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七麟油鹽不進,劉麥大為生氣,他威脅道:「你若是不肯入贅我劉氏,那你就等著死在這裡吧。🌷🐙 ♪♟」
王七麟輕蔑一笑,道:「死在這裡?好大的口氣!」
他想了想,終於想起徐大罵血刀老祖門下的那句話:「真是癩蛤蟆帶高帽,冒充矮胖子,你這叫癩蛤蟆脹氣想充個大的!」
想到徐大他靈光一閃又有了新句子:「你這叫徐大嘬腸頭,嘴巴不大口氣不小。」
劉麥沒聽懂這話,但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冷笑道:「好,那你死在這裡吧。」
王七麟不耐道:「我都說了你口氣不小,你以為就憑這麼一張床能把我困住?哈,太小看我們聽天監了吧。」
他這麼一說,劉麥眼珠子鼓了起來:「你都知道什麼?」
王七麟不屑的笑道:「之前我以為你們是什麼禽獸成了精,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壓根屁都不是,是一張床成了精怪,你們只是它的附庸罷了,專門給它從外面拖人進來榨取精血,是吧?」
劉麥皺起了眉頭,他喃喃道:「看來你知道的不少,那留你不得了。」
王七麟一甩袍子擺出架勢,厲聲道:「留我不得?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能留下我!」
他從腰上拿出天王輪迴鍾,面色篤定:「信不信我只要敲一敲這個鐘,你們這張床就會散架?」
劉麥忌憚的看著他問道:「你這是什麼鍾?」
王七麟傲然道:「它叫給你送鍾。」
劉麥迷茫道:「給你送終?老夫怎麼沒有聽說過有這般大法寶?」
他的話讓王七麟有點蛋疼,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總是在鬥嘴的時候占不到便宜。
這種事還是得看文化人,比如徐大。
天王輪迴鍾威力非凡,可王七麟敲一次暈一次,整的他不敢亂敲。
特別是如今在這個神秘莫測的虛幻空間中更不敢敲,他不能暈過去,否則一旦鐘聲沒有解決這張妖床那他可就完蛋了。
這妖床在垂涎他的肉體,一心想讓他跟假人配種。
他要是暈過去,估計謝蛤蟆和徐大等人真要給自己送終了。
男孩子孤身在外,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這一刻他深深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劉麥與他對峙一番,看到他始終不肯妥協終於憤怒,只見他一揮手,祭台上的無首屍體全數站了起來。
綁在它們手腕上的繩子碎裂,這些屍體搖搖晃晃的跳下祭台圍向王七麟。
看到這一幕王七麟猛的想到了刑天。
刑天被被黃帝斬斷頭顱後以雙乳為眼睛、以肚臍為嘴巴,揮舞干戚繼續與黃帝爭鬥。
現在這些搖晃的屍體裸著上身,看形象不正是一個個刑天嗎?
王七麟立馬將他們與刑天祭聯繫起來,對著高台上的劉麥喊道:「慢著,其實你若是想留我在這裡與你的女兒們、與你的女兒們那啥也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些條件!」
「什麼條件?」劉麥以為他害怕了,急忙欣喜的揮手攔住這些無頭屍體。
王七麟問道:「你得告訴我這妖床的來龍去脈,讓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麥斷然搖頭:「絕不可能!」
王七麟又問道:「那你告訴我你們與刑天祭的關係,你知道刑天祭吧?我是說,你知道刑天祭是怎麼回事吧?」
