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的夾縫,清醒過來的費舍爾第一時間就將下方同樣身受重傷的混沌種們用夾縫的力量給抓入了夾縫,此刻的他其實也已經快要到強弩之末了。
先前赫翁的力量侵蝕了他的身體,哪怕此刻服下了鉤吻的藥卻還是恢復緩慢,但哪怕如此他還是看向了眼前的混沌種。
如果實在不是不得已,他認為是沒有戰鬥的必要的。
眼前的五位混沌種已然全部身受重傷了,他們這邊也差不多,就算有達拉斯貢的權柄相助,眼前的可是五位半神,能否獲勝卻也難說。
「雙魚,停手吧外來的神祇已經失敗了,你們無論再如何也不過是泄憤。與其這樣,不如我們切實地解決問題。」
被玄參一劍斬得姿態扭曲的五位混沌種只是低垂了眸光看他,就在那無數的觸手即將伸出的時候,他們卻忽而同時愣住了。
等待了一會,雙魚竟然情緒起伏地、用富有音律美的聲音同費舍爾說道,
「那個鯨人種去到了我們的家鄉把我的同胞給綁架了」
「鯨人種?綁架?」
還嚴陣以待的費舍爾微微一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桃公等人,發現她們也是一頭霧水。
但很快,一道靈光便從費舍爾的腦中閃過,他皺起了眉頭,對著他問道,
「你是說,鉤吻?」
「那個游醫破壞神的丈夫不過,他以為,把我們的其他意識給屠殺我們就會停手?」
雙魚冷哼一聲,抬手揚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其中蘊含著他依舊完整的律法,
「我們已經忍受得夠久了如今哪怕是灰飛煙滅,我們都不會再返回那污染遍布的地方」
「那然後呢,等到你們把現實也給毀滅,等待外神踐踏完諸神,你們便能自由了嗎?我已經在外神的襲擊中保全了夾縫,對於靈界的污染也有了眉目停手吧,雙魚,我能救你們。」
雙魚身上的複眼驟然變得明亮,雖然話語好像沉默了下來,可手中代表著他律法的點點星光卻愈發旺盛。
身後的桃公粉拳一點點捏緊,拉法埃爾也感受到了來自於半神的壓力,身後的尾巴一揚便作起了戰鬥姿態。
可詭異的是,沉默片刻之後,雙魚手中的律法光芒便又倏忽黯淡了下來,他手中的觸手微微一動,對著費舍爾說道,
「好,我們相信你一次。」
「?」
費舍爾也有一些訝然,因為剛才這群混沌種顯然不像是要準備接受和談的樣子,可突然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就下去了,讓身後的桃公也挑了挑眉。
費舍爾可不會認為是眼前這群傢伙突然腦子抽了,他反而覺得有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在心頭綻放,
「你們得到了其他的條件。」
「聰明」
雙魚座手中的律法光芒徹底熄滅,他晃悠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觸手,對著費舍爾接著說道,
「那個人類女皇將方外神祇告訴她的一條靈界污染恐懼的咒語作為籌碼告訴了鉤吻,他將那咒語告訴了我們,經過試驗,那咒語有效。至於你能否救我們,救這個世界,雖然經過剛才與那些神祇化身的戰鬥我信任你,但你要救的人何其之多,我們恐怕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
既然都已經談成,後面的阿什莉、桃公和拉法埃爾都同時鬆了一口氣,可費舍爾的身體卻依舊緊繃,反而那種內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盛,他緊緊地盯著那漂浮而起的幾位混沌種,問道,
「除此之外呢?」
「什麼除此之外?」
「除了剛才那個咒語,伊莉莎白還付出了什麼條件?」
「」
雙魚座看著他,這才將謎底揭曉,
「那個人類女皇的義眼,還有她的性命。」
「咚!」
費舍爾聽後呼吸一滯,連忙轉頭操縱起了夾縫的權柄,四周的氣泡不斷輪轉之間,將下方的景象一點點拉近。
卻見下方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黃金宮前的廣場之上,無數的納黎人跪在地上,將黃金宮前那北境兵士所形成的小圈給團團圍住,一道先前費舍爾面對過的恐怖律法已然呈現而出。
那骯髒的氣息費舍爾經歷過不止一次,那是死亡權柄的氣息,卻又有所不同。
一樣的是,因為赫鴉與赫翁是共享一個權柄的,所以祂化身所形成的力量便會有赫鴉死亡權柄的氣息;但不同的是,由於吞噬了費舍爾性質的一部分,其中還出現了篡生和命運絲線的味道。
有了命運的絲線,隱隱之中,那在場跪地的所有納黎人竟然都真的被連接在了同一個命運之中,成為了同一個主體。
竟然真的能成,這種方法是誰告訴茉莉的?
