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邪神的誕生

  燈紅酒綠的大街上人聲嘈雜,雨水混著人們鞋上的污泥向骯髒不堪的下水道流去。

  人們都自顧自地享受著自己眼前的一切,沉醉在酒醉金迷的世界裡。

  沒有人注意到萬丈高樓上一個瘦削的身影。

  凌墨坐在天台上,身邊放著一瓶安眠藥。

  水滴滴滴答答打在天台的地面上,濺起水花,華麗但短暫,稍縱即逝,好似少女精彩卻絕望的一生。

  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蒼白,手上卻有常年握槍的薄繭。

  "真漂亮。"

  雨水折射著大街上紅紅綠綠的燈光映在凌墨臉上,更襯得她的膚色病態。

  "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凌墨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從瓶子裡倒出兩顆安眠藥咽下,然後毫不猶豫地從天台上跳了下去。

  死亡並沒有想像中來的那麼快。

  求生的本能使腎上腺素快速分泌,眼前的一切變慢,快死的不安感充斥著凌墨的大腦。

  她的身體在求生,意識卻在求死。

  遲來的死亡令凌墨感到來自於基因的恐懼,卻又有一絲無法言說的興奮。

  如果我死了,那個傻缺組織可就沒了最後一根脊梁骨了。

  我不好過,你們也不能好過。

  "砰!"

  脆弱的後腦勺觸地,發出悶響,頭骨瞬間碎裂,鮮血混著腦漿隨著雨水在大路上蔓開。

  凌墨眼球充血,世界一片猩紅。

  血液湧上喉嚨,無法吐出,也沒法下咽,最終嗆在氣管里。

  窒息感令凌墨感到噁心,但又有一種釋然。

  解脫的釋然。

  "這就死了嗎。"

  凌墨昏昏沉沉的想。

  "早知道就不浪費錢買安眠藥了。"

  眼前猩紅退卻,世界逐漸失色,景象開始模糊。

  一切天旋地轉,最終歸於虛無。

  在臨死的前一瞬,凌墨看向了路邊的石榴樹。

  石榴石花開的正盛,花朵熱烈而美麗,張揚又明艷,即使看不清楚,也是那麼奪目,與蒼白的凌墨形成鮮明的對比。

  石榴花,是凌墨最喜歡的花。

  就像每一個身處黑暗者,都偷窺過不屬於她的光明。

  ……

  白色,無盡的白色。

  虛偽且空洞的白色。

  但即使是這樣的白色,都讓凌墨有種暴露在陽光下,自形慚愧的罪惡感。

  她不乾淨,生來便不配存活在陽光下。

  凌墨無所遁形。

  她想逃。

  所以她瘋狂的奔跑,不知跑了多遠,也不知跑了多久。

  她氣喘吁吁,但還是沒停下腳步。

  凌墨不想出現在白色里,因為白色是聖潔的象徵。

  她是骯髒的,齷齪的,即使外表光鮮亮麗,也掩蓋不了她腐爛的內心。

  所謂金玉其表,敗絮其里,不過如此。

  但她實在跑不動了。

  她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小腿開始一抽一抽的痛。

  凌墨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像一個小小的黑點。

  在無盡的白里,小小的凌墨就是一個污點。

  小,但致命。

  是所有東西避之不及,視若瘟神的污點。

  凌墨滿身頹喪,倒在地上,好似一個死物,一動不動。

  就這樣吧。

  逃不了,便不逃了。

  凌墨靜靜地躺在地上。

  不知是什麼作用,在這令人不安的未知環境裡,凌墨睡了近五年來最安穩的一個覺。

  周圍都寂靜無聲,沒有人煙,沒有市井裡那股使人厭惡的阿諛奉承的氣味。

  不知何時,在凌墨沉睡時,一道白色的,模糊的,快要和背景融為一體的身影出現。

  一根根看不見的透明絲線把凌墨吊了起來。

  白色身影虔誠地念了幾句咒語,一道近乎透明的印記出現在白色身影指尖。

  那身影故作悲憫的把那道印記推進了凌墨眉心。

  沉睡著的凌墨劇烈的抖動起來,尤其是四肢。

  到最後,凌墨痛苦地睜開眼睛,瞳孔渙散,毫無聚焦,但直直的看著眼前的身影。

  "你,是……"

  凌墨喃喃了一句,但白色身影只聽清了半句。

  "聖潔"的身影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最終還是選擇無視這句話,繼續進行這所謂的"神的恩賜"。

  凌墨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身影,隨著眉間印記猩紅越來越鮮明,眼珠逐漸被死白覆蓋,直到沒有瞳孔。

  白色身影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就像撫摸孩子一樣輕輕地摸了摸凌墨憔悴的臉龐。

  凌墨一動不動,好似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死氣沉沉。

  "從今以後,你沒有自己的名字了。你將是世間唯一的邪神。記住,你叫弒影。"

  "弒,影。"

  凌墨毫無知覺,只是隨著白色身影念了一遍她往後的名字。

  白色身影點點頭,一揮手,凌墨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