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離別
白玉樓還是沒有去成。
途中公子衍收到一封密信後，神色十分嚴肅的叮囑了謝風月許多事後，就打馬離開了。
臨走時還順了嵩山的錄冊交給了謝風月，冊子上記錄了他留下的人脾性和能力。
謝風月這才知曉了他究竟在他身邊安排了多少人。
就比如現今住的這個客棧大到掌柜小的後廚燒火的小廝都是他的人。
謝風月倚窗而立，手中的冊子被她一頁頁細細翻閱，她的心也隨著嵩山潦草的字跡逐漸溫暖起來。
這本冊子記錄著公子衍的手下的所有行動，謝風月一眼就看到了嵩山記錄的最詳細的是去年六七月的行動，儘管他在這部分並未詳盡描繪，但字裡行間仍透露出他的疑惑和無奈。
原因無他，只因公子衍調遣了一眾琅琊高手去修路、灑藥、驅趕野獸，地點則是哀牢山。
謝風月看看的眼睛有些酸澀。
繼續翻閱，過往的點滴一一浮現。
她第一次逃婚，前往岐山，以及南下嶺南，每一次都有公子衍的默默守護。這種如影隨形的陪伴，讓謝風月的心中湧起的酸楚更勝。
她的公子衍是個傻子。
不知何時，她的眼角已濕潤，謝風月輕輕闔上雙眼，讓那萬千思緒沉澱。
謝風月雙手拿起他留下的玉扇，扇子入手的溫潤的觸感險些讓她落淚。這柄扇子曾經也到過她的手上，只不過那時的她陷入兩難的抉擇下，她終究是將這扇子如歸原主。
謝風月眼神飄遠，似乎越過萬千阻礙看見了策馬奔騰的公子衍。
她紅唇輕啟，語調虔誠：「願君平安。」
第二日。
謝風月前往臨安寶妝閣。
她一進門，在櫃檯後面算帳的掌柜就認出了她，放下手中事情立馬就關門送客。
謝風月還未表明來意，掌柜的恭敬拿出兩個盒子：「主子早就為夫人備下了。」
謝風月一打開盒子，那種酸澀的感覺就又湧上來了。
盒子裡整整齊齊擺放了一沓沓銀票。
原來他早就猜到她尋林清平是為了什麼。
謝風月垂眸掩飾紅了的眼眶，聲音澀然：「多謝掌柜了，你家主子可留了話？」
裝櫃的思索了會兒道：「未曾，主子是夜裡來的很是匆忙，只是吩咐了奴備下銀兩。」
謝風月輕嗯了一聲，隨後多嘴問了一句：「你為何認識我？」
掌柜樂呵呵回道：「咱們都認識夫人。」
謝風月不敢再說話了，匆匆就離開了寶妝閣。
一上馬車，淚如雨下。
她的公子衍真的是個傻子。
抵達客棧之時，謝風月已經整理好了心情，她一回去就召集了所有人，連夜趕回永寧。
不管是從周天子遷都，衛寧稱王，還是公子衍趕回琅琊來看。
都代表著如今人多的地方就是是非之地。
周天子是個蠢的，但朝中眾臣不傻，若不是沒有辦法了，絕對不可能會遷都的，尤其是像林氏這種祖地在盛京的世家，連他們都沒有異議順從了這個遷都，那就代表著這世道可能比謝風月想像的還要亂。
外有北原，內有衛寧造反稱王。
尤其是像衛寧此流，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樣一來有周天子在的地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更別提公子衍這突如其來的離去，樁樁件件都代表著謝風月必須得走。
謝風月料想的沒錯，就在她離開臨安的第十日。
耶律雅藉由生辰宴挾持了一眾貴族，逼迫眾世家承認與她裡應外合的齊國國君為新帝。
世家迫於無奈，捏著鼻子認下了。
齊國王后乃是周天子的親妹，曾經的昭華長公主如今一躍成了齊皇后。
齊國國君一上位，就發了國書求和北原。
大的就是賠款的五百萬兩銀子，再加上割盛京以北求和，小的更是數不勝數。
謝風月聽聞陸眉談起這些時，已經過去一月有餘了。
她匆匆聽了兩句去趕往小島了。
如今外頭越亂，永寧這等避禍之地的人就越多，人一多起來連陸眉都忙起來了。
以往閒散的衙門處理的事情，再也不是這家丟了雞，那家丟了鴨了。
而是某家郎君搶占了某家姑娘，某家老爺又打死了某些人。
謝風月曾經一度以為見過的旱災下的百姓後，她再見其他的就不足為奇了。
但這一路上，她見到的東西，足以讓她了解人禍與天災的區別。
人性的惡，讓謝風月越來越沉默。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前一兩個月她還能偶爾收到公子衍的信，三個月後，謝風月發出去的信均是沒了回音。
謝風月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一邊開始著手組建自己的私兵，清一色十七八大小伙子，全是奴隸出身，有的在已有的奴隸裡面挑，有的是買來的新奴隸。
人一買來就丟到了各個小島上，之前那些人被李小寶訓了幾個月約摸都算得上出師了，如今這些年輕小伙子一過去第二日就將訓練提上日程了。
在此期間謝風月的第二個礦已經在開採的階段了。
倒也不是銅礦開採完畢了，純屬外頭太亂繼續開採銅礦收益太小。謝風月直接下令停了銅礦的開採，直接去開採鐵礦。
如今生產力低下很多世家大族的私兵手裡其實沒多少鐵質武器，木棍竹棍才是主流。
謝風月這裡的鐵礦一旦開出，她不僅可以賣還可以將自己的私兵全都武裝起來。
她沒有萬全的把握絕對不會輕易出島去琅琊尋找公子衍的。
但凡她遇上危險，輕則是讓公子衍分心救她，重可能還會連累到他。
謝風月干不出來這事。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大半年，轉眼已到年末。
謝風月還是未曾收到公子衍的回信，她的第一批鐵礦產出了，第一時間她就命人開始冶鐵，同時身處永寧的吳副官研究的白膠也初步有了成效，白膠所製成的盔甲防禦力堪比一般將領所穿的那種重達五六十斤的鐵甲。
所有事情都在穩步發展，謝風月也是越來越想公子衍了。
她在這半年裡時時刻刻都將時間安排的滿滿，去礦島隨同肖鉉下礦勘察，去小島隨同李小寶訓練。
她曾經白的有些病色的皮膚也呈現出了健康的顏色，那頭長到可以做任何髮髻的青絲也剪短了又長長了。
謝風月端坐於窗，看著院中那空落落的石桌。
公子衍還在時，他時常會坐在那兒。
有時是十指翻飛的撥動著算盤，替她算著讓人糟心的帳目，有時是坐在那兒看看書。
他每每都能覺察到她看他的目光，隨即就會轉頭朝著她眉眼彎彎。
謝風月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道：「等等，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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