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異類
「這招『混元斬』的威力，已不亞於你師姐的全力一擊。而且，你的黑白色能量，很有可能對普通的注力有吞噬作用。甚至於，是無視元素能量的防護。」大師緩緩說道。
胖子聽得眉飛色舞，他以一個初階注師的身份，竟然能使出和高階注師類似的招數，這足夠聳人聽聞，也足夠他臭屁一陣了。
他甚至已經在幻想，有朝一日，再遇到那個「死人灰」的時候，有沒有可能給對方一個驚喜，也用『混元斬』把威爾遜切成兩半呢？
「謝師父誇獎，我其實……」麥公子剛想謙虛兩句，就被師父的話打斷。
「這不是誇獎！只是提醒。凡事有利必有弊。首先，你的攻擊一旦出手，好像其後果連你自己也不能預料。任何功法，不能做到收發自如，其危險性就不是只針對敵人。」大師淡然說道。
胖子欣喜之中被涼水灌頂，未免有點掃興，他心想：「要按師父您那麼說，難道所有的招數都得收發自如以後才能使用嗎？」
大師瞟了徒弟一眼，對胖子心中所想已然明了，也不理會，繼續說道：「而且，一擊之後便即脫力，無法再戰。這根本也算不得什麼厲害的招數。如果對手並非一人，那即使能暫時給敵人造成殺傷，最後也是任人宰割的結局！所以，這種招數頂多也就是瀕臨絕境時的魚死網破之舉，應該祈禱永遠都不會用上才是！」
聽了這番話，胖子逐漸從自大中清醒過來，體會到了老師話中的深意。
同時，他也有些奇怪，自己明明一向崇尚的是以智取勝，怎麼現在開始朝著莽夫的道路發展了呢！？
大師看到胖子的表情嚴肅起來，露出一絲讚賞的笑意，接著說道：「你在剛才發動攻擊的時候，完全被暴虐的情緒所左右，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很可能，是因為你的實力增長太快，而對境界的領悟卻嚴重滯後所造成的結果。所以，不要一味執著於注力的提升，實力的真實含義，是包括力量與境界兩個因素在內的，二者缺一不可！」
「謝老師提點！我剛才確實是得意忘形啦！我很慚愧！」胖子擺正姿勢，施禮道。
雖然沒看出這傢伙有絲毫慚愧的表現，但大師也知道對方明白了自己話的含義。
他微微頷首，語氣加重，嚴肅地說道：「你應該知道『象齒焚身』的道理。如果你的攻擊，確實可以物理免疫元素防護的話，這將意味著對所有注師的嚴重威脅！何況，你剛才的能量顏色是黑與白，這是在當今世界還從未出現過的能量顏色。你想想，妙春的師門，為何會遭到整個注師界的排擠甚至是圍殺？不就是他們的功法與眾不同，被視為異類嗎？」
此時，麥公子不用老師「提壺」，自己的冷汗便已「灌頂」。
是啊！
「如果變術門那些看不見的能量被視為異類的話，那自己這黑白的能量，豈不就成了異類中的異類？」胖子想到這裡，立刻腦補出自己被遍山漫野的注師追殺，被五顏六色的注術攻擊，在慘叫中灰飛煙滅的悲慘場景。
見剛才洋洋得意的胖子，現在臉色煞白，滿頭虛汗，大師頓感四體通泰。
他緩緩總結道：「所以，直到你有信心迎接一切敵對力量的那一天，韜晦，是最為無奈但正確的選擇。」
「得！我明白您都是為徒兒好！我一定聽您的話，先『韜晦』一陣子再說！」胖子垂頭喪氣地說道。
從睥睨縱橫，到夾著尾巴做人，這落差，有點大。
「你大可不必為此消沉。我說的這些話，是不想你辜負了自己。可以這樣說，迄今為止，你所有的機緣，無論將哪一樣說出來，都會是震驚注師界的大事。你應該是一個背負著特殊使命的人。你甚至可以稱之為『天命』。你識海中的那些有能量流動的絲線，我從未聽說過，更沒見過。但我覺得，它應該與命數相關。」大師給胖子潑完冷水，便開始送甜棗了。
他接著說道：「我現在的境界，是高階高級的『摘星』之境。這個境界，距離當今世上的最高存在，只差一級。我也是到了這個境界之後，才能凝氣成型，在識海中化出自己的元丹，也就是你所說的那個小人。而你現在，是什麼境界呢？你明白為師在說什麼嗎？」
胖子一點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的真實境界只是初階初級的「換骨」，卻已經凝出了高階高級「摘星」境界才能有的小人。
看著徒弟那副懵懂的呆像，大師覺得有些好笑，「也許事實便是如此，不明白有時候比明白反而輕鬆些。」
