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黃雀(4k)

  費舍爾背著瓦倫蒂娜往上跳躍,朝著那基座所在的位置趕,但他沒有帶著她一直來到詛咒的大門口,反倒是將她放到一扇門的後面,隨後扭過頭去對著瓦倫蒂娜說道,

  「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你在這裡等待。當然,如若有變就按照我和你說過的那樣行事就好。但無論如何,都不要將我給你的戒指摘下來,好嗎?」

  剛剛在從底部平台往上趕的時候,費舍爾已經將可能發生的情況大致推算了一下,並制定了相應的對策,所以他現在才給瓦倫蒂娜打了一針強心劑。

  瓦倫蒂娜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自己,隨後點了點頭,手上戴在無名指上的魔法戒指閃爍著微微的螢光,也正是這枚戒指保護了她身為月公主的血脈卻沒有被那詛咒感知到。

  費舍爾隨後又將懷中的埃姆哈特拿了出來放在了瓦倫蒂娜的身邊,隨後,他對著埃姆哈特叮囑道,

  「埃姆哈特,你就在瓦倫蒂娜身邊,如果有什麼變故,你要幫助她」

  埃姆哈特不情不願地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費舍爾,本來他還是想跟著費舍爾一起去上面的,但感受到此時此刻上方已經開始傳來劇烈的震動了,似乎是有什麼人已經開始戰鬥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聽從費舍爾的話語,留在瓦倫蒂娜身邊,

  「好吧你別死了,不然我就把你的所有壞事公之於眾。」

  費舍爾無語地點點頭,隨後伸展出了流體劍朝著上方的基座所在地跳躍而去,只留下坐在原地的瓦倫蒂娜和埃姆哈特面面廝覷。

  瓦倫蒂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衣物內側,那裡,不著痕跡地被她的衣物勾勒出了一把刀柄的模樣。

  「嘯!」

  費舍爾越是往上跳躍,一種似乎來自於靈魂深處的震盪感便伴隨著那十分熟悉的啼叫聲沿著梧桐內的空間傳來,在這圓柱形的寬闊空間的中央,一扇同樣有著二十米左右高度的大門已經被打開了一道縫隙,費舍爾能感覺到,厄爾溫德和那基座都在其中。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頭上製作的另外一枚隔絕詛咒感知的靈魂魔法給打開,隨後順著大門進入其中,只見在那大門的背後是一道悠長的走廊,走廊的另外一頭不再有門,於是便大大方方地顯露出了那走廊盡頭的巨大空間的場景。

  那是一個極有儀式感的房間,周遭的牆壁甚至是天花板都雕刻滿了各式各樣的鳳凰風格的雕塑,房間正中央則擺放著一個黑色礦物製造的、和費舍爾之前在夢中看見的一模一樣的巨大王座,只不過這次費舍爾看見是正面。

  只見那巨大的王座上方正躺著一個扭曲而畸形的怪物,難以名狀的肉體上布滿了黑色不規則形狀的羽毛,在那畸形肉體最頂端的位置上長了三四個不知道是不是頭部的膿皰,每一個膿皰上不規則地分布著密密麻麻的有著臻冰色彩的眼珠,和費舍爾在詛咒上看見的一模一樣。

  只是看見那巨大而詭異的存在,費舍爾便能立刻感覺到頭皮發麻,因為他清楚地認識到,那王座上的東西的生命階位遠高

  於自己亦或是厄爾溫德,只是它完全沒有神智,更像是一團扭曲而瘋狂的物質,不停地張開四五十張嘴巴嘶吼著不知含義的話語。

  那醜陋而畸形的怪物就是鳳凰種舉族被靈界存在污染後形成的不完整的基座,此時此刻,它的身上還插著一柄做工精美的巨劍,那巨劍是一柄遺物,而且比費舍爾之前見到過的冰王子劍或者月公主劍都要高級不少,看來正是鳳凰之王的佩劍。

  從鳳凰之王的佩劍中源源不斷地生長著似乎有生命的寒冰,將那王座上的基座封死了行動,可還是有一些它的觸手生長出來在和那站在巨大王座前的有著鳥嘴面具的厄爾溫德戰鬥。

  只見遠處那寬廣的大廳中,厄爾溫德頗為吃力地應付著那基座從寒冰中蔓延而出的觸手和肉體,看來即使是厄爾溫德也很難對付已經超過神話階位的基座,不過相反的,因為那基座壓根沒什麼神智,如果忽略掉瓦倫蒂娜的因素,它拿自己和厄爾溫德也沒有什麼辦法。

