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在雪狐種們還沒抵達彌亞的時間裡,費舍爾已經提前做了不少準備,大概分為三個方面,靈魂補完手冊的閱讀、鐫刻魔法以及和史萊姆種科瀉寧進行交流。
關於靈魂補完手冊,實際上他對於費舍爾的幫助是顯而易見的,雖然在閱讀它的時候會比較危險,在之前那次明顯的駭人蠱惑之後,費舍爾在閱讀靈魂補完手冊時耳邊經常會冒出無數虛幻的耳語,即使費舍爾已經提前有了警惕,但那耳語偶爾會變成他熟悉的人的聲音,類似於拉法埃爾、茉莉和伊莉莎白
每次當聽到它模仿自己熟悉之人蠱惑自己時,費舍爾便會立刻停下顯然這些聲音對他的蠱惑非常難以防範。
在靈魂補完手冊中,迦勒·烏茲的筆觸依舊如以往一般,這幾天費舍爾跟隨著他一路行走在南大陸的龍廷國度內,只有在他的筆觸中,費舍爾才能清晰地感受到歷史中龍廷的偉大,在迦勒的描述中,龍廷建立了非常完善的集權管理制度,他們不僅將南大陸劃分出了層次分明的行政結構,還建立了完善的戶籍、醫療與教育機構。
在龍廷的國度中,種族之間的不平等變得極其不明顯,多族雜居混居的情況屢見不鮮,當然,想要找尋回家道路的迦勒·烏茲沒有在這裡找到一條明確的道路,他依舊迷茫,只能在腦內某種聲音的指引下不斷精進著關於靈魂的研究。
「那段時日,在那位奇怪惡魔的幫助下,我對於靈魂的理解日益加深,我能深切感受到靈界的存在,能看見魔法是如何撬動那靈界的。在這裡,如果你足夠聰明,我想你已經從我之前的陳述之中發現了一點問題,那就是,靈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性質的存在?」
「龍廷之中的很多智者都清楚那是一個盛滿了無數混濁靈魂的奇異世界,它與我們現存的現實完全重合,但我想告訴你,靈界並不指代靈魂的世界,它是這個世界的深層,是這個世界的底色,所有伱能看見的事物都是建立在它之上的,但卻無人、無神敢深入探究它其中到底有什麼」
「南大陸中流傳著許多古老的傳說,不乏某些神明的傳說與故事,我不是說費馬巴哈龍神,根據我遇見的惡魔的說法,費馬巴哈雖然已經抵達了階位的,但他卻依舊不是超越階位的真神,而是某位強大神明的造物」
「我說的神明是生命之神拉瑪斯提亞、命運之神阿涅巴托斯、門神達拉斯貢與造物之神奧雲,你會發現,祂們雖然都強大到難以用言語形容、各自都執掌著這個世界運行的本質規則,但卻始終沒有一個神明有染指靈界的權能即使是與靈界關係最近的達拉斯貢,也只是起到分隔現實與靈界的門的作用。祂們不能踏足靈界,那是絕對的禁令。」
「會長的研究比我的更加深入一些,她在這些知識的造詣上無人可以匹敵,她以強大的魔法著稱,雖然聽起來和其餘道路的知識在層次上有很大的差距,但在某種程度上,魔法也可以理解為靈界對世界的迴響,會長研究的知識全然是關於靈界的。那為什麼,靈界引起的響動能讓現實世界發出如此劇烈的波動呢?」
「我在此提出兩點結論供閱讀者討論與參考,並不一定保證全對,因為我也沒有進入過靈界,進入那裡的條件苛刻,首先必須要越過『門』的束縛,還要有足夠的能力在其中存活,在這個世間少有生靈能做到這一點,所以希望你不要將我給的結論奉為真理,畢竟我也還沒抵達真理的終極」
「結論一,靈界中不按照現行世界的規則運行,因
為那些執掌和締造世界規則的神明也不能踏足靈界,那裡對於神明而言是絕對的禁區;結論二,靈界之中可能藏著真理的終極,造物學會中締造出了手冊的各位都明顯感覺到,那引導著我們的低語來自於靈界,而越是研究你便越是會發現,這些知識與現存的世界格格不入,超越了那些神明制定的秩序規則」
「學會所有人的道路最終都指向那虛無縹緲靈界,我始終認為,那裡才有著我回家的希冀。說來可笑,其實過去了這麼多年,我已經快要將我的妻子和女兒的模樣給忘記了,我卻始終狂熱地想要回家。有可能是我研讀的知識蠱惑了我,也有可能是學會的同伴感染了我,不管怎樣,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我已經大致敲定好了前往靈界尋找真理、尋找回家之路的計劃,作為學會中動身的第一人,當我完成這本手冊時,我就會立刻出發回到被神話戰爭點燃的南大陸。」
「迦勒·烏茲,靈魂補完手冊第四章末尾留。」
費舍爾閱讀完了靈魂補完手冊的第四章,一章的內容他分了五天看,即使是如此,對他造成的影響依舊不容小覷,首先是他的靈魂形狀已經變成了他完全不認識的形狀,也就是說,和人類以及他之前遇到過的亞人種都截然不同,那扭曲而結實的迴路就像是一個扭曲的造物,看得費舍爾頭疼。
