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然敗後回到吳奇處,盤膝而坐。閱讀
吳奇對其稱讚:「數月不見,法師佛法又有精進,真是可喜可賀。」
擁有完整羅漢金身加持的釋然展現出的威懾力,遠超以往。
從吳奇個人角度來看,若是那茅山卞硫之對上釋然,也只有敗下陣來。
同階修行者鬥法,既要有拿得出手的法寶,也要有與之配套術法,戰術上也要有層次感,否則很容易被破或是克制。
釋然調理呼吸很快,劇烈起伏的胸腔已平復了下來。
他這才緩緩道:「五大道門中,武當修士人數最少,卻如傳言一般各有本事,鬥法經驗豐富,貧僧還需勤練不綴,爭取能迎頭趕上。」
吳奇應對廣正時,釋然就意識到,哪怕自己換成廣正,結果也不會有改變。
後來吳奇瞬間擊潰卞硫之,證明了釋然猜測。
沒想除去道君符之外,他還有保留……
釋然打消了再次挑戰吳奇的想法。
他轉而將目標鎖定為呂青青。
武當道傳呂青青名聲在外,不僅因為她為一眾道傳弟子中的律首,還因她原本是閣皂山呂家嫡孫。
呂家規矩,嫡女嫡子留守閣皂山,但自從呂懋冰外嫁後,這一點就有了改變。
一眾呂家子弟里,呂青青也是盛名在外。
原因也簡單。
她是被閣皂山護法一路追著上的武當。
呂青青在武當山門劍敗十二名武當道傳,得三大護法之一「劍鬼」賀七邡認可,賀七邡出面驅逐閣皂山追兵,將呂青青定為弟子,她一旦結元嬰便可隨賀七邡修行。
此事五道七寺弟子大都知曉。
呂家嫡孫走投無路,劍試山門,渾身浴血,打到最後武當山不得不將其收為弟子。
她溫和嫻靜面容之下,卻是堅韌決絕的劍修之心。
「還有這事?」
吳奇卻是才入武當,還不曾知道呂青青的過往。
武當修士大多熱衷於修行鬥法,閒言碎語不多,這一點就不如浮雲觀。
「道友才入山修行尚段,加之道友一向是沉心於修行,還未聽聞也屬正常。」
釋然低聲道:「我少林武僧院對五道七寺看各弟子重要實戰鬥法資料都有收集,納百家之長才能更有精進機會。」
這一點吳奇是同意的。
少林武僧能成為七大寺廟武僧模範,可不僅因膽氣豪勇。
「只是可惜。」釋然有幾分遺憾:「呂道友自從入山之後,數十年都未曾下山鬥法,實是遺憾。今日一戰,卻讓貧僧見識到,呂道友果然名不虛傳。」
吳奇暫時壓住想要詢問呂青青的欲望。
眼下還有另一件重要事。
「沒想法師竟然是得了靈山降龍羅漢的金身加持,法師藏得未免太好了一點。」
吳奇笑道:「難不成法師是想要再與我交手時,打個出其不意麼?」
「道友玩笑了!」
釋然哈哈大笑,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吳奇對佛門靈山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靈山有五百羅漢,各有法名。
佛陀臨涅槃時,叮囑其中十八尊羅漢,自延壽量,常住世間,游化說法,作眾生福田,因此十八羅漢在婆娑世界人世間變成了羅漢的代名詞。
降龍羅漢,法名「迦葉尊者」,屬十八羅漢之一,因常遊走於人世間,應對紅塵種種劫數也極有經驗。
「雖說十八羅漢名氣較大,但五百羅漢之間並無高下之分。」
釋然正色:「只是每一尊羅漢、金剛、菩薩各有佛理認知,所顯化金身形態各不相似,從而凝聚佛兵也彼此不同。」
吳奇好奇問道:「法師那一柄禪杖,是降龍羅漢金身一體的佛兵麼?」
「不錯。」
武僧微微頷首:「金身其實是一整件佛寶,通常由佛甲佛兵組成,佛甲必備,佛兵數量則是有多有少,降龍羅漢金身的佛兵就是這一柄「無生煩惱」,為斬斷無明煩惱之佛寶。」
確實。
只要將對方徹底轟炸成渣,煩惱就沒有了。
吳奇心裡腹誹了一句,面上說著:「我對佛門了解較少,只知道僧人修行看功德、佛理、佛力。卻不知金身到底是怎樣一回事,與大多法寶又有什麼區別?或者說……更像是先天靈寶?」
釋然撓了撓頭。
「這個要一下子講清楚不太容易,或許換一個文僧來講會更加清楚準確……」
武僧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主意:「可以這麼講,僧人修行,猶如赤腳行路。靈山金身加持,則是讓僧人有了一駕馬車,可乘車而行。」
「車上有燈火,可見更遠的前路,車有甲冑,可抵擋外來風雨,車上也有弓弩,可消除各種邪魔威脅。」
「同時,這一駕馬車上還會傳來靈山諸多菩薩、金剛、羅漢的叮嚀,以防止走入歧途。」
「修行到高深之處,僧人便會與這一架馬車融為一體,變為金身之一,渡己渡人,跨入靈山,位列佛位。」
這比喻通俗直觀,讓吳奇對金身加持有了較為整體的概念。
「那麼,所謂菩薩與羅漢轉世,又是怎麼一回事?」
吳奇一直覺得奇怪:「既然有金身加持,意念加身,靈山的菩薩們為何還要轉世入紅塵?」
「果位進階,須入世修行。」
釋然嚴肅道:「歷經種種劫數,一些羅漢乃至菩薩與佛也會跌落果位,因此需轉世重修,再續法身。」
「轉世最高形態為「一生補處」,謂經過此生,來生定可在世間成佛。一生補處之菩薩又叫等覺菩薩,是未來即將成佛之菩薩。」
吳奇恍然:「靈山果位要更進一步,也需要到婆娑世界紅塵之中去尋找機緣,是這個意思麼?」
「道友直擊關鍵。」
釋然鬆了口氣。
倒不是他不善佛理,只是佛門靈山本就是一個龐大概念,難以短時間講得讓佛門之外的修士明白。
「法師,我先回宗門那邊,回見。」
「道友且去。」
……
吳奇折返,盤坐於呂青青身旁。
呂青青目不斜視,注視著白虎壇空地上,那裡一名武僧與一名道門修士鬥法正酣。
倒是兩名授籙師君,殷羅浮與文黎庶此時都在閉目養神,結丹弟子的鬥法對他們而言太過於無趣,根本提不起興致。
「師姐。」
吳奇傳音道:「還好麼?」
「我沒事。」
呂青青微微一笑。
吳奇猶豫了一下,問道:「能告訴我一些呂家的事麼?我想多了解師姐一點。」
對方的話讓呂青青有幾分意外。
她原以為,這表弟會詳細詢問小姑呂懋冰的事。
呂青青輕聲道:「我不過是呂家眾多嫡孫之一,經歷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很平凡,沒什麼值得說道的機緣。」
如果沒有小姑做出表率,自己或許會還留在閣皂山,與一個葛家子弟成親,然後作為彼此家族的緩衝,就這麼度過衣食無憂又毫無自我的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