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仲達聞言,緩緩點頭道:「可以。」
可以?
自己堂堂柳家大小姐,給他彈琴,他竟然就說個可以?
柳雪媛有些無語,卻是沒有惱怒,反而吃吃笑了起來。
往常,那些男人見到他,哪個不是極盡諂媚與討好,若是聽到她打算彈琴,一定會受寵若驚,連道榮幸。
可這個男人,與那些人卻大不一樣。
他渾身上下透露出與年紀不符的成熟與滄桑,一雙眼睛,深邃的宛若星空。
哪怕到了現在,柳雪媛也難以忘記,賀卓在世時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種倨傲,冷淡。
而此時,項仲達的眼神與態度,竟然和曾經的賀卓,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的眼神平和,態度不卑不亢,沒有其他男人見到柳雪媛這般身世的富家千金大美女時,流露出的諂媚與討好。
這一點,讓柳雪媛見獵心起!
男人,就是要有點個性,才好嘛!
就像是當年的賀卓,亦或者,與她偷情許久的喬罡毅。
如果都像那些,只知道奉承跪舔的傢伙,還有什麼意思?
柳雪媛手指在鋼琴上,開始撥動起來。
努力學習,考個好大學,獲得高學歷,掌握充沛的知識,是普通人用來改變人生,成為人上人的一條康莊大道。
然而,對於柳雪媛這類,自從出生就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來說,文化課的學習與否,已經沒有那麼重要。
反而是音樂、高爾夫球、騎馬、滑雪等上流社會圈子流行的東西,才是她們所樂衷的愛好與才藝。
柳雪媛學過幾年鋼琴,雖然談不上是專業、大家,但也算得上是精通。
固然不會即興演奏,但彈奏幾首自己掌握的曲子,卻問題不大。
裊裊婷婷的鋼琴音,宛如泉水,行雲流水般的從指間傾瀉而下。
這首曲子,項仲達並不知道曲名,不過,他卻從中聽到了歡快愉悅的味道。
他默默看了柳雪媛彈了片刻琴,移步離開了鋼琴旁,在房間裡漫步而行。
今天據葉昭靈說,這棟別墅,曾經是先生一家人的住宅,先生的兄長,才本該是這裡的主人。
這世間真是不公平啊!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項仲達想起了自己那辛辭勞作的父母,以及可愛純真的女同桌。
回頭再看柳雪媛時,雙眼閃過一絲冷色。
柳雪媛看著他那修長消瘦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迷戀,琴聲漸轉,變得充滿挑逗之情。
就像是一隻,極力賣弄,搖尾求歡的母狗。
「你彈得真好聽,這架鋼琴,一定價值不菲吧?」項仲達轉步,回到鋼琴旁,待琴音停止,面色淡然的問道。
柳雪媛笑道:「當然價值不菲了,曾經住在這棟別墅的主人,可是臨沂市最富有,最有成就的年輕才俊。
這架鋼琴,也是他從國外,找最優秀的大師,純手工打造出來的。」
「哦?」項仲達道:「我來臨沂的時間有些短,真不知道,還有誰,能比四大家族之一的柳家,還要富有?」
柳雪媛失笑道:「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為那戶人家,早已經成了臨沂市的往事,便是臨沂市的本地人,也很少再有人提及。」
「哦。」項仲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挑眉道:「他們是搬走了麼?」
「不是。」柳雪媛搖了搖頭,道:「是因為那一家人,都死了。」
「死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項仲達有些惋惜。
「沒什麼好可惜的,因為他們都該死。」柳雪媛聲音冰冷了不少:「尤其是,這架鋼琴的主人,更是該死。」
項仲達問道:「為什麼該死,他們犯法了嗎?」
「犯法?」柳雪媛忍俊不禁,從鋼琴凳上站了起來。
來到項仲達面前,伸出手,用指尖在項仲達的臉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冷笑道:「他們沒犯法,但卻冒犯了我們許多人。」
項仲達有些不大習慣柳雪媛的舉止,把臉側了側,問道:「他們怎麼冒犯到你們了?」
柳雪媛的手不依不饒,繼續在項仲達的臉上,身上撫摸,帶著鮮明的挑逗意味。
一邊撫摸,一邊冷笑道:「因為他們太能裝了,裝高尚,裝聖潔,裝無私。
大家都是商人,逐利才是商人的本質,可是他們非得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所以,就把我們臨沂市的其他人,貶低的一無是處。
他們裝成功了,讓那些平民百姓眼中只有他們賀家,只認他們賀家。
可他們卻不想想,如果賀家真的是慈善家,真的那麼無私,又怎麼會大筆賺錢,一直列為臨沂市的第一豪門?
