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睿看著半空之中形成的水滴，心中也是放棄了掙扎，想必一會死去定也不會太過痛苦。
即便他現在沒入武道四境，但是心下也知道對面這個小水滴的威力，取下自己的性命定然是輕而易舉的。
雲錚禪師稍稍發力，剛剛凝結完的水滴便朝著明睿的面門急速而去。
勸其出家也好，送其直接上西天也罷，柳家承諾給佛門的福報自然全會應驗。
「真是瞎了這好酒了！」
明睿聽著耳畔的話語，睜開因等死而閉上的雙眼看去，頓時一怔。
剛剛蒙莘被打飛而空出的位置之上，此刻正坐著一個鬍子拉碴，蓬頭垢面如乞丐般的男人。
男人微微抬頭，不疾不徐地將剛剛接下酒水，通過攤開的手掌滑落到口中。
明睿此刻有些懵逼，剛剛身旁的座位明明已經空了出來，這個邋裡邋遢的男人是何時進府？又是何時做到身旁的呢？
為什麼自己一丁點的感覺都沒有，難道現在的一切都是在做夢不成？
再看對面坐著的雲錚禪師，先前慈眉善目的表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錯愕與不解。
「李......李天尊？」
「無量天尊！」
被稱作李天尊的男人，聽到雲錚叫出自己道號的時候，很是不以為意。
只見他一腿屈膝踩在了圓凳上，一手拿起雞腿啃著，另一隻手指了指柴虛坤眼前的酒壺，「哎，我說你就別愣著了，搭把手遞我一下。」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震撼，柴虛坤還沉浸在恐怖的情景之中沒出來。
再看到不知何時憑空出現的男人指著自己要酒喝，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地看向明睿。
隨著對方輕輕地點頭，他這才將酒壺遞了過去。
男人接過酒壺，自顧自地朝嘴裡倒著酒，「這酒好，想來今天能喝到醉了！」
「阿彌陀佛。」
雲錚禪師調整了下心神，面色也恢復如常，緩聲道：「李天尊，咱們好久不見。」
「李天尊？」
男人放下手中酒壺，咽下口中食物，看著雲錚呵呵笑道：「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有老禿驢記得貧道。」
明睿聽著這笑聲之中，似有些許悲涼，又似有些許感傷。
他想開口問問這人到底是誰，但是不知為何，現下的身體確實一動都不動了，就連嘴巴張開都是十分的困難。
「阿彌陀佛。」
雲錚禪師笑道：「今天貧僧在此度化有緣人，還請李天尊行個方便。」
「當然！」
李天尊想都不想隨口答應，扭頭看了一眼明睿，繼而又對雲錚說道：「貧道喝了這娃娃的酒，多少是有些吃人嘴軟，不知你這禿驢可有什麼表示？」
他此刻的這些行為，在明睿眼中看來就是個騙吃騙喝的老神棍，在這和雲錚討價還價呢。
【哎，不是小爺說，你們兩個是拿小爺當成商品了嗎？】
明睿真想開口大罵兩個老不正經的，但是無奈嘴巴都張不開，只能是在心裡默默地罵著他們。
再者說，就算現在他能動了，也只是能動動嘴癮，估計哪個傢伙都不是他能打得過的存在。
「表示？」雲錚先是疑惑不解，隨後眉眼淺笑道：「李天尊儘管開金口，但凡我北少林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貧僧都能做主將其贈與天尊。」
「哈哈......」
李天尊仰天大笑，隨後說道：「老禿驢，貧道看你真是順眼，既然你這麼說了，那也不好掃了你的薄面，我就想要你師祖覺岸坐化留下的那顆舍利子。」
雲錚聽後一怔，半晌都沒吱聲。
「哈......」李天尊又喝了一口酒，細細地吧嗒吧嗒嘴，「老禿驢，別那么小氣，貧道把玩個三十年、五十年的就還給你們少林，這樣還不行？」
他這麼一說，雲錚禪師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覺岸祖師為何人？那可是北少林三百餘年來佛法最深的高僧，武功境界更是達到陸地神仙境。
倘若不是最後一道雷劫沒能守住，今日早已飛升成上仙，說不定成為佛祖座下的羅漢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對面之人，又豈是他這個和尚能惹得起的？
「阿彌陀佛，李天尊可否換個條件？你這條件未免......」
「那你還和貧道談個屁？」
李天尊一聽對面老禿驢不干，嘴裡的雞腿都給吐了，大罵道：「你們佛家什麼時候也興空手套白狼了？一個舍利子都捨不得，就在這兒和貧道講起故事了？」
雲錚聽著李天尊的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明睿知道，這就是打還打不過，說不說不清的感覺。
「可是......」雲錚再次整理了一下話語道：「可是貧僧是在度化世間萬民，不讓了在這遼東大地上再造殺孽。」
「放屁！」
雲錚的話音剛落，李天尊的叫罵和手中的酒壺就已經到了面前。
雖然被他輕鬆躲過，但是他也知道對方的這下並沒有使出絲毫內力，單純是發泄心中不滿隨手把酒壺扔了過來。
他只能放低姿態，畢恭畢敬開導著對方，「李天尊，北方這些年的殺戮已經夠多了，難道你還嫌枉死的蒼生不夠多嗎？」
「行了，行了！」
李天尊很是不耐煩地揮手叫停雲錚和尚的大談闊論，「今天給你們佛門留些面子，二十年再出一個天極境高僧畢竟不容易，只要你即刻離開，不再踏入遼東半步，貧道定不難為你。」
現在的話都已經說得明了的不能再明了。
李天尊說得很清楚，希望對方知難而退，不要在次執迷不悟。
但是最後如何選擇，終究還是要看雲錚禪師自己的決定。
雲錚此刻也是為難，倘若要是直截了當的走了，自然對自己的修為無憂，李天尊都讓自己走了，還有誰能攔得住自己？
但是離開遼東，也就代表著以後都沒有取下明睿項上人頭的機會，更是完成不了賀州柳家所囑託之事。那樣一來，偌大的佛門造化也不復存在。
生與死，面子或里子。
雲錚一時半會兒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