「好了！假以時日，這些事情你總會搞明白！現在多想也是無益！若沒別的事，你……」大師剛準備下逐客令，就被胖子攔住。
「我有事！還沒說完呢！那個，我想問問，精靈族也該有能量吧？是什麼顏色的？」麥公子問道。
「嗯！精靈族是個十分神秘的種族。在百多年前曾與人類發生過衝突，之後他們便隱居在『暗夜森林』，基本斷絕了與人類的接觸。而發生衝突的原因，就與他們所用的能量有關。這一點，與變術門有些相似。他們的能量據說分為兩種，一種是先天自帶，就像今天你看到的弓箭。這種能量，能看到，但並沒有顏色。而另外一種，則是後天通過修煉元素感知所得，在使用時是不可見的，據說也只有一種顏色。」大師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是銀色的嗎？」胖子急忙追問道。
大師聞言，驚疑地看了胖子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正是如此。你能看見變術門的紫色能量，莫非也能看見精靈的能量？」
胖子無奈地點點頭。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韜晦」時限，恐怕還要再延長一些時日才行
「這件事情，你暫時不要對花花說。精靈種族，對於元素有比人類更為深刻的理解。但是，他們好像被某些未知的自然力量所限制，才會在與人類的衝突中敗北。那日，我讓你亮出木系的屏障，花花便改口稱你為『大人』，應該就是她察覺到你身體裡有木靈珠的氣息所致。可如果她知道你能看見精靈族使用的能量顏色，則很有可能犯了他們的大忌！」大師也有些無奈的說道。
有這麼一個另類的徒弟，確實是比較操心！
「老師，既然變術門和精靈族與注師的關係都不怎麼好，那您怎麼好像卻對妙春和花花並沒有什麼排斥呢？」胖子帶著一絲期待地問道。
「哈！我為什麼要排斥他們？」大師反問道。
一向古井無波的老頭，此時語氣中竟有些激動，只聽他繼續說道：「我是注師不假，但還沒狹隘到唯我獨尊的地步。任何事物，只要存在，便有它存在的理由。在我看來，變術門與精靈族對於注師來說，非但不是威脅，反而很有價值。」
「願聞其詳！」胖子眼神明亮，恭敬地說道。
大師見弟子如此，心中很感寬慰，便微笑著繼續說道：「因為他們走出了一條新路，對元素有了與眾不同的理解！這很難得，也很重要！」
他說到這裡，稍作停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有些蕭索。
「可實際上，大多數人並不會像您這樣去想問題！」胖子輕聲說道。
在這個瞬間，他清楚地把握到了老師的心情。
那是真正智者才會有的無奈與孤獨，也是一種能容萬物的胸襟與氣度。
大師輕嘆一聲，沉聲說道：「任何事物，想要進步，定要推陳出新！可是偏偏大部分人，都會對新的事物感到恐懼，視為異己，加以打擊排斥！注師界亦是如此！這也是我不願意再擔任聯盟大長老的一個原因。」
「唉！所以，去舊迎新，說得簡單。可真要操作起來，並不是只靠研究就能完成的。還需要有勇氣去嘗試，甚至是流血才行！」胖子似在自言自語地說道。
「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卻有如此見地！」大師贊道。
他沒想到這傢伙有此一說，不禁對麥公子刮目相看起來。
「嘿嘿！這可不是我說的，這是我家老頭的想法！」胖子突然嬉笑地說道，眸中卻難掩那一抹深深的思念。
「哦！你父親，也定是個非凡的人物啊！」大師輕聲說道。
「好說好說！他兒子非凡倒是真的，呵呵！」胖子開始打哈哈。
「怎麼，你不贊同你家老頭的話麼？」大師好奇地問道。
「嗯！怎麼說呢？！我還是比較喜歡您說的那句話。『事物存在，必有道理』，任何東西，能夠和睦相處豈不更好？有道是『和為貴』啊！您說是不是？」胖子解釋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既然你有這份心境，卻為何又願意摻和進現在這些事情之中呢？」大師語帶嘲弄地問道。
「靠！我早就說要逃跑來的！是您不讓好麼？」胖子腹誹道。
他口中卻說出另一套理由：「只有我自己想和不管用呀！別人偏要按照他們的想法行事，偏要給我劃出條不喜歡的路讓我走，那我咋辦？除去將他們全部干倒，我實在是別無出路呀！」
