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叫爸爸

  徐母本來也就只是做做樣子,所以也沒再推辭,但面上還是一臉柔和的說「那行,媽媽先回去,等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出院,你好好休息」

  徐明嫣也乖巧地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徐母也沒再多作留戀,拿起自己的包就出了病房。

  徐明嫣等徐母一走,整個人就頓時鬆懈下來。劉媽看著她的樣子,目光也變得柔和,眼裡還帶了點笑意。

  和她半開玩笑地說「明嫣小姐現在輕鬆了吧,看你的樣子還以為是送走了什麼領導呢」。

  徐明嫣也聽出了劉媽話語裡的揶揄,但她知道劉媽平時對她是不錯的,起碼比起徐家人要關心她。

  所以她也一臉輕鬆,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劉媽,我媽平時的樣子本來也很像一個領導,難道你不怕她嗎?我媽只有在董事長面前才會收斂一點,你不覺得嗎」

  劉媽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也是心疼徐明嫣的,因為徐明嫣平時在家裡過得怎麼樣劉媽都看在眼裡,但她畢竟沒有資格說什麼,所以也只能私下偷偷的關心一下。

  想到這裡劉媽一臉心疼的看著徐明嫣說「明嫣小姐,你也別太傷心了,夫人和先生以後會看到你的優秀的,父母對孩子的愛是天生的」

  徐明嫣聽完劉媽的話,沒有著急反駁她,而是苦澀地笑了一下,眼底也是一片冷淡。

  她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垂下頭手指揪著被子,淡淡地開口「劉媽,我現在一點都不會傷心了,因為習慣了,記得你第一次在徐家見到我的時候嗎?」

  徐明嫣也沒等劉媽的回答,好像也並不需要劉媽的回應,只是自顧自的說「你知道那一天我為什麼哭的那麼傷心嗎,那天是我剛從醫院回去,進門之後我看到明珠被董事長抱在懷裡,他臉上是很溫柔的笑意,我媽之前在醫院就跟我說我生了一場大病,之前的事都忘了,我記得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我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我媽,她那時候好像是溫柔的,就和今天對我一樣關心,緊張我。後來我在醫院的幾天都沒有見到董事長來過,所以我就問我媽,他當時說董事長在外地忙工作,等我出院之後就可以見到了。我當時很失落,因為在我的潛意識裡我的爸爸好像是很寵我的,對我有求必應,可我都住院了,他居然都不來看我,但我很快又很自責,覺得爸爸去外面賺錢很辛苦,我既然會埋怨他。」徐明嫣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憶,眉頭輕皺了一下,壓下心底的酸澀,深吸一口氣

  「後面幾天在醫院的日子雖然我媽很緊張我,但她每天必做的事都是盯著我吃藥,我很抗拒,所以我就更想出院,一秒都不想等,有時候我鬧脾氣不肯吃藥,我媽就很不高興,說我不懂事,還要她操心。我後來就不敢鬧了,我害怕我媽難過失望。好不容易等到出院回家,我想著終於能見到爸爸了,說不定回去跟爸爸撒個嬌,我就不用吃藥了,我滿心歡喜的回家,看到沙發上抱著明珠的董事長,掙脫我媽牽著我的手就跑過去想抱他,結果在我剛要抓到他胳膊的時候,他抬眼看向我,他的眼裡沒有我記憶力熟悉的溫柔,只有冷漠甚至是厭惡,我被嚇到了,也不敢再上前,

  我一瞬間覺得很委屈,不明白為什麼記憶力那麼寵我的爸爸突然會有這樣的眼神,我以為是我做了什麼錯事讓他不高興了,所以我本能地叫他「爹地」,可當我叫完之後,他好像更加生氣了,眼裡有濃濃的排斥,他冷聲說別叫他,我不是他女兒。」徐明嫣說完好像被整個人都變得更加清冷落寞了,她蜷起膝蓋抱住自己,把頭埋進臂彎里,眼睛裡有淚花在打圈,但她倔強地不讓眼淚留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把眼淚憋回去。

