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哥，你來了
常年未打開的屋子，迎面襲來一股塵土氣息。
「咳咳。」
謝嬌嬌輕咳兩聲，邊伸手揮開飛揚的塵土，邊大著眼睛，往裡面張望。
屋子不算小，但東西很少。
只一桌，一床。
陽光傾灑進去，照的清清楚楚。
沒人。
「軒軒？小梅？」謝嬌嬌更慌了。
江妄見這場景也是一愣，就這麼大點地，又沒什麼遮擋的物件，倆孩子跑哪了？
他也著急的喊著，「小梅？軒軒？快出來。」
門後，倆小不點側著身子，江梅伸出手指比在謝子軒嘴巴前，超小聲，「噓噓。」
「軒軒？姑姑在這，你在哪？你別嚇姑姑。」
聽到謝嬌嬌充斥這無盡恐慌的哽咽聲，這次謝子軒開口了。
「姑……」
雖然才開口一個字，就被江梅眼疾手快捂住嘴巴，但這聲「姑」，謝嬌嬌還是聽見了。
她顫抖著起身，拉開屋門。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時，謝嬌嬌再也忍不住淚意，滾燙的熱水滑落。
衝上前，把緊挨在一起的倆人緊緊抱在懷裡。
「軒軒，你嚇死姑姑了。」
江梅身子僵了僵，出拳到一半的拳頭，慢慢垂下，又鬆開。
她身上好香，也好軟。
拳頭砸到她身上，嘖，好疼，不捨得。
謝子軒脖子有些濕濕的，心微微有些揪疼，「姑，不哭。」
「不哭。」
「好好好，姑不哭。」
謝嬌嬌從謝子軒頸窩抬起頭，手指戳了戳他長了些肉的臉蛋。
「姑，怎麼和你說的？」
「不准出門，不准走遠。」
謝子軒嘟嘴，「沒。」
一個字，但謝嬌嬌莫名懂了謝子軒的意思，他沒出門，也沒走遠，就在院子裡。
這時，一道沙啞聲音跟著響起，「姑，沒。」
像是許久沒說過話，喉嚨生鏽，帶動聲帶發出巨大的刺啦聲，有些磨耳朵。
謝嬌嬌微怔，偏頭看向頂著個雞窩頭，看不清面容的江梅，眼底有些心疼。
伸出手想柔柔江梅腦袋，卻被她躲過。
謝嬌嬌也沒有介意，沖她溫柔笑笑，「小梅，不叫姑，叫嫂子。」
在這點上，江梅有些固執，咬著字，聲音很重，很粗。
「姑！」
「姑！」
謝嬌嬌嘆了口氣，算了，慢慢來。
「嗯，喊姑。」
江梅笑了。
咯咯咯。
很開心的樣子。
謝嬌嬌先牽著謝子軒的手，又試探的牽住江梅的手。
江梅縮了下，謝嬌嬌也不氣餒，眸光柔和似水，帶著鼓舞，又牽上去。
這次，江梅沒有躲開。
謝嬌嬌牽著倆人準備走出屋子。
耀眼又暖乎乎的陽光落在身上，江梅抽回手，騰騰騰，後退許多步，縮在床腳，抱著雙腿，把腦袋埋在裡面。
應激了！
腦海中蹦躂出來一個專業詞彙，來源於從前走馬觀花的外文醫書。
謝嬌嬌蹲下，對謝子軒小聲道，「軒軒，姐姐病了，你能幫姑姑帶她走出這間屋子嘛？」
上次見面，江梅對她的態度算不上好，甚至帶著敵意，可如今卻一百八十度大反轉，跟著軒軒喊她姑姑，這其中緣由只能是因為軒軒。
雖然，謝嬌嬌也不知道軒軒做了什麼叫江梅散去敵意，但顯而易見的是江梅在乎軒軒，也願意聽軒軒的話。
以前是沒機會，現在有機會了，謝嬌嬌會用盡一切辦法治好江梅的。
她才十五歲，還那么小，一輩子不能就這樣糊裡糊塗過下去。
謝子軒歪著腦袋看了謝嬌嬌好一會兒，又看了看江梅，用力點頭。
黑屋子呆著一點也不好。
有老鼠，還會餓肚子。
他不想她待在這裡。
謝嬌嬌牽著謝子軒上前，看著他伸出手，言簡意賅的說出一個字。
「走！」
臉色莫名發窘。
有一瞬間，謝嬌嬌懷疑自個腦子不好使了，軒軒因為那些破事，性子原就古怪，話少，她到底是怎麼想著用軒軒哄著江梅的。
或許剛剛就是巧合？
謝嬌嬌正準備開口，幫著一起降低江梅的防備心時，江梅緩緩抬起頭。
陽光下，謝子軒的身影被拉的很長，與刻在記憶深處那青蔥少年的影子重迭。
江梅混沌的腦子有一瞬的清醒眼眶泛紅，「哥，你來了。」
他們罵你，欺負我！
還有，還有……壞人……
想不起來了。
淚水滾落，清醒的瞳孔又漸漸變得呆滯。
「走！」
江梅呲牙，手搭在謝子軒手心上，「嘿嘿，哥，走。」
這次，江梅走到很穩，嘴角始終揚著一抹淡淡的弧度。
江妄早就看傻眼了。
鼻涕眼淚混合在一起，哭得像個淚人。
小梅不打人了，走出屋子了，可以見陽光了……
直到江梅走到江妄跟前，情緒激動的江妄才堪堪回神，他顫動著指著自己，「小梅，我是爹啊！」
「你還記得不？」
江梅往後退了退，躲在謝嬌嬌身後，謝嬌嬌安撫的揉揉她亂糟糟的腦袋，「乖，別怕，姑在。」
「爸，小梅還沒全好，只是情緒穩定下來，你先別急，咱慢慢來。」
「好好好！」
「慢慢來，慢慢來！」
「我離遠些，嬌嬌，你們走。」江妄生怕在嚇到江梅，離的遠遠的，但目光卻不捨得移開分毫。
謝嬌嬌牽著謝子軒，謝子軒牽著江梅，三人並排走著。
先回屋，拿了些桃酥，大白兔奶糖，一步一步引誘著江梅開口說話，放大膽子。
在美食的勾引下，江梅對謝嬌嬌也慢慢變得親近起來。
雖然她三五句話，江梅才崩出兩三個字，但謝嬌嬌卻不氣餒，反而鬥志昂揚，難掩很開心。
這是個好現象。
謝嬌嬌也發現了，不知道什麼原因，江梅似乎對謝子軒有著很重的依賴。
吃奶糖，謝子軒先吃了，她的抗拒就會少一些。
謝子軒不吃桃酥，桃酥就是放到她嘴邊，她也就僅是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謝嬌嬌把這個發現記到心底，開始有意無意先從謝子軒入手，在慢慢引導江梅去做。
用暖水瓶倒了熱水，先給謝子軒洗臉，然後把江梅小臉洗乾淨。
接著，是頭髮。
身子，先緩緩。
畢竟，男女有別。
洗過頭髮、臉蛋，江梅隱藏起來的容貌，也完全顯露出來。
謝嬌嬌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