劉麥說道:「我自然知道刑天祭,你問這個做什麼?」
王七麟道:「我對這祭禮很好奇,所以想要了解一下。☺💙 ➅9s𝓗υX.cσ𝓶 🍮🍪」
劉麥似乎並沒有感覺這祭禮是什麼隱秘之事,他大大方方的說道:「好,你若是想要了解刑天祭,我可以給你介紹一番。」
「你既然想了解刑天祭,那就得先了解刑天,但你知道刑天此神,是麼?」
王七麟說道:「我自然知道,上古史書記載,刑天曾經是炎帝手下的一位能臣,主農耕與音律,他曾為炎帝作樂曲《扶犁》、作詩歌《豐收》,以歌頌他們治下百姓的幸福生活。」
「後來炎帝在坂泉之戰中被黃帝打敗,奉命鎮守南方天廷,他的臣子們很不服氣,其中以刑天脾氣最為暴烈,他離開南方天廷去往中央天廷與黃帝進行爭鬥,最終戰敗被割去了首級。」
他為了對付刑天祭,曾經在閒暇之餘特意了解過刑天此神。
劉麥聽了他的話後卻失望的搖頭:「你自稱炎黃子孫,竟然僅僅了解這點信息嗎?而且你了解的信息是錯的,你且聽我說來吧。」
他一手在小腹一手在後腰,仰頭看向夜空。
夜風吹來,他的長衫獵獵飄蕩,站在高台之上頗有飄飄欲仙之感。
王七麟看後嘆了口氣,不管是人是妖,都有一顆裝逼的心啊。
古人云,牛逼不裝逼,如錦衣夜行。
此言大讚。
思索了一下,劉麥說道:「你以為刑天會作樂曲和詩歌,便以為他在炎帝治下主管農耕,是麼?」
「這是錯的,刑天主管的可不是農耕,他主管的是刀兵!他乃是炎帝的大將軍,後來成為南方天廷的戰神!」
「所以你應該明白刑天祭是做什麼的,這是祭祀戰神的古禮,祈求刑天賦予將士們重傷不懼猶能再戰的勇猛,賦予將士們面對強敵永不言棄的鬥志!」
王七麟皺眉,武景湛可不是這麼給他說的。
他又試探的問道:「那你知道一個叫刑天祭的組織嗎?」
劉麥搖頭道:「刑天祭是祭禮,它才不是組織。」
王七麟也搖頭道:「不,現在出現了一個組織叫刑天祭,他們四處拐賣孩童婦女來做刑罰,手腕殘酷,人人當誅之。」
劉麥依然搖頭:「我不知道,我們劉氏世代居住在山水源,這裡有田有水有山有樹,乃是仙界般的地方,你留下來就知道待在這裡有多妙了。我敢與你打賭,你只要留下住一天,你便會不願意再回到你那污濁俗世。」
王七麟問道:「如果你賭輸了怎麼辦?」
劉麥一愣,道:「你說什麼?你不是說向我打聽一件事,只要我說出來你就願意待在這裡面嗎?」
王七麟說道:「對,我向你這妖床來歷,可你也沒有說出來呀。」
到了此時劉麥要是還不明白他在耍賴那真是腦袋瓜子跟沉一有的一比。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之後,劉麥暴怒:「給我殺!」
王七麟毫不懼怕,他一步向前甩手飛劍:「劍出!都給爺爬!」
聽雷以蠻橫姿態橫掃無首屍體,雷聲滾動中,一具具屍體迅速的屍骨無存。
碾壓局。
這比他欺負黑豆還要簡單,黑豆還會打滾翻跟頭的來撒嬌賣萌,這些屍首隻會搖搖晃晃往他身邊湊,聽雷碰一下就滅掉一個,短短几個呼吸被他掃掉上百具屍首。
但還有屍首源源不斷的從祭祀高台上往下跳。
劉麥站在台上哈哈大笑:「年輕人果然好精力,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氣血,能在我這無頭奴攻勢下撐多久!」
王七麟不屑一笑,他將背在身上的妖刀抽了出來,準備近身以妖刀阻敵、遠程御劍斬殺劉麥。
這時候天地之間猛然下起大雨。
月亮依然高懸半空,天空中沒有一點陰雲,可是卻有大雨嘩啦嘩啦的流淌下來。
雨水降落,劉麥驚恐大叫:「不!」
無頭屍首像是雪人一般,雨水落在它們身上,它們便逐漸融化。
見此王七麟便明白了,這大雨肯定是謝蛤蟆的神通,外面的人正在想辦法救他脫離此地。
但他嗅了嗅,覺得這雨水不大對勁。
有點溫熱。
有點腥臊?
