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雪山裡的火塘,和火塘旁邊的少女(修)

  慶塵走過長長的甬道,在屋中拿了一支最順手的槍械,灰燼-012,彈倉9發子彈,5.6毫米口徑。

  便於攜帶。

  待到準備好之後他也沒有貿然出門,而是靜靜的等待著回歸。

  他兩隻手中各握著一支新的基因藥劑,一支是FDE-005,一支是FDE-004。

  原本慶塵以為,李長青給他的那支箱子裡,只有剩下沒打的002與001,卻沒想到這女人出手如此闊綽,說送一套,就連慶塵用不到的也一併送了。

  正好,FDE-005給表世界李東澤,FDE-004給劉德柱。

  至於李東澤給胡小牛帶回來的那支,可以賣給張承澤了。

  如今,白晝組織已經擁有了完整的修行之法,即便大家走不了騎士的路,也可以修行准提法。

  基因藥劑對他們來說,已經意義不大。

  慶塵看了一眼時間,還有片刻。

  這時,他突然看到客廳桌子上的果盤,裡面的蘋果因為擺放太久的緣故,竟是風乾成了蘋果乾。

  看著蘋果,慶塵突然想起那位荒野上的少女來,也不知道對方在做著什麼事情。

  ……

  ……

  西南雪山的冬季,好像並沒有受到季節變換的影響。

  住在這裡的荒野人早就習慣了這裡的氣溫,冬季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多麼難熬。

  反倒是春夏季節,雪山上的冰雪融化會帶來汛期,河流水位上漲,導致他們的生活居住面積減少。

  此時,一隊人正開著越野車,正行駛在崎嶇的小路上,駛進雪山。

  明明已經是深夜了,這裡的天色依然沒有完全黑暗下來,白皚皚的雪在夜裡仿佛會發光。

  車輛顛簸時,車裡的那群荒野人脖頸上,用麻繩連成一串的指節骨撞在一起,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總共32輛皮卡車,前面二十九輛的車斗里都滿載著獵物與皮毛,其中還有一頭碩大的野牛屍體。

  野牛的犄角上有著暗紅色的紋路,眉心處還有一抹朱紅色,仿佛一隻閉合的天眼。

  那是某位火塘神子完成成年禮時捕獲的獵物,從某個禁忌之地中獵取到的。

  在這二十九輛車後面,還有三輛車滿載著柴油,以及零零碎碎的現代科技物品,那是他們去劫掠聯邦生產基地後的戰利品。

  在那一堆雜物上,正坐著一位小麥膚色的少女,正裹著厚厚的皮襖子,怔怔的望著遠方壯闊的雪山。

  這時,月亮反射到地球天光被折射下來,照在那座孤零零的雪山上。

  雪山上面像是被人點亮了一盞燈,久久不息。

  車廂里,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回頭喊道:「以以你看到了嗎,那是我們的聖山,據說神明便是從那裡降生的。那一天蒼穹之上有一隻巨大的、被光芒環繞著的手,將嬰兒放在雪山之巔,然後神明便在群山之中長大。」

  說話的這位就是剛剛完成成年禮的神子,某位長老的兒子。

  而坐在車斗里的女孩並沒有回應,她只覺得這種傳說有些離譜,一個嬰兒被放在雪山上那不就凍死了?

  而且,那嬰兒在雪山上面吃什麼長大啊,吃雪嗎。

  小以以並沒有回應神子的話,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似的。

  她望著雪山出神,心說這雪跟那位少年的皮膚一樣好看啊。

  那雪山藏在雲層里的尖尖,也跟那少年一樣神秘。

  車裡的神子見以以不理自己,便撓撓頭問道:「要不你來車裡坐吧,車裡還有空位置呢。」

  小以以說道:「不用,謝謝。」

  說著,她從皮襖子的兜里掏出最後一顆蘋果來。

  那蘋果都有點風乾了,小以以卻始終捨不得吃,每當她想念家鄉與某個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聞一聞上面的蘋果味。

