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日和茉莉回到學校之後,費舍爾就發現大學裡多了許多外來的人。
「把主樓外面的道路給打掃一下,這裡,到時候得擺一個台子,不然那些報社怎麼拍照片!」
「還有,把學校里的標牌里的文字下面給標上施瓦利的文字!全都是納黎文那些外國學者怎麼看得懂?」
「警察局的人手調動過來了嗎?對,沒錯,到時候整個學術會議全程都必須得封閉管理,萬一讓什麼阿貓阿狗跑進去就不好了。」
下周周一,由施瓦利王子帶領的禁魔學術訪問團就即將在聖納黎大學開展學術活動,這幾天想必施瓦利的來訪團就會乘坐飛艇抵達聖納黎。
由於是學術會議的名義而非正式訪問,所以到時候他們會直接來聖納黎大學,然後在這裡舉行長達五日的會議,然後,到了會議的最後,黃金宮才會以納黎國王的名義邀請帶隊的王子與學者團前往黃金宮做客。
所以在施瓦利來之前,承擔了本次訪問全責的新黨當然十分積極,早在這周四就進來了聖納黎大學,對著學校里的陳設指指點點,吩咐手底下的人來替換,以保證這次訪問萬無一失。
這也難怪,馬上就是重要的中期選舉了,這次的訪問必然要做到完美,如果出了什麼問題被獅鷲黨拿到議會上去攻擊新黨那可是會影響支持率的。
費舍爾完全不關心新黨的爛事,但畢竟下周施瓦利的人就要來了,到時候整個學校都會戒嚴,他準備今天就看情況把卡羅那個傢伙給安排進來,昨天晚上送走茉莉之後那個傢伙送了好幾封信過來催促費舍爾。
「下周那群來勢洶洶的施瓦利學者就要過來了,怎麼樣,心底有壓力嗎?」
周五的下午,費舍爾站在辦公樓門口觀察外面正在施工的聖納黎大學,旁邊沒有其他多餘工作的羅傑端著一杯咖啡也走到了費舍爾的身邊,和他一起打量外面那正在發號施令的新黨官員。
羅傑也是一個不理政事的人,他之前在納黎開拓公司任職,後來辭職出來單幹,又被肯恩請到這所學校來教學課程。
他只是出來問問費舍爾的心境如何,畢竟這次學術會議的主題可就是費舍爾的魔力靈魂來源理論。在這個理論誕生之前,施瓦利的學者堅持了幾百年的傳統理念就這樣被費舍爾給打破,他們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費舍爾當然覺得還好,如果海爾森老師也在旁邊想必會更輕鬆,之前費舍爾給他寫了信邀請他過來,不過海爾森老師最近去了北境出差,一時半會回不來,所以只能靠費舍爾自己。
他搖了搖頭,道,
「沒什麼壓力,而且學術會議只是噱頭,真正的目的是學術會議之後的黃金宮會面。」
「是這樣,但畢竟學術會議也會完完整整地走完過場」
「費舍爾老師,作業我寫完了!」
就在他們交談時,從辦公室里,拿著一張作業紙的茉莉興致沖沖地走出來,將手中寫滿文字與魔法符號的紙張遞給了費舍爾。
茉莉是學生助教,她要負責批改同學們
的作業,所以費舍爾會提前將這周的作業交給她提前完成然後自己再單獨批改。
「啊,剛才我就看到這個學生做作業了,看起來她非常有魔法天賦。」
「是這樣。」
聽到羅傑的誇獎,茉莉有些不好意思,而後趁著費舍爾閱讀她作業的時間,她也偷偷看向外面那群正在搬運物品的工人們。
她大概知道下周有很重要的事情,到時候學校附近會防護得非常嚴格,所以她打算這個周末就出去找一找從海底而來的亞人夥伴們,昨天晚上她去到游泳館從香魂那裡確定了它派去陸上的亞人的確已經到達聖納黎了。
「嗯,很好,差不多都是正確的,不過還有一些小問題,等之後我寫在你的作業紙上,你批改的時候也可以按照我給你的標註提示那些有同樣問題的學生。」
「是,費舍爾教授!」
就在費舍爾準備回去提筆幫她寫一些評語的時候,後面有一位學院工作郵差抱著一大堆信件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費舍爾·貝納維德斯教授,這裡有您的信件。」
「多謝。」
費舍爾伸手接過了從工作人員遞過來的信件,打量了一下這封刻著繁雜古典花紋的信封,在正中的位置,上面刻著一個含著月彎的圓形標誌,這是供奉母神的納黎教會符號。
他拆開了信封,裡面用正式的文字書寫著的內容是,
「尊敬的費舍爾·貝納維德斯教授,您已成功報名本次教會舉辦的義教活動,教會非常感謝您對於納黎公益事業的鼎力支持,您被分配到的教堂教室為『滿月教堂』,今日夜晚便會舉行第一次的義教,請您按時到達教堂並與負責主教對接。再次感謝您對於公益事業的奉獻,願慈悲的母神保佑每一個擁有純淨信仰的孩子。」
原來是之前的義教活動報名成功了。
滿月教堂嗎?