他心裡有不好的猜測,趕緊收回聽雷神劍揮舞妖刀施展《太陰斷魂刀》。
快刀之下,風吹不過、水潑不進,刀光閃過,宛若一輪圓月在他手中冉冉升起……
然後他身上就濕透了……
融化的不光是無頭屍首,還有祭台和天地,最終月亮模糊,王七麟眼前光芒一閃,他看到了屋子裡洋洋灑灑一群人。
他重新回到臥室坐在了床上。
見此八喵和九六立馬衝到他身上來,屋子裡的人紛紛鬆了口氣:「太好了,七爺你沒事!」
「七爺活著回來了。」
「都給噴僧感謝佛祖保佑,剛才噴僧向佛祖許願了,只要七爺安然無恙的回來,噴僧願意提前去侍奉他老人家!」
「然後就嚇得佛祖趕緊將七爺給弄出來了?」
「阿彌陀佛,滾!」
謝蛤蟆撫須笑道:「無量天尊,都別吵吵了,七爺你知道先前發生什麼事了嗎?」
徐大忽然說道:「先別說話,你們看,咱們這像不像在鬧洞房?七爺就是新娘子……」
「鬧你個頭啊。」王七麟忍不住跳起來給他一拳,「它娘的,剛才我被困在這床中空間裡了,然后里頭下起了雨水,說!這雨水是什麼玩意兒?」
一行人對於他的憤怒感到莫名其妙,他們正要說話,王七麟信不過他們,看向巫巫說道:「巫巫你最善良最純潔,你從來不說謊話,來,你告訴我,這雨水是什麼玩意兒?」
他捏好了劍訣,隨時準備放聽雷出來劈人。
巫巫嘻嘻笑道:「原來在七爺心裡,我是這樣的女孩子嗎?我當然不會對你說謊話,這雨水就是符水呀,道爺找戚員外要了一壺水,然後往裡加入了幾張符,他將水潑到了床上,你便出現了。」
王七麟狐疑:「這水怎麼是溫熱的?」
「徐爺怕凍著你,特意讓廚房燒了溫水來調符水。」
「靠,對我這麼好?」王七麟警惕的看向徐大,「怎麼還有腥臊味?」
「為了破邪,裡面摻和了黑狗血和雞冠血,本來徐爺還想找點騎馬布往裡泡一泡,說是辟邪功效更強大,可惜沒有找到。」
王七麟怒視徐大:「靠,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懷好意。」
徐大氣急敗壞的罵道:「你真是老母雞飛到樹杈上,不是什麼好鳥!大爺是為了救你想下猛藥!」
謝蛤蟆撫須道:「不錯,七爺你誤會徐爺了。先前我們聽見你的劍聲趕緊衝進來,然後就發現你不見了,還以為你讓耗子精給抬走了!」
「當時把徐爺嚇壞了,徐爺說他這輩子要斬盡天下耗子給你報仇雪恨。」平時不怎麼說話的舒宇忍不住說道。
謝蛤蟆點頭道:「不錯,但隨後老道士發現這床有異……」
「阿彌陀佛,道爺你行了吧,別給自己臉上貼金,是咱們都注意到這床忽然之間搖晃起來,這才發現這張床有古怪。」沉一打斷他的話不屑的笑道。
謝蛤蟆怒道:「那最後還不是我將七爺給救出來的?」
沉一亮出伏魔杖不甘示弱的說道:「阿彌陀佛,沒有你噴僧也能救出來他來,噴僧一杖上去還敲不爛這麼張破床?」
謝蛤蟆冷笑道:「無量天尊,你敲碎這床七爺倒是能出現,但怕是出現一具屍體。」
沉一道:「出現一具屍體也好,起碼可以給他風光大葬,這總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要好吧?」
王七麟擺擺手道:「停停停,都給我閉嘴,別它娘吵了!我這一出來你們就吵架,還能不能好了?」
他將自己的經歷訴說出來,當然有所隱瞞,關於床中小人出來娶戚小弩做贅婿的真相他沒有說出來。
聽後謝蛤蟆若有所思,說道:「之前老道士一直疑惑,若是老鼠精作祟,怎麼會是將人變成人干,現在才知道怎麼回事,原來是這妖床在吸取人的氣血來修煉。」
「它要你留下你配種?那它需要的不是氣血!它是想要封正!」
王七麟詫異問道:「封正?什麼意思?」
謝蛤蟆沉聲道:「異族向天道尋求認可,成就一場機緣與造化。常見的是精怪化人,找人詢問『你看我是否像人』。這張床成妖了,它想要封正比尋常妖物更困難!」
「它要在自己的妖境內誕生真正的生靈,而不是它幻化出來的東西,但是它的修為遠遠不夠,所以它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選擇有才氣或者氣血旺盛的人與自己幻化出來的東西一起製造出下一代!這樣的二代是接近於真正的生靈,就此完成封正,讓它成就大道!」
王七麟說道:「這張床要修煉成妖可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它的來路一定有問題,它是哪裡來的?」
武景湛將戚南文找來,問道:「這張床你家從哪裡得來的?」
