色七星瓢蟲在裡面安靜的沉睡著:「這就是我族的赤心蠱……誒?」
漣心只覺得眼睛一花,Zard衝過來便搶走了那個盒子,嘿嘿嘿笑著往遠處跑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
誰也沒想到,別人都不願意吃的赤心蠱,這貨竟然搶著吃。
七位金屍同時動了起來,在樹林裡攔起了一個七星陣,將Zard封堵在裡面。
不光是金屍,這次連陳家章都急眼了,竟和漣族人一起抓捕那個滿樹林逃竄的Zard!
可是,這貨身手太靈敏了,左拐右拐的兜了好幾個圈子,愣是沒人能抓住他。
眼瞅著Zard一邊跑一邊捏出赤心蠱來塞進嘴裡,所有人徹底急眼了,紛紛奮不顧身的將他撲倒在地。
陳家章坐在Zard身上就去掰他的嘴:「張嘴,吐出來吐出來!」
Zard張開嘴巴樂呵呵說道:「咽下去了!」
不遠處的漣心,呆若木雞……
那是她用自己心血養出來的赤心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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