「哈哈！什麼話都讓你說了！唉！所以呢，保持本心吧！最終，恐怕還是要靠實力說話！」大師嘆道。
胖子點點頭，覺得話題有些沉重，便轉口問道：「老師！你說實力，我想問問，咱們注師，都是怎麼恢復注力的？我休息了半天，尤其是吃了妙春給的藥丸之後，體力倒是好轉很多，可為什麼注力卻沒有什麼恢復的跡象呢？」
大師聞言，不禁有些自責。
他這才發現，自打收下這個徒弟之後，就變故不斷，根本還沒有什麼踏實的時間給胖子說說注師的基礎課程。
可是，這個胖子也不是一般注師的情況呀！
大師想了想，才解釋道：「元素本身，是有分解和再生功能的。所以，一般注師，在開啟元素親和，能夠以自己匹配的方式吸收元素能量之後，這些能量會自動增長和補充。而這個速度，與注師的級別與境界相關。可是，你的情況嘛！應該是會特殊一些。」
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按說，你體內有木靈珠在，而它又是所有元素中恢復和增長功能最強的，最起碼你的木系注力恢復應該很快才是。至於你感覺不到的問題嘛，很有可能是和場域容量有關。正如火王所言，如果你的場域容量很大，甚至是無限大，那麼，再怎麼恢復，也是杯水車薪啊！」
「好吧！就按您說的想吧！」胖子見老師說得並不確切，有些模稜兩可，微帶不滿地應道。
「混帳！什麼叫『就按我說的想』？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解釋？」大師聽得心中不爽，拎出竹杖便在胖子屁股上抽了一記。
胖子躲閃不及，被打了個結實，心中卻為老師的氣急敗壞感到十分好笑。
「嘿嘿！您別動手呀！咱們這不是在分析呢嗎？那您說，我要不要試著把那個有能量流動的絲網打開，就像此前吸那些毒元素一樣，補充補充？」胖子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出主意。
他腦中已經一副無數能量光點向自己飛來的場景，光是想想都覺得無比拉風！
「倒不是不行！只是最好不要在這裡進行！否則，元素能量的流動發生異變，很可能會暴露咱們的行藏！」大師想了想說道。
「唉！也是！那只能等它自己恢復啦！哦！對了！您拿到的那個『鎮靈鍾』是真的嗎？」胖子聽老師說起『行藏』兩字，才想起這次來馬色的要辦的正事，趕忙問道。
「你為何有此一問？你怎麼覺得此鐘不是真的？」大師好奇地反問道。
胖子一聽大師這話，便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對了。
他解釋道：「按照火王所說，它是被『鎮靈鍾』激發出神志的，可是我體內有木靈珠在啊！剛才那『千峰』敲了好幾下，也沒見木靈珠有神志出現啊！而且，您之前說，造『鎮靈鍾』的初衷，是為了協助控制體內的元素。那也就是說，真的『鎮靈鍾』應該是對任何元素都起作用才是！可我感覺，現在這個，好像只對『小緋』有影響！所以，我覺得這八成還是個贗品！」
大師讚賞地點點頭，他對愛徒的這種分析能力一向十分看重，而且引以為榮。
「確實！『千峰』手裡這個，也是複製品，不過其效用，倒是應該比之前『胡兒佳』那個更強一些！」大師說著，便掏出繳獲的小鍾，把玩起來。
「對了！師父，您覺不覺得，胡兒佳與千峰，長得有些相似？」胖子忽然問道。
「我也發現了。這可能會牽扯到變術門的一些隱私，如果和咱們的正事無關的話，倒是不必深究！」大師隨口說道。
麥公子本想八卦幾句，卻見老師沒這個意思，只能打住。
他看著大師手裡的小鍾問道：「老師，這假貨與真品之間，到底有何不同？這玩意，又該怎麼使用？」
「嗯！我還要研究研究才有結果！另外，此間事畢，咱們得儘快去一趟女老闆所說的『西門山，昆墟眼』。我覺得，它很有可能就是我此前路過的那處『毒眼』。如果能碰上仸基，很多事情都會一清二楚。」大師冷聲說道。
仸基的身份，一直就是大師心中的一根刺。如果這個傢伙，真是他曾經的那個手下，問題將會複雜得多。
「要去的，要去的！哦！老師，我還有一個問題，您識海中那個小人，也是光屁股的嗎？」胖子找死地問道。
小胖子：其實，除了有點嗖得慌，還好！最起碼，涼爽得很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