  仿佛那味道就能帶她回到某個夜晚的篝火旁,那個少年與中年人剛剛來到他們營地,問他們可不可以借宿在不遠處。

  車子慢慢行駛在路上,當他們駛過一條細細的山口後,雪山裡的景象豁然一變,竟鬱鬱蔥蔥了起來。

  這是一條深邃且開闊的山谷平原,龐大的地殼在這裡撕裂開來,因為太過開闊,於是形成了平原一般的深谷。

  在這深谷里,一條溫吞吞的河流橫穿而過,冒著熱氣。

  那分明是從地底湧出的地泉,那蒸騰的水汽扶搖直上,在山谷上方形成一片終年不散的雲霧。

  小以以好奇的看著山谷,心說這也太遼闊了,不考慮氣候的話,在這裡種個幾千畝的農田恐怕都不成問題。

  山谷溫潤,比外面的溫度高了十度不止。

  令人驚奇的是,那溫熱的河水竟然還沒有硫磺的氣息,小以以看見有婦人從河邊打水回去,看樣子整個火塘的生活用水都來自這裡。

  山谷平原里建著一排一排的木屋子,看起來還挺精緻,屋裡有人透過窗戶看見車隊回來,便歡天喜地的往外跑,有年輕人,有小孩。

  車隊還沒停,只是緩緩行駛著,他們圍著車隊又蹦又跳又笑,還好奇的打量著車斗里那個陌生的面孔,秦以以。

  火塘部落的老人、婦人,就站在原地樂呵呵笑著。

  那位曾帶隊去002號禁忌之地的長老,下車後便匆匆往山谷平原的深處走去,那是大長老的居所之處,他要把禁忌之地里,一些奇怪的事情告訴大長老才行。

  「嘉措阿哥,後面那位姑娘是誰啊?」一個小孩看著神子問道。

  神子嘉措一隻胳膊靠在車窗上,笑道:「那是一位想來火塘的姑娘,只是在雪山里迷了路。」

  問話的小孩子看了一眼神子嘉措,然後又看了一眼車斗後面,仿佛對一切都很好奇的秦以以:「阿哥,她好漂亮啊。」

  嘉措將手伸出窗外揉了揉小孩子的腦袋笑道:「你才是個小牛犢子,懂什麼漂亮不漂亮。」

  對於聯邦人的審美來說,秦以以並不算特別漂亮,只因為她的膚色偏黑,鼻子兩旁還有一點點細微的小雀斑。

  聯邦人以白為美,盛大的節日裡甚至會將臉上塗上厚厚的妝,讓膚色純白一片。

  但是,在火塘人眼裡,秦以以漂亮極了,是少數的美人。

  神子嘉措想到這裡,想要偷偷回頭去看秦以以,卻忍住了。

  小孩子看向秦以以,直白的問道:「姐姐,你有喜歡的人嗎,如果沒有的話,可不可以等我長大了娶你。」

  秦以以看著車旁那個頭頂瑪瑙配飾的小屁孩,想了想說道:「……有了。」

  「好吧,那我再問問隔壁阿珍去,」小屁孩有些失望。

  秦以以哭笑不得,這個部落的感情都如此隨便嗎。

  這時,坐在車斗里的秦以以,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她默默望向某處遠方的房屋門前,那沒有木柴卻依舊搖曳著火焰的火塘。

  火塘由黑色的石頭堆砌,也不知道石頭從哪裡來的,竟能黑的如此純淨無暇。

  不知為何,秦以以只看了火塘一眼,便確定那令她心悸的力量就來自那裡。

  隨著車隊繼續往山谷平原深處行駛,那心悸的感覺便越發強烈。

  此時,帶隊長老已經掀開門帘進入大長老的屋中。

  一位老人閉眼坐在地毯上打坐冥想,冥想著的時候,便開始有些犯瞌睡了。

  「阿大,我回來了,」帶隊長老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慶氏大房失信了,我帶著那麼多風雋花的花粉,都沒能撐到他們要殺的人進入禁忌之地腹地。」