費舍爾隱約記得這個教堂是在可可河和納特翁街附近來著,納特翁街最近人流量很大,因為那裡有最近風頭正盛的粉紅館,不少紳士都將納特翁街當做了回家的必經之路。
至於可可河嘛
正好之前聽見梅格說過帕克公園的小精靈,費舍爾打算下午先去參加義教活動,而後等義教活動結束之後再去可可河附近看看那所謂的小精靈是什麼。
心中打定了主意,他將這封信仔仔細細地收好,回去給茉莉寫了一些關於她作業的評語之後,順帶還準備邀請她和自己一起去帕克公園去找那所謂的精靈,不過茉莉說下午她有其他的活動要做,所以拒絕了費舍爾的邀約。
雖然是自己的學生助教,但畢竟她也有其他的課程要做,或者說,她作為海洋亞人種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也說不定,費舍爾不清楚。
費舍爾給卡羅寫了一封信
,讓他下午來滿月教堂會和,這個時間段進入學校很麻煩,但還好費舍爾的辦公室的窗戶那裡還能使用,之前保衛處的人讓費舍爾不用的時候將窗戶鎖死,但保衛科的人應該不會想到費舍爾會幫助其他人進入學校。
等將帶著信封的信使送走,費舍爾便乘坐著馬車前往納特翁街盡頭的滿月教堂。
這種供奉母神的教堂一般都是用創世經之中出現的意象作為教堂的名稱,滿月與烈陽象徵著和母神同一個級別的真神,她們曾告戒母神不要拯救兔子,但母神卻沒有聽從她們的勸告一意孤行。
除此之外,一些對教會有重大貢獻的虔誠信仰者,例如大主教那一級別的也能被當做教堂的名稱。
不過,最多的名字還是「母神第幾教堂」這種稱呼。
等費舍爾乘坐馬車來到滿月教堂的時候,裡面的神職人員正在打掃祈禱室,費舍爾說明來意之後,一位穿著古樸教會黑袍的年長女士便帶著溫和的笑意從教堂深處走出來給他打了一個招呼。
「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先生,久仰大名,在知道我們教堂的義教活動是您負責之後我可是開心了好久請往這邊來,我們為您安排的教室在這邊,您可以先適應一下教室環境,裡面已經有不少學生了。」
費舍爾點頭示意感謝,跟隨著這位主教往教堂裡面走,教室被安排在在靠近街道的方向的一間房間裡,他沒推門進去,卻已經看見了十幾位「學生」坐在了裡面。那些學生大多數都是附近的居民,帶了幾個孩子過來聽講。
對比費舍爾幼年時的義教,這裡面的人數當然遠遠不及了。
主教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於是先一步告辭離開,但費舍爾也沒有先進去,因為在教室的旁邊,他已經看見了那鬼鬼祟祟的,穿著一件深色裙子的卡羅。
費舍爾走了過去,打量了一下他身上越來越豐富的女士著裝,在他那白皙的大腿上還覆蓋了一雙納黎女士最近偏愛的黑色長襪。他那棕色的長髮扎了一個合適的淑女結,臉上畫了一點澹妝,看起來和其他的女士沒什麼兩樣,假如你不知道他是一個人造魔女的話。
「我還以為你失聯了呢,如果你敢跑路,我就把你和我合作的事情抖落出去!」
卡羅看著走近的費舍爾,兇巴巴地對著費舍爾小聲如此威脅道,顯然是不滿昨天和之前自己沒有回他信的事情,估計還有一些對於之前把他扔在叢林裡的不滿。
其實這種威脅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倒是顯露出了費舍爾沒回他信件讓他有點慌亂的心理,上次分析完他的處境之後,他就已經了解到自己現在十分危險的事情了。