都是一群愚昧的人!」
項仲達恍然大悟道:「這麼說來,賀家人,是你們殺的?」
「話可不能亂說。」柳雪媛白了項仲達一眼,道:「我們都是守法的良好公民,又怎麼會殺人呢?
至少,這架鋼琴的主人,那個叫賀卓的男人,是自殺的。」
「自殺?」
「對,我親眼看著他跳河自盡。」柳雪媛冷冰冰的笑問道:「你猜,他為什麼要跳河?」
項仲達琢磨道:「應該是,接受不了某些打擊,所以自尋短見吧?」
「不是。」柳雪媛道:「賀卓心比天高,又極為堅韌,在他的人生信條里,可沒有自尋短見這回事。」
「那他為什麼要投河自盡?」項仲達來了興趣。
柳雪媛嫵媚的道:「想知道?那你先把上衣脫掉,讓我看看你的身材,如果令我滿意,我就告訴你。」
項仲達遲疑了一下,脫掉毛呢大衣。
「繼續。」柳雪媛一瞬不瞬的看著項仲達的上半身,頷首命令。
項仲達解開襯衣紐扣,緩緩將襯衣脫去,赤裸的上半身,立時呈現在柳雪媛的眼前。
因為多年流浪的關係,他的身體沒有一絲多餘贅肉,古銅色的皮膚,看起來猶如鋼鐵。
肌肉線條更是極為分明,給人一種深藏不露的爆炸感。
柳雪媛雙眼放光,伸手輕輕在項仲達堅硬的胸膛撫過,雙眼閃過一絲仇怨,徐徐道:「賀卓跳河的那天,拒絕了我的示愛。
那個人,簡直就是一塊石頭,又臭又硬,明明已經家產盡失,只剩下破產一條路。
我許他榮華富貴,讓他和妻子離婚,過來當我的男人。
可他非但不領情,還嘲笑我是痴心妄想。
他已經一無所有,憑什麼還看不起我!」
柳雪媛冷笑道:「我知道,他當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妻女的性命。
所以,我就用他妻女的性命要挾他。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他平時所說的那般有魄力,那般表里如一。」
項仲達抓住柳雪媛伸向自己下半身的手,問道:「然後呢?」
柳雪媛頓了頓,道:「然後?他倒的確很有魄力,也的確表里如一。
為了不連累妻女,他選擇了跳河自盡。」
言罷,柳雪媛抬頭直勾勾的望著項仲達,道:「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和其他人說過。
只有你,才是例外。
你想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項仲達問了一句,聲調卻顯得極為平仄,一點也沒有好奇的感覺。
柳雪媛並沒有察覺到不對,因為自從和項仲達見面以後,他就給人一種,處變不驚的味道。
柳雪媛輕輕一笑,呢喃道:「因為,你和賀卓,長得非常像。
你一定是老天爺派到我面前,來補償我的。」
她把火熱的嬌軀,貼在了項仲達的身上,感受著項仲達身體上的熱度,一臉沉醉。
項仲達低著頭,漠然道:「我不是上天派來的,我是先生派來的。」
柳雪媛沉醉的表情,漸漸凝固,變得古怪起來。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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