  老人緩緩睜開眼睛:「聯繫他們了嗎?」

  「聯繫了,」帶隊長老莫名其妙的說道:「我們任務失敗後又在聯邦境內待了幾天,結果看他們的新聞才發現,原來慶氏大房要我們殺的人已經死了。但是,所有人都說是我們殺的……慶氏大房也如約的把這一批軍械交到了荒野人手裡。」

  老人想了想:「這不挺好嗎?」

  「好是好,」帶隊長老疑惑道:「但問題是,這事並不是我們幹的啊,我總覺得有些蹊蹺。」

  「沒什麼好蹊蹺的,央措啊,人生就是難得糊塗……你不經意間收穫的,可能都是神明想要賜予你的,」老人和著稀泥說道。

  「行吧,」帶隊長老央措牙疼道:「感謝神明。」

  然而就在這說話間,門外一陣熱浪掀了起來,硬生生將大長老的門帘都給掀飛了。

  大長老眼中冒出精光,他透過敞開的門帘看向門外的火塘,卻見一位陌生的女孩正慢慢走近。

  隨著那女孩越近,火塘里的火焰便越發旺盛。

  帶隊長老央措還沒反應過來,便發現原本老態龍鐘的大長老,已經如雷霆般閃身來到了火塘旁邊。

  大長老認真的觀察著火焰,而裡面則隱約間顯露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影不是別人,赫然是秦以以。

  只不過火焰里的秦以以不再穿著一身破皮襖子,而是如戰神般威風凜凜的站著,手中還握著一柄長刀。

  大長老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屋中牆壁上懸掛那柄長刀,與火焰里展露出來的一般無二:「完了,神明讓我送刀!我的刀!」

  下一刻,火焰里的畫面一變,女孩的身上開始有圖騰紋路出現。

  大長老愣了一下:「外來的神子!」

  他愕然看向對面的秦以以,而女孩身上已經有黑色神秘的圖騰,在不斷的蔓延著。

  先是手背,而後圖騰在她衣服下的身體裡不斷蔓延,直至鑽出領口,從修長的脖頸蔓延到臉上。

  宛如生長的藤蔓。

  這黑色的圖騰,反而讓秦以以又了一種神秘的美感,仿佛千百年被供奉在神龕上的古老神明。

  她背後,驟然有法相張開,一頭艷麗的朱雀拖著長長的尾翼朝天上飛去,一聲清脆的鳴叫響徹山谷平原。

  可是,那火焰里的光影還沒結束,那火中少女身邊,竟又出現了一個少年,靜靜的站在那裡凝望著大長老。

  火光搖曳,大長老愣了片刻:「這誰啊?以前火塘里也沒出現過兩個人啊,不會是神明本人吧?」

  帶隊長老央措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啊這!」

  ……

  ……

  回歸倒計時歸零。

  世界陷入黑暗,又重新亮起。

  慶塵還在表世界澠城的酒店裡,他身旁不遠處,江雪也還在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手臂落下。

  「江雪阿姨,這七天還好嗎?」慶塵笑著打招呼。

  明明大家都還在這個屋子裡待著,卻已經七天沒見過面了。

  這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江雪笑道:「我這次穿越後,裝載機械肢體的手藝又進步了,可以獨立完成一些四肢的裝載技術。」

  慶塵好奇道:「里世界到底是用什麼將機械肢體與肉體連接在一起的?」

  江雪回答道:「仿生納米機器人,這才是機械肢體最關鍵的部分,小傢伙們依靠人體生物能存活,連接著機械肢體與人體。」

  「原來如此,」慶塵點點頭:「江雪阿姨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可能等天亮就回洛城。」