在夜晚時,這過強的靈魂質量與靈界視野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他經常能看見遊蕩在外面的靈魂,各個種族的都有,保留著他們死前的模樣,有時又會感覺到無數的視線盯著自己竊竊私語,讓他晚上難以入眠。
為了換取與厄爾溫德正面對抗的能力,費舍爾不得不如此做,現在以他靈魂的強度,他鐫刻魔法的效率甚至都遠遠超過了海爾森老師,速度快得令人髮指
「費舍爾」
就在費舍爾沉默地闔上靈魂補完手冊時,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頗為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如同美酒一樣醇香,只是聽到的一瞬間便能讓人想起那一頭黑髮、經常帶著調戲壞笑的魔女來。
「蕾妮?」
費舍爾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那對著自己開口的是閱讀補完手冊帶來的幻覺,只不過這次是閱讀完之後才出現的,這也表明靈魂補完手冊對他的影響已經開始擴散了。
「阿拉,好久不見,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不會有壞孩子不想我吧?有好好想我嗎?」
「沒有。」
「真是絕情,我都走了這麼久哎?真的一點都沒有想?」
蕾妮做作的哭腔依舊,如果沒猜錯,她現在一定在假裝掩面哭泣,實則在偷偷透過指縫看自己現在的反應。
「有一點點。」
現在,她應該眉目帶笑地將雙手放下了,她會戳一戳自己的身體,但口中的疑問卻依舊幽怨,
「就只有一點點?」
費舍爾被蕾妮那幽怨的語氣給逗笑了,他停頓了好一會才說了真心話,
「很想。」
「哼哼,這還差不多。」
破天荒地,聽著耳邊那熟悉的女性聲線,
費舍爾還是沒有忍耐住誘惑地開了口,哪怕只是為了多聽到對方的一句聲音,自蕾妮離開納黎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這麼久都杳無音信是她之前從沒有過的,那種抓不住的虛幻感已經站占滿了費舍爾的心頭,讓他有些後悔那天讓她離開聖納黎。
他應該坦率一些的,不應該讓她回什麼卡度尋找她的家,如果那天分別時,自己和她說,「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她會不會就不離開了?
「吼,真是奇怪,你到底怎麼了,生病了?有論文上的壓力?還是缺錢了?真是的,我不在你就這樣不好好照顧自己,你就是一個大笨蛋!感覺你好像話變少了,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一臉不耐煩地讓我不要吵你了嗎?還是說,其實你已經被我的魅力迷得說不出話來了。」
聽到對方似調戲似關係的話語,費舍爾張了張嘴,沉默了良久才忽然開口說道,
「蕾妮」
「嗯哼,幹什麼呀?」
「你以後,能不走了嗎?」
「」
虛幻的聲音戛然而止,費舍爾猶豫了許久才說出的真誠話語沒有得到那位魔女的回應,因為此時他的房間門忽然被打開,露出了門口臭著臉端著飯菜的海迪琳以及站在她肩膀上正在逼逼叨叨的埃姆哈特,
「我跟你說,這傢伙真是沒有品味,一天到晚除了淑女就是亞人,我都煩死了,我還真是沒想到原來海迪琳小姐還對音樂這麼喜歡咦,臭費舍爾,你在刻魔法嗎,怎麼渾身上下的迴路都這麼亮?」
被打斷的費舍爾突然從內心之中生起了一點憤怒的感覺,因為只差一點他似乎就能得到那位魔女的回應,但一秒之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一樣僵硬了身體,他扭過頭去看向站在門口的海迪琳與埃姆哈特,卻沒在那裡看見那位帶著壞笑的魔女
之前自己以鐫刻魔法讓埃姆哈特去找海迪琳送飯作為理由支開了他,不然有埃姆哈特在自己剛要打開靈魂補完手冊他便會發瘋一樣地用頭來撞自己的頭,他很擔心費舍爾被其中的知識蠱惑或者傷害自己的身體,所以說什麼也不讓他看靈魂補完手冊,費舍爾這幾天都是將他支開之後偷偷讀的。
費舍爾微微愣神了好幾秒,隨後才後知後覺地回答道,
「嗯,我剛才在鐫刻魔法。多謝了,海迪琳小姐,還特地為我送飯來。」
海迪琳將飯菜放到了費舍爾的桌上,有些嫌惡地拍了拍自己的手,順帶將那本方方正正的書型遺物丟回給費舍爾,