戚南文說道:「本縣有一戶人家前些日子搬家,將家裡家具做了處理,犬子與這戶人家的公子相識,他曾經多次見過這張床,並頗為喜歡。於是當這戶人家搬遷時候,他家公子便將這張床送給了犬子,聊作念想。」
王七麟拍了拍床頭露出一絲笑容。
他說道:「兩位公子關係不錯吧?」
戚南文不明白他笑什麼,便說道:「回稟王大人,犬子與曾公子有同窗之誼,二人意氣相投,確實關係很好。」
王七麟笑著點頭表示明白,同床之誼嘛,肯定關係很好啦。
當然對於學子來說這不算什麼,文士風流,這種事百多年後流傳下來說不準還是一段美談呢。
他為人不八卦,所以沒有繼續追問兩人在一起的事,轉而問道:「這戶人家為什麼搬遷?」
戚南文還不知道他的遭遇,於是聽到這問題疑惑的皺了皺眉頭,他不明白王七麟怎麼會突然關心起陌生人。
武景湛覺得這事沒必要瞞著戚南文,便坦誠的將贅婿的因果說了出來。
戚南文聽後大驚:「是這張床有問題?不應該呀,犬子第一次向我提起這張床的時候至少是兩年前,曾家公子睡這張床已經睡了至少兩年,他們曾家可沒有發生什麼怪事,為何到了我家就開始發生怪事?」
王七麟說道:「你怎麼知道他們家沒有發生怪事?如果沒有怪事發生,他們在這裡住的好好的,為何要搬走?」
戚南文想了想,猶豫的湊到王七麟跟前小聲道:「確實如此,根據學生打聽,曾家之所以搬遷,就是曾公子被鬼給纏上了!」
王七麟問道:「曾家搬去哪裡了?」
戚南文說道:「曾家還沒有徹底搬走,他們家也是本地大戶人家,搬遷之事哪有那般簡單?」
「不過此時天色已晚,上門去未必合適,不如大人們先在寒舍暫住,待明日天亮吃過早飯,學生親自送你們去曾家宅子?」
天色確實不早了,王七麟還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大紅嫁衣還濕漉漉,這樣他得洗澡,洗完澡換上衣服估計就快天亮了,所以便採納了戚南文的建議。
戚南文感激他們救下兒子,將一行人全給安置在上房中,並叫醒廚工開始準備早餐,他親自監工,說是要讓聽天監的大人們在這裡吃一頓好飯。
王七麟洗了澡準備上床,推開房門一看,床頭鬢亂釵橫,一個美麗娟秀的姑娘在對他羞怯的笑。
他懵了,趕緊關門說道:「對不住,姑娘,我走錯門了!」
這時候被褥張開鑽出來個貓頭,八喵在賊兮兮的給他使眼色。
九六的腦袋接著也冒了出來,它看看王七麟又鑽回被窩裡,跟個地老鼠一樣在裡面鑽了一圈後從床尾冒頭看他。
王七麟驚愕:「這是?」
姑娘害羞的說道:「奴家奉老爺之命,來給大人侍寢。」
王七麟肅然道:「請姑娘速速穿上衣服,本官生來最是痛恨欺壓弱***良為娼這種事,你且放心,回去好好歇息,絕不會有人敢因此找你麻煩。」
姑娘悄悄的瞥了他的身段一眼,小聲道:「沒有人逼奴家,奴家自願的。」
王七麟道:「我不自願!」
姑娘哀怨的離開,王七麟微笑著送她出門,然後趕緊脫衣服鑽進被窩裡。
這時候被窩還是暖和的。
八喵鑽出來蹲在他胸膛上站起來,前爪往前推做踩奶姿勢,眯眼舔嘴巴,一臉賤樣。
王七麟抓起它塞到了腳下,老老實實給我暖腳吧!
大戶人家的生活條件就是好,早餐豐盛,洋洋灑灑一百多樣食物,把王七麟給看呆了。
這才是大戶人家該有的樣子!
吃過早餐一行人去往曾府。
曾家的管事人叫曾友賢,他們家在俞瑞縣的家產比不上戚家,但曾家是俞瑞縣老牌家族,在這縣裡生活多年曆經三朝,詩書傳家,所以宅子建的也很大很氣派,家族中人員比戚家還要多。
兩戶人家隔著有些遠,一行人步行前往。
走在路上王七麟將事情分析了一下,目前來看戚家高人變成人干是妖床所為,驛所滅門案與妖床應當沒有關係,這妖床沒有腿,它跑不到俞馬縣去。
但是,這張妖床是什麼來路呢?
謝蛤蟆看看左右低聲道:「七爺,我昨夜研究過了,這是一張龍床!」
「龍床?」王七麟驚呆了。
謝蛤蟆悄悄的點頭:「老道士看過上面雕刻的圖案,有百姓耕種豐收圖、有獵戶狩獵、漁民捕撈圖,也有國家祭祀和大軍出征圖,上至朝廷下至黎民,從戰爭到民生,都有所涉獵,簡單來說這是一幅蒼生社稷圖!」
王七麟低聲道:「龍床怎麼會出現在民間,而且還出現在個縣城裡頭?」
謝蛤蟆道:「這不是帝都皇宮中皇帝的龍床,是皇帝巡狩疆土時候所住離宮之中的龍床,所以難怪床里的小人自稱姓劉,這張床應當是太祖皇帝睡過的,床上占有太祖皇帝的龍氣,不知道它通過什麼機緣給修煉成精了。」
王七麟點點頭,相關答案應當能在曾府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