「下周一施瓦利就會開展學術會議,那我估計這周末他們就會抵達納黎。明天或者後天,甚至有可能是今天晚上。你到時候和我進入學校,我會給你準備侍者的服侍,到時候這種花裙子到時候得換下來。」
沒理會他的小情緒,費舍爾直接進入整體。但同時,費舍爾那看向卡羅身上女裝的
眼神讓他有些羞惱,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好看的裙子,小聲解釋道,
「這這只是偽裝,我又不喜歡這種衣服!我是男的!」
「今天晚上和我回聖納黎大學,等我上完這裡的課程。你先回去粉紅館,說你去刺殺去了,免得他們起疑。」
卡羅瞥了一眼旁邊課室,笑道,
「呵,你還會參與這種活動?為了什麼?名聲?良心?」
費舍爾也回頭看向課室的方向想要回答,但下一秒,在教堂之中款款走出了一位女士的身影,那女士穿了一身十分保守的納黎古典紅裙,額上帶了一頂小帽。那女士的面貌美得驚人,一顰一蹙之間都帶著惹人沉迷的美好,她沒什麼表情,卻在看到站在教室邊上的費舍爾時微微一愣。
那個人費舍爾見過,但不是以自己的臉見到的,而是之前與特朗德爾一起去粉紅館時看見的,那位名為「安娜」的老鴇。
而她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了滿月教堂?
費舍爾看了一眼她前進的路線,正是自己馬上就要上課的課室。
他臉上表情不變,在看見那女士的同時伸手將卡羅推入眼前牆壁之間的縫隙,他吃痛地想要開口,卻看見費舍爾警告般豎起的一根手指,於是他只好憤憤地保持沉默。
迎著安娜那探尋的視線,費舍爾回頭對著她笑了笑, 抬起了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捏住的香菸,她瞭然地笑了笑,那絕美的五官綻放出來的笑容如同毒藥一般惹男士沉迷。
但費舍爾卻十分警惕,看著她款款地走入自己的課室。
「怎麼了?」
對著卡羅的疑問,費舍爾沒看他,反而問道,
「你出來的事情粉紅館知道嗎?」
「絕對不知道,他們尋常都不管我。而且我在我粉紅館裡的房間裡留了魔法假人,那假人被看見的時候會給我傳遞信號,我到現在都沒有收到信號,絕對沒有人發現我出來!」
「這就怪了」費舍爾理了理衣服,對著卡羅說道,「粉紅館的安娜在這裡,你先回粉紅館,晚上再出來,我現在去上課,上完課出來會和。」
「嗯」
卡羅瞥了一眼教室的方向,裝作淑女的模樣往教堂的另外一個方向走,他的走姿十分柔和,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誰能知道之前卡羅可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士,就連費舍爾第一次都被這個傢伙給騙了。
等卡羅完全消失在了視野里,費舍爾才警惕地思考起了這個安娜的事情。
之前自己在粉紅館曾經戴著篡面者的面紗見到過她,此時此刻用的是自己的臉,她似乎也沒有認出自己來,想必之前在粉紅館扮演施瓦利紳士的時候應該也沒什麼破綻才對。
那麼她來這裡是作什麼?
真的來上課?
費舍爾將香菸揣進自己衣兜的口袋,等待了一會,走入了義教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