「這種客套的話就免了吧,我還真是沒想到納黎的紳士都是這種連吃飯都懶得挪屁股的懶漢,我好不容易能休息會聽聽音樂,你的這本破書就跑過來說你要吃飯,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下次再因為鐫刻魔法錯過早餐、午餐你就餓肚子到晚餐吧別怪我無情,這是瓦倫蒂娜小姐的意思。」
海迪琳剛剛還頗為惱怒的話語到了最後又變得傲嬌起來,尤其是在看到費舍爾那有些晃神的狀態時,她似乎又不好意思將「讓你好好吃飯」的話語變得那麼刺人,於是最後便加上了瓦倫蒂娜小姐的印記。
雖然瓦倫蒂娜的確擔心他這些天大門不出全天鐫刻魔法的狀態,不希望他這樣疲憊,但這裡面有沒有海迪琳自己的關心意味就不清楚了。
費舍爾嗅了嗅海迪琳端來
的飯菜,那勾人的香氣一下子讓他肚子內的饞蟲大鬧了起來,他吞咽了一口唾沫,過了一秒鐘之後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扭頭對著海迪琳問道,
「這飯是你親手做的?」
海迪琳抱著手冷哼了一聲,撇著嘴道,
「廢話,這個點誰還給你做飯吃,你指望瓦倫蒂娜大小姐給你做嗎?」
是的,自從那天她給自己透了一點底,並且姑且表露了一點對自己的信任之後,她在費舍爾面前索性就直接不裝了,之前那副始終安靜、笑眯眯的女僕模樣早已遠去多時,現在的嫌惡臉、臭脾氣加上不間斷的嘴炮才是真實的海迪琳。
「真是榮幸,沒想到還能吃到你親手準備的飯菜。」
費舍爾捏住了刀叉,食慾大盛地吃了好幾口盤中的食物,海迪琳瞥了一眼他狼吞虎咽的模樣,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又扭頭看著滿房間中大量閃爍著魔法光芒的戒指等物品,她驚嘆道,
「真的假的,你刻了這麼多?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啊,赫爾多爾刻了一晚上都才刻了幾個,你這傢伙是披著人皮的魔法加工機器嗎?」
「是啊,我就說這個傢伙的魔法天賦很離譜吧,連偉大的書爵士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在魔法的造詣上很少有人能匹敵。」
埃姆哈特站在費舍爾的肩膀上,看著那滿屋子的魔法物品也有些驚嘆,雖然人類就是使用魔法的鼻祖,但刻這麼多你是要去打仗嗎?
「這些還不夠,再給我幾天時間,瓦倫蒂娜給我的魔法材料還有剩餘。」
「還是免了吧,再刻下去我懷疑你真的要死在這房間裡了,你都多久沒出去看過了而且,也沒有機會了,家裡傳來消息了,雪狐種明天早上就會抵達彌亞,到時候他們會立刻到這裡來的,你最好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下,免得明天讓瓦倫蒂娜大小姐一個人去談判你別忘了,是你自己說的要幫她的。」
吃著飯的費舍爾微微一愣,隨後才忽然意識到了時間居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這幾天最開始他在研究史萊姆種,將史萊姆的生物進度差不多弄到二階段的獎勵了,後來的三天每天都在刻魔法,然後就是打發埃姆哈特出去幫他辦事,然後去閱讀靈魂補完手冊。
忙得像是一個陀螺一樣,費舍爾嘆了一口氣,將口中的飯菜咽下,他的確是該好好恢復一下作息了,準備是必要的,但到現在厄爾溫德都還沒出牌,他也要進梧桐樹,不應該這麼安靜,所以費舍爾懷疑他很可能已經知道了梧桐樹的進入方法。
那麼,他到底是想尾隨自己和瓦倫蒂娜進入梧桐樹,還是想要自己奪走印記進入呢?厄爾溫德是十四階位的怪物,那群巨魔種搞不好還真的攔不住他
就在費舍爾沉思的時候,眼前的海迪琳卻忽然看見了什麼,連忙伸手指了指費舍爾的臉龐,讓他微微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臉,
「怎麼了?」
「不是,你的鼻子」
費舍爾皺起了眉頭,順著海迪琳的提醒伸手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再伸手回來時,那裡已經沾惹了一道微微發光的血液的痕跡,仿佛在證明著他身體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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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