可就在費舍爾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見那以伊莉莎白與一雙義眼為中心地方的律法忽而虛幻地展開了一道黑洞一樣的東西,從中透露出了濃郁的死亡氣息。
費舍爾的眼瞳一縮,而身後,雙魚座也發出了嘲諷的聲音,
「先前赫翁的律法應該只在夾縫之中綻放過吧?你別忘了,現實之中可還有和祂同源的赫鴉的權柄,這樣的律法會聯通祂的本體權柄的。現在他們在用這破碎的律法修復破壞神的,死亡權柄的氣息會侵染作為載體的他們的」
但是,在那一片黑色的漩渦之中,所有跪地的人類眉頭皺了起來,都只是在那死亡權柄的渲染之中煎熬
可伊莉莎白呢?
她竟然在向下沉落?
「你應該知道的,按照赫鴉死亡前制定的程式,這些人無論是誰都還沒到死的時候求生的欲望會化作抗擊權柄侵蝕的利刃,但那人類女皇的求生欲望已然是風中殘燭恐懼、後悔、悲傷、痛苦會化作權柄的食糧,將她真正地拖拽入死亡。」
費舍爾看著下方不斷沉落入死亡權柄的伊莉莎白,那種仿佛能讓他內心崩斷的感覺再度侵襲而上。
他拖著滿身是傷的身體站起身子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往下方走去。
旁邊的桃公和阿什莉微微一愣,連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桃公更是直接說道,
「你瘋了,雜魚!那下面可是直接通向的死亡權柄,那是真神本體的所在之處,別說你現在渾身是傷了,就算完整下去都不一定能回來!」
阿什莉也點了點頭,皺著眉頭說道,
「我早就說過,在當時你決定離開她踏上旅途的時候你們的命運就一定定好了她執著於新秩序,恐怕早就對你心死了,就等著新秩序時把你變成以前的模樣才好。她壓根不在意現在的你,去了又能怎麼樣?」
這話說完之後,反而是身後的拉法埃爾張了張嘴,似乎有一些話想說。
可聽到這些的費舍爾只是轉頭看著阿什莉,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
「你覺得我信命嗎?」
「你」
「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釋了,不管她變成如今現在這樣我是否有責任,但」
費舍爾停頓著,看著眼前的桃公和阿什莉,
「桃公,瓦倫蒂娜不希望你死,我是為了瓦倫蒂娜救的你;阿什莉,你那麼在乎明日香,我希望你能再見到她,我是為了明日香救的你。但是伊莉莎白,是我想要救她我想要救她,哪怕就一次就一次。」
阿什莉抿了抿唇,那拽著他衣物的手也不自覺地放下了,沉吟片刻,她也只好說道,
「這一次行動老實說我是拖了後腿的,我能活全是因為你,我當然沒有資格對你指手畫腳也許你真的能做到吧,你能救我和桃公,或許真的能救所有人。」
桃公「嘖」了一聲,因為束著飛仙髻的那朵桃花已經被取下了,所以此刻一頭黑髮便散亂了下來。
她其實還是不願意費舍爾去的,倒不是為了別的,單就是為了瓦倫蒂娜。
萬一他去死亡權柄之中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可真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和瓦倫蒂娜交代。
他救了自己,結果自己活了把他給弄沒了?
這
實在不要勸,桃公的小腦袋忽而靈光一閃,看向了身後的拉法埃爾。
是啊,這裡不還有一個和他有關係的龍人種嗎?
雖然不是瓦倫蒂娜,但桃公可是看得出來這位龍人種是有孩子的,這有你骨肉的女人都在你身邊,讓她勸不就完了?