  「好。」

  慶塵轉身來到隔壁,南庚辰也回歸了,正盯著表世界的李東澤。

  李東澤看著慶塵短時間內出去又回來,有些好奇道:「你們是不是剛剛回歸,我在網上看到過,說你們時間行者有雙倍的時間……有件事情我能不能跟你們商量一下。」

  慶塵看了他一眼:「你說。」

  「是這樣的,」李東澤斟酌了一下語氣說道:「里世界的李東澤,地位是不是很高?高到大家需要爭奪我的地步。」

  「你倒是還不傻,窩在酒店的四天裡,終於想明白了?」慶塵問道:「所以,你之前幾天一次次逃走,其實是想主動去洛城,穿越成為里世界的李東澤吧?」

  表世界李東澤說道:「這樣,咱們做一筆交易,你們把我送去洛城,到時候我穿越成為李東澤,可以給你們高額的報酬。如果我還是一個高手的話,還可以給予你們一些保護。」

  慶塵嘆息,這貨在安全之後,果然還是躲不過成為時間行者大佬的誘惑。

  慶塵對門外跟來的江雪說道:「給他轉帳10萬,作為……以後延續後代的補償費用。」

  所謂延續後代,就是凍精的醫療費用。

  然後慶塵對表世界李東澤說道:「給你三十分鐘的時間,自己解決一下,算是給自己留點希望。」

  然而就在此時,李東澤聽了這話立馬跑到窗戶邊上,拉開窗戶便要跳下去。

  「算了,抱歉,」慶塵嘆息著把對方給拎回來,他直接將李東澤按在了床上,然後一把將手裡的FDE-005號基因藥劑扎在了他的屁股上。

  「嗷!」表世界李東澤叫了一聲。

  然後便開始漫長的疼痛期。

  慶塵將對方手腳捆縛住,又在表世界李東澤嘴裡塞上了毛巾,任由對方度過這漫長的『消化』基因的過程。

  慶塵看了一眼南庚辰說道:「走吧,澠城距離洛城也就一個小時的路程,我們連夜回家。」

  「這個人怎麼辦?」南庚辰好奇問道。

  「沒事,我給崑崙發消息,讓他們幫忙處理吧,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慶塵說道。

  南庚辰撇撇嘴:「幹嘛對這種人這麼好,純粹是浪費一針基因藥劑啊。」

  慶塵看了南庚辰一眼:「我們這麼做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讓自己問心無愧。」

  就像他教李恪的道理一樣,騎士所做之事從來都不需要向外人交代什麼,給乞丐錢,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內心得到寧靜。

  不要總想著拯救世界這樣的大事,遇到事情了就憑本心去做,不會有錯。

  床上的李東澤,絕望的看著慶塵與南庚辰開門離去。

  高速公路上,坐在後排扣手機的南庚辰忽然說道:「塵哥,你看他們在何小小群里討論李氏的事情呢。」

  慶塵打開手機,卻見闖王說道:「要發生大事情了!各位注意!李氏突然將聯邦集團軍中的嫡系子弟調離工作崗位,就我所知,起碼有8位子弟請了探親假,由集團軍派浮空艇送回18號城市。」

  「要發生什麼了?」李四好奇道。

  「這還猜不到嗎?」闖王不耐煩的解釋:「李氏那位老爺子日子不多了,這些做孫子的肯定要回去治喪啊,參加葬禮,爭奪家族權力!而且,神代與鹿島控制的集團軍部隊,已經向南方開拔,以演習為名做出挑釁試探,聯邦內戰資料片要開始了!」

  群里所有人頓時一驚,他們等待已久的大事,終於要來了嗎。

  慶塵看著群里的消息一陣無語,包括李束在內的這些嫡系子弟,分明是回來拜師的,哪是什麼治喪、奪權啊……

  他沒想到,自己收徒弟這件事情,竟然還能引起這麼大的影響。

  要是以後歷史資料里記載,本次內戰起因是他收徒後觸動了神代、鹿島敏感的神經,然後導致大戰迸發。

  那就有點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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