  費舍爾沒有聲張地站在後面走廊的黑暗中觀察著厄爾溫德和那詛咒的一舉一動,就在他緩慢地靠近前方的大廳時,他卻忽然感覺到背後一寒,連帶著一個平靜的聲音也同時傳來,

  「你在等我和那詛咒兩敗俱傷嗎,費舍爾?」

  費舍爾的動作稍稍一頓,他的眸子微動,前方大廳內的戰鬥依舊在持續,可就在他身邊的黑暗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厄爾溫德已經抱著手站在了那裡,他仿佛鑲嵌在臉龐上的鳥嘴面具微微抬起一點,那面具上的鏡片便反射出了費舍爾的身影。

  費舍爾在看見厄爾溫德一瞬間便猛地一下抬起了手中的流體劍,因為下一刻,眼前的厄爾溫德已經化作了一道摧枯拉朽的閃電帶著自己砸向了身後的牆壁,

  「轟隆隆!」

  隨著一道巨響響起,費舍爾猛地跳躍至了上空,躲過了厄爾溫德致命的襲擊,他同時扭頭看向大廳內,卻發現那大廳內的「厄爾溫德」無論是速度還是能力都遠遠不及眼前的這位,那是一個他的造物,也是他的障眼法。

  費舍爾眼睛稍稍一眯地落在了地上,看向了前面站在煙塵中的生命卿,突然開口道,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詛咒是被靈界污染後才形成的?」

  「在彌亞的時候,我的造物和你爭鬥的時候這詛咒也出現了,我感覺到了附著在造物上的靈魂也受到了損傷,我根據靈魂的傷口反向溯源了一下,發現靈界中很多原本應該在其位的混沌種們都消失不見了我猜測,靈界中一定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了這一點,如果我還要固執地依靠靈界進入神話未免也太過於愚蠢了。」

  他張開了手對著費舍爾如此說道,實際上,這也就意味著在彌亞過後,厄爾溫德已經重新將目標變為了費舍爾,或者說他所持有的靈魂補完手冊。

  「在納黎的時候,你並沒有細細研讀靈魂補完手冊,在你身上的證據不足,我也無法徹底揭穿魔法卿關於一個人只能閱讀一本補完手冊的謊言。但現在,你看,你身上有著明顯閱讀了兩本補完手冊的氣息,卻依舊保持著理智,這已經能夠說明,魔法卿騙了我們所有人。」

  「你沒有絕對的勝算打敗階位高過你的我,想要用那被污染的詛咒來對付我;而相反,我也不能絕對保證我能避開那惡魔贈予你的死亡符文,對吧?」

  費舍爾不動聲色地摸了摸懷中的一柄短匕形狀的物品,他們兩個人就這樣站在走廊中對峙著,直到厄爾溫德扭頭看向了那大廳之中被鳳凰之王佩劍封在王座上的扭曲基座,隨後他才突然開口道,

  「那麼,我們都將籌碼壓在這詛咒身上吧,我能感覺到這東西的階位在神話之上,而且並不完整。讓我猜猜,這就是鳳凰們消亡的原因,那麼它應該還在找尋最後遺失的鳳凰血脈企圖將自己變得完整,而你,剛好帶了鳳凰的血脈進來」

  厄爾溫德不僅極端聰明,而且他擁有補完手冊的時間很長,對於這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經驗都遠遠高過三十歲不到的費舍爾,怪不得被鎖在深淵裡的惡魔們都要派人來通緝他,而且即使配備得有死亡符文竟然還屢次讓他逃脫成功,這已經足夠說明了厄爾溫德的難纏程度。 🄲

  就如同現在,他壓根沒有和月公主對話,僅僅只是憑藉著推斷就能將這裡的情況和費舍爾的算計給識破,對待這位敵人,費舍爾必須拿出前所未有的專注來才行,

  「厄爾溫德,靈界中的存在不是你我能想像的,一旦這東西變得完整,祂就會降臨於此。屆時,就算你擊敗我取走了靈魂補完手冊也不可能走得出梧桐。」

  「哦,這樣那,我們都儘量在這條底線前努努力,看看誰能先達成自己的目的吧。」

  厄爾溫德立起了身子,似乎完全沒有思考一樣便輕輕拍了拍手,而同時,只見遠處和他十分相似的造物猛地一躍而起,將那柄插在王座上的長劍給拔了出來,順著那柄長劍造成的缺口,恍若比整個北境都還要寒冷無數倍的寒風便從那基座的體內迸發而出,朝著門口的兩位吹去。

