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淮話音更加沉重些。
「蘇曉。」
蘇曉一點都不懷疑季岫白的手段,他狠起來連季家的長輩都是要罰的,她又算什麼呢?
再說蘇曉還把那個女人推得差點沒摔死。
許禾檸從進入小淮園起,就一直告誡自己要明哲保身,可如今蘇曉那眼神就跟受了巨大驚嚇般,看得出來真是怕得不行。
「少奶奶,嗚嗚……」那可是鞭子。
可是讓許禾檸跟季岫白求情,不就是等於讓她的少奶奶跟小三低頭嗎?
蘇曉滿面糾結都溢在臉上,許禾檸要是真做到了這一步,那女人肯定會蹬鼻子上臉。
蘇曉握住她臂膀的手,陡然間就鬆開了。
她臉上湧起赴死般的決心,也不打算求饒了,因為她知道沒用。
蘇曉抬腿就要往屋裡走,裝水的杯子還得她自己去找。
許禾檸盯著她的後背看眼,蘇曉都是為了替她出頭才招惹了這般禍事,她看向季岫白的方向。
他眉眼間綴著寡淡,像是平靜無波的水面結了層薄薄的冰霜,許禾檸的心跳聲在此刻變得雜亂無章,但季岫白站在偌大的庭院內,神情優雅。
偏他一眼望過來,又好像要將許禾檸揉碎在這繾綣的夜裡。
「曉曉。」許禾檸張嘴喊住她。
緊接著,許禾檸又迎著季岫白的目光,「蘇曉跟在我身邊,很多事是我默許的,我替她受罰就是了。」
蘇曉聽聞,心裡又感動又受之有愧,「不可以!」
她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讓許禾檸端茶挨鞭子,還不如就直接給她一刀子呢。
她都能想到顏露以後找上門,那副嘴臉的有多囂張。
「少奶奶,我不怕,我可以一滴都不灑出來的。」
許禾檸輕嘆口氣,沒人能有那本事,況且還得跪著。
到時候滿屋子的人都會看到,蘇曉這臉皮可受不住。
季岫白像是得到了滿意答案,「行,但這件事不能讓爺爺知道,你跟我回房間,在屋裡罰你。」
蘇曉唇角輕顫,想要去拉住許禾檸,「少奶奶不要,你沒做錯任何事……」
她手還沒抓到許禾檸,就被連淮給握住了肩膀。他手掌稍用勁,蘇曉就被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許禾檸輕聲安慰她,「沒事,他不會真把我打得趴下去。」
無非就是替顏露出口氣,至於動手,肯定是不會的。
畢竟老爺子一周就要見她一次,總不能帶傷上陣吧。
許禾檸跟了季岫白往裡走,蘇曉還想追過去,連淮卻擋到了她的面前。「你有幾條小命,你以為你真能扛得住?」
蘇曉眼淚淌在臉頰旁,一雙眼睛通紅,「但是我不想少奶奶為了我低頭。」
連淮看她哭得這麼可憐,只好拿了紙巾遞給她。
「軟一點不好嗎?對少奶奶來說沒壞處。」
「你不懂。」蘇曉拍掉他的手,但想想還是把紙巾拿了過來,「人活一口氣,都怪外面那死小三。」
季岫白上樓後,沒有第一時間為難她,「我先去洗個澡,你可以把茶泡起來。」
許禾檸找了個坐墊來,就扔在床的旁邊,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好了。
她泡好茶,看著熱氣騰騰往上溢,季岫白身穿浴袍走出來,料子輕薄而舒適,貼在身上,肌肉線條渾然有力。
季岫白往床邊一坐,看到許禾檸雙手端著茶杯過來。
因為杯子燙,所以端得顫顫巍巍,季岫白將毛巾搭在頭頂,作勢擦了好幾下。
「這麼燙,你想燙死誰?」
「不是讓我舉著嗎,又不是給你喝。」
季岫白看到了腳邊的坐墊,他腿動了下將它踢開。「你把茶吹涼了再過來。」
許禾檸站定在原地,要求這麼多,「為什麼?」
「萬一端不住燙著你,我心疼。」
「……」
許禾檸端杯子的手腕一抖,水差點濺出來,男人睜眼說瞎話的時候,比女人還會糊弄人。
她回到沙發前,將杯子放下來,臉湊到杯身前一口口吹著。
季岫白就看到她小臉鼓鼓的,一吹,繚繞的水霧被吹散,好像飄搖著來到季岫白的身邊。拽住了他的全身和四肢,吹來的熱風盪啊飄啊,往他腿間匯聚……
許禾檸嘴巴都酸了,好不容易將茶水吹成了溫熱。
她重新端起來,走向在床邊坐著的男人。
許禾檸不覺得蘇曉哪裡錯了,但弱者沒有話語權,她想著顏露在季岫白的面前究竟是怎樣的?
是不是特別討巧賣乖?
至少不會是性格剛硬,那樣會吃虧。
她出神了,腦子裡塞了太多的事,季岫白身旁的手機亮了下,視線移過去看眼。
許禾檸往前走著,誰能想到會被自己絆了一下,穿著拖鞋自己摔跤的事就這麼發生在她身上了。
她身子踉蹌往前,腳步都收不住。
等季岫白看完信息回過頭來,就看到許禾檸通的一聲跪在他面前。
雙膝重重著地,她壓根沒想跪地。
不過這會許禾檸來不及想別的,她手也沒收住,身子往前沖,她只能緊緊握著茶杯。
杯子裡的水潑出去,全灑到了季岫白的腿間。
季岫白嘶了聲,他是不是該慶幸讓她吹涼了,而不是滾燙的?
許禾檸望著他那裡的狼藉,不光有誰,還有茶葉,她是有口難辯說不清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擦乾淨。」
季岫白看向兩腿間凹陷下去的布料,真絲的黑色料子吸了水,薄而輕,他嗓音輕啞,「你擦。」
茶水順著男人的腿部,正在往下掛,畫面變得難以描繪,木板上積了一些茶漬,許禾檸四下想找毛巾。
季岫白盯著她跪在地上的兩腿,他伸手握住許禾檸的臂膀,將她拉起身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潑了他水,男人明顯帶了些怒氣,言語間有起伏,「誰讓你跪的?」
許禾檸真不是自願的,她起身時兩個膝蓋還疼著。
「你不說得跪著端茶嗎?我又哪裡做錯了?」
季岫白箍緊她的手臂,看她是油鹽不進。
他拿走了杯子,直接丟在地上,「罰別人才要那樣……」
季岫白將她按坐到其中的一條腿上,「你跟別人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