「你這雜魚的想法我們都是外人,說了不算,讓她說。」
說完,桃公就跑到了拉法埃爾的身後,順帶還指了指她,讓拉法埃爾微微一愣,而這還不足夠,她還煞有介事地在拉法埃爾身後吹起了陰風,
「先說好啊,那可是通向死亡權柄的內部啊沒人知道裡面是什麼模樣,很危險的。這雜魚可能一去就不復返了,嗯就是這樣」
費舍爾轉頭看向拉法埃爾,那眼神之中或有懇求。
拉法埃爾捂了捂自己的小腹,低垂了眸光,思慮起來。
本能地,她不想讓費舍爾去。
別說是因為其他的女性了,單就是那其中的風險呢,萬一費舍爾不幸出事了,她肚子內的孩子的靈魂可還未取回,仍舊是一個死胎
但是,說來卑劣,她其實並未告訴費舍爾,她剛才上來送藥時最後一段距離其實是不夠的,她壓根都不了這裡救他的命,是伊莉莎白補全了這最後的一段距離。
阿什莉說的話不對,那位伊莉莎白並不是不在乎費舍爾,相反,她在乎得很。
而對於費舍爾呢,哪怕沒有人告訴費舍爾伊莉莎白的所作所為,哪怕在他的眼中她仍舊是鑄下大錯的那個惡人,這種擔憂彼此安危的默契,正是他們曾經深愛過的證明。
那種愛的灼熱,直到今天還有餘溫。
如果拉法埃爾拒絕,這不僅是對剛才伊莉莎白將她送上此地救費舍爾性命的辜負,這更是對費舍爾過往愛的辜負。
正反兩邊,如何選擇都有缺憾,讓拉法埃爾拿主意,她又如何能拿定呢?
既然如此,便將一切答案交給自己的靈魂吧。
拉法埃爾忽然想起了當初自己在馬車之中看著費舍爾背影的模樣,那時她其實一直在想,要將這個人類虛偽的面具給摘下來。
可直到最後她才意識到,他始終沒有將自己看作是低劣的亞人,並沒有因為施行入侵之舉的人是自己的同胞便偏袒,他對一切生靈都有著善良,那種要救下一切的善良驅使著他放過了當時可能是毀滅因素的自己
老實說,正是因為有費舍爾,才讓當時被仇恨蒙蔽了一切的拉法埃爾對這個世界有所改觀,並變得樂觀起來;對於茉莉呢,如果沒有費舍爾,她恐怕也會變得瘋狂吧?正是費舍爾保護了她的純真,讓她不沉浸於罪惡
她不明白此刻費舍爾的感覺,只是覺得,如果當年費舍爾沒有救下自己,結果自己死亡或者開始不顧一切地大開殺戮,導致滅亡提前或者生靈塗炭,那麼他一定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對於伊莉莎白,費舍爾恐怕便是這樣想的吧,而自己和伊莉莎白的區別恐怕只在時間上。
她遇到費舍爾的時間太早了,而自己幸運,遇到了懂得很多道理、慢慢不再委婉和躲避的他,僅此而已。
這種溫暖和善良的感覺是拉法埃爾鍾情於費舍爾的原因,她又有什麼理由能親手將之熄滅呢?
再者說,哪怕自己說「不」,他也一定會去的。
思考了好幾秒,拉法埃爾終於釋然一笑,她低垂了目光,說道,
「費舍爾,一定要小心,我們的孩子還等著你呢」
費舍爾看著眼前的拉法埃爾,稍稍遲疑,似乎想對拉法埃爾說一些什麼,但此刻,拉法埃爾卻忽然抬起了碧綠色的眸子,臉上的表情也只剩下了明媚的微笑。
她對著費舍爾伸出了手,主動說道,
「去是可以去,但是別忘了,回來的時候,欠我一次懲罰!」
「」
費舍爾微微一愣,看著拉法埃爾伸出的爪子,當然也想到了當初剛與她見面時玩的那個遊戲。
那不過是一個有惡趣味實驗遊戲而已,卻沒料到迴旋鏢今日才打到他的頭上。
不過,哪怕如此,又怎麼樣呢?
費舍爾也伸出了手,握住了拉法埃爾的手,輕聲說道,
「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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