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的馬車跟隨著前面看起來裝備豪華的士兵隊伍,他們的隊長旁邊的幾位親兵抱著那些瑟瑟發抖的哥布林孩子,被前後的士兵夾在中間保護。
他細細打量著那些士兵的穿著打扮與武器裝備,不僅士兵的槍械是納黎圖奇武裝公司的最新款步槍,就連軍用迫擊炮都有,費舍爾還在餘光之中瞥見那位哈利長官佩戴的閃爍著魔法光輝的腰帶。
這種裝備配置,說是聖納黎國王親軍費舍爾都信。
如果說斐洛恩城能給配軍裝配這種裝備,那就有兩個可能。要麼城主斐洛恩有皇家的線,說明他背後站著位高權重的人物。
要麼,他很富。
費舍爾更傾向於後者,因為前幾年納黎、施瓦利與卡度達成的《南大陸保護條約》之中已經明文規定了官方不得主持進入南大陸。因為明面上三國都冠冕堂皇地對南大陸持保護態度,現在進入南大陸的這些人只是過來「扶持」本地人的友善商人。
如果斐洛恩有納黎官方的線,這麼明顯的表現施瓦利和卡度不可能不知道。
費舍爾收回打量前面士兵的目光,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一言不發地看向旁邊田野的拉法埃爾。
自從上來之後她就一言不發,按照費舍爾猜測倒也不是生自己的悶氣。
只是,生那些人類的氣。
自從上次在克肯城之後,她已經收斂了許多了,思考不再那麼直線,可難免還是有幼稚的影子,例如這次。
赤紅的龍女王嗎?
那也是很遙遠的未來了。
「我們之前約定過,在殺死我的遊戲結束之前,禁止你向其他人類出手。這是最後一次縱容你這樣,下次你再這樣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你就這麼想讓我殺死你嗎?這次也要算一次刺殺然後給我懲罰嗎?」
拉法埃爾轉過頭來看費舍爾,碧色的眼瞳縮成了一條線。
「你之所以沒有收到懲罰是因為我讚賞你保護其他種族孩子的勇氣,但生氣也是因為你依舊沒有保持冷靜的頭腦,只會衝動行事,給我給你都帶來麻煩。」
「我的錯,我不該這樣。」
她又轉過頭去,這次的話語小聲了許多。
拉法埃爾不是蠢貨,她知道自己的行為衝動,只是內心燃起的怒火像是蒸汽機內的蒸汽一樣,強推著她做出了不理智的衝動。
「和我談談哥布林這個種族吧,在西大陸,哥布林是惡魔的代言詞,在各種故事裡也不是什麼好的存在。但具體來這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哥布林。」
哥布林是他們自己的種族名而非人類取的,幾十年前西大陸的第一艘開拓船來到這裡的時候就見到過這種生物。隨行的小說家將他們寫進了自己的故事裡,將他們描述為吮吸少女血液,劫掠人類的惡魔。
在西大陸他見到過很多哥布林的標本,都是人類獵回來的。
這次沒很生拉法埃爾的氣,所以費舍爾主動開口緩解起了氣氛。
拉法埃爾沒回頭,只是等待了好久之後,她才平靜開口說道,
「哥布林,語意為地精,只是喜好住在天然的洞穴里,都是很友善的生物。你可能不信,他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紡織,他們會保養野外那些動物的皮革,會造很多工藝品。」
「這樣」
那些人類話本里可怕生物,與拉法埃爾的描述截然不同、
「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旁邊薩特部族的哥布林長老送給了我一串貝殼做的項鍊,他說這是在石頭裡挖到的,古代生物的遺骸。」
「那是化石。」
費舍爾用納黎語補充了一個名詞。
「但他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都是都是非常善良,非常愛好和平的種族。在這片大陸的漫長歷史里從來沒有掀起過爭端,即使是居住在這裡的人類都喜歡和他們交易。」
「我只是不明白,他們到底犯下了什麼罪過,能讓那麼幼小的孩子都不能留下?難道人類是茹毛飲血的野獸嗎?就算聽不懂哥布林的語言,那樣的求饒,那樣的哭喊都不能讓他們停手嗎?」
拉法埃爾這次沒再哭了,到目前為止,她的話語都很平靜,只是話語之中帶著疑問,仿佛希望費舍爾為她帶來答案。
費舍爾點了一支煙,腦中其實有無數回答可以應對。
他可以為人類說很多好話,比如我們之中也有很多好人,很多善良的人,不全都是這樣;也可以略過這個話題,讓這份悲傷難過藏在她的心底。
再怎麼也總比告訴他人類的真實想法要好不是嗎?
因為人類根本就不在乎。
無論是哥布林亦或是其他,因為他們的弱小和原始,理所應當地就會被掠奪與侵略,奪走一切。
呵,這樣不是正好培養了那個滅絕人類的龍女王嗎?
費舍爾嘲諷一笑,下一刻就對拉法埃爾豎起了一根手指,
「拉法埃爾,亞人的罪過只在於弱小」
拉法埃爾猛然回頭看他,那碧綠的眼瞳縮成了一條細線,仿佛是傳說之中屠城的巨龍一樣恐怖。
但費舍爾卻依舊面不改色,
「弱小到,人類根本就不在乎你們的生命,這樣弱小的生命,即使是全力發出嘶吼也無法傳達到他們的耳朵里;憐憫與惻隱是強大的選擇,正因為是選擇,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人類主觀的選擇上,這是何其愚蠢的舉動。」
四周的馬蹄聲響動,被人類軍隊包圍的馬車上,費舍爾面不改色地對拉法埃爾說出了暴論。
她的呼吸很慢,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費舍爾。
「所以,你必須足夠強大,強大到不能犯任何錯誤,不能衝動,不能軟弱,不能猶豫,不能自傲。而不是像現在,如一個小孩一樣憑意氣用事,絲毫不考慮後果。」
「也只有這樣,強大之後的你們,才有掙脫人類選擇的餘地,有反抗他們的機會所以,努力吧,拉法埃爾。」
「你一個人類,居然在教我這些」
拉法埃爾這樣說道,而後轉頭去看向田野,不讓費舍爾看到她現在的表情。
「這些都是淺顯易懂的道理,就算我不說,在看見更多亞人死去之後,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我只不過提早告訴你罷了,以免下次你因為衝動而喪命。」
「而且,以你現在的水平,打敗我的可能依舊微乎其微。」
這次拉法埃爾沒再嘴硬,只是強調道,
「呵,我已經在準備制定打敗你的戰術了,等到時候失敗了你會記住今天的話的。」
「我拭目以待。」
拉法埃爾的尾巴搖了搖,等話題結束之後好久,她才往費舍爾的方向靠了一點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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