  劉媽也很震驚,她也是在徐明嫣出院回家的第二天才去徐家做傭人的,之前發生了什麼她也不知道,只是這幾年她都覺得夫人和先生都不怎麼喜歡明嫣小姐,對她和明珠小姐更是天差地別,沒想到明嫣小姐會有這樣的經歷。

  劉媽看著縮在病床上小小的身影,不自覺的聲音中也帶了一點哽咽「明嫣小姐別難過,你怎麼會不是先生的女兒呢,可能是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先生生氣了,所以口不擇言。明嫣小姐現在這麼優秀,長得又漂亮,以後夫人和先生一定會看到小姐的閃光點,等他們明白過來肯定會對你加倍好的。」

  劉媽坐在病床邊,抬手摸了摸徐明嫣的頭髮,像個母親對女兒一樣,充滿了憐愛。

  其實人在神經脆弱,敏感的時候對感情的感知力是很敏銳的,能從一個人的情緒中分辨出到底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徐明嫣知道劉媽是真的心疼她,這樣的動作劉媽和徐母給她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徐母打心底對徐明嫣就是厭惡的,所以她隱藏的再好,也不會讓人覺得真切。

  徐明嫣抬起頭,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看著劉媽,整個人好像很脆弱,讓人很想保護她。

  徐明嫣心想:董事長說的是對的,我確實不是他的女兒,我甚至都和徐家沒有半點關係,我是一個被收養的孤兒。

  她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劉媽,她稍微坐直了一點身體。壓下心裡的酸澀,拉住劉媽的手,從床頭柜上抽了紙巾,給劉媽擦了下眼淚「劉媽,你看你怎麼比我還難過,我都沒哭」

  「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他們對我的漠視,明珠比我小,又會撒嬌,應該很多長輩都喜歡,而且你應該很奇怪,為什麼我會叫徐先生董事長而不是爸爸吧,」

  她有繼續把剛才沒說完緩緩說出來「就是那天我也被他的話真的嚇到了,所以我轉頭去看剛從樓下放東西下來的媽媽,我哭著問她為什麼董事長不喜歡我,為什麼說我不是她女兒,可是我媽什麼也沒說,只是拽著我的手把我拉回房間,她說是因為我之前不聽話亂跑,把自己折騰進醫院,差點害董事長的合作失敗,所以他現在很生氣。

  我當時正處在很傷心的情緒里,而且對於之前沒什麼印象,年齡也小,所以我只能相信我媽的話,我就更自責了,覺得自己很不懂事。我媽讓我別哭了,我看出我媽也逐漸有點不耐煩了,所以立馬止住了哭聲。我媽讓我自己冷靜一下,說讓我到晚飯時間再下去。」

  「我自己哭累了就躺在床上睡著了,等晚飯的時候有個傭人來叫我,我就跟她下樓了。等我走到餐廳的時候,我看到他們三個人有說有笑的畫面,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他們誰都好像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一樣,我就自己默默去坐下,想起我媽之前的話偷偷看了董事長一眼,但他只顧著給明珠夾菜並沒有看我,等差不多吃完飯,我想著要不給董事長道個歉,所以我壯著膽子又開口叫了一聲爹地,可是換來的還是他排斥的眼神,帶著怒意地說別叫他,我媽也沒管我,剛好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來找他簽文件,我聽見他叫了一聲董事長,就知道那個年輕男人是他的助理,等簽完字,那個男人好像準備要走了,又叫了一聲董事長,可他沒回應那個男人,反而看了我一眼,冷漠地說以後我叫他董事長就行了。我心裡很傷心,剛要問為什麼,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就不敢說話了,我媽居然也沒反駁,明珠更是在一邊笑得很開心,那時候我覺得很羞恥,我好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不應該出現在他們之間,所以我就直接上樓回房間了,在房間裡蒙著被子哭了一晚上,第二天還是你來叫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