  「嘯!」

  可寒風越急,那覆蓋基座的寒冰卻越來越稀薄,它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限制自己的束縛被解開,於是瘋狂地掙紮起來,整座梧桐樹都因它恐怖的掙扎而震顫起來,讓人感受著它神話階位源源不斷的偉力。

  無數的狂風夾雜著讓人耳膜炸裂的嘶吼聲從大廳中央傳來,費舍爾猛地一下將流體劍插在地上這才沒有被吹飛,而厄爾溫德只是安靜地立在那寒風中,看著走廊另外一頭有門扉的方向,隨後,他轉過頭來指了指費舍爾的胸口,那裡,一柄短匕的模樣是如此明顯,

  「費舍爾,說來有趣,在納黎時,那位鯨人種亞人和你關係匪淺,現在又變成了那位有著鳳凰血脈的殘缺女孩。雖然沒有評價你

  私生活的意思,但總歸你一直給我送上把柄來拿捏,讓我頗為不好意思,那麼我們便來做一個互惠互利的交易吧。」

  「那位鳳凰血脈是詛咒想要的東西,我也同樣對這位你的把柄有一些興趣,那麼現在看起來詛咒暫時和我的目的相同了不過,如果你用死亡符文將那詛咒殺死,我就放棄尋找鳳凰血脈和你對決,在你死後我還會帶她安全離開梧桐樹,你覺得怎麼樣?」

  費舍爾嘲諷一笑,對著厄爾溫德舉起了手中的流體劍以及亮著魔法光芒的戒指,開口問道,

  「那乾脆,我自己把靈魂補完手冊與另外一本手冊直接送給你算了,然後你讓我們兩個走?」

  「遺憾的是,只有在主人即將死去時補完手冊才能易主,不然我也能省去很多功夫,不是嗎?」

  但厄爾溫德說著說著卻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只見在費舍爾身後的大廳內,那生長著百目的恐怖詛咒卻沒有去尋找殘缺的鳳凰血脈,而是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大廳內撞來撞去,那龐大的力量讓如此雄偉的梧桐樹都有些岌岌可危起來。

  厄爾溫德拍了拍手,贊道,

  「魔法的天才真是讓人敬佩又頭疼,就像是當初的魔法卿一樣,各種詭異的手段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能將詛咒感知隔絕的魔法,看來我只能先親自去看看鳳凰血脈的位置了。」

  「你試試。」

  費舍爾一邊朝著厄爾溫德衝去,在他警惕費舍爾會不會抽出死亡符文砍向自己的時候,他卻忽然朝著後方扔出了一道雷電魔法,隨後果斷地越過了厄爾溫德的攻擊範圍朝著外面跑去。

  「嘯!」

  後方被魔法擊中微微吃痛的詛咒再一次仰天長嘯起來,它扭頭一看,卻只見一位優雅的鳥嘴紳士站在走廊之中,它一邊嘶吼著一邊朝著門口的方向飛快爬來,讓厄爾溫德微微一愣過後將紳士帽戴在了頭上,

  「捉迷藏麼」

  隨後,他也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朝著外面的空間快速而去。

  而後方完全沒有神智的基座在看見眼前的兩人都消失不見之後,再一次發出了不明含義的嘶吼聲,它橫衝直撞地朝著眼前狹小的走廊衝去,剛才厄爾溫德與費舍爾兩人戰鬥都未曾有一點點損傷的黑色礦物走廊在它的力量面前輕而易舉地崩解碎裂,而同時,它行走過的地方也一點點生長起仿佛有生命一樣的血肉羽毛,勾勒出了它走過的痕跡。

  「嘯!」

  它那密密麻麻有著數百隻的眸子不規則地扭動著,朝著上下左右不同的地方看去,卻總是確定不了一個前進的方向,只痴愚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肉翅,掀起一陣堪比龍捲風的狂風朝著四面八方而去,企圖將某種缺失的東西尋回。

  「最後最後的鳳凰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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