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峰」在雲層之中乘風破浪,一路穩穩高速前行。閱讀
空中不時有飛鳥掠過,但它們都很知趣,遠遠就避開了這座威勢無匹的浮空山。
太陽直曬下,「飛來峰」上能見度極高,大陣籠罩下,陽光並不刺眼,落在山上時變得和煦輕柔。
山上武當弟子都是第一次外出觀禮,一個個都頗為興奮,尤其是真傳弟子,幾人圍在一起,幾乎有著說不完的話。
道傳弟子就要矜持許多。
呂青青在殷羅浮身邊,聆聽師君叮囑安排。
郭璡得吳奇啟發,不肯放過一點時間,在竹廬中專注於葫蘆劍丸的鑽研完善。
吳奇則是找了一個陰涼處,盤膝坐下,鍊氣凝神。
以「飛來峰」目前速度,從武當山趕赴龍虎山,最多半天功夫就能抵達。
他目前需要調整平復一下心緒,以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況。
大約一個時辰後,「飛來峰」突然慢了下來。
吳奇睜眼,發現前方隱約出現了一艘長船。
臨近他才看清,那是一艘通體漆紅的橋舡(chuan),長約七丈,掛帆長艏,船舷兩側又有小船,船身上用白漆提有「閣皂山」三字。
與武當「飛來峰」相比,閣皂山的橋舡法寶就顯得小如玩具,氣勢上就輸了一籌。
李宓見吳奇好奇,當即充當起導遊:「尊者,這橋舡法寶是茅山煉製的一個法寶系列,此外還有樓船、突冒、艅艎(yu huang),共有四船,名「浩海四覃(tan)」。想來是被閣皂山買了下來。」
「「浩海四覃」可入雲涉水,同類法寶中,它對靈氣消耗不大,遠航遊歷十分適合。」
吳奇聽得點頭。
他心裡卻有幾分奇怪。
閣皂山與龍虎山相距不遠,同在江南道,他們觀禮的人為何會往武當所在內陸方向飛來?
此時「飛來峰」與橋舡幾乎保持著同樣速度,並排航行。
對面傳來一個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杜道友,不如你我結伴而行?」
「飛來峰」上也響起一個回應:「如此甚好,呂道友請入山。」
於是橋舡緩緩駛入山上,停靠在了山體一片較為空曠的地帶,閣皂山人也從船上下來。他們沿階梯朝著吳奇等人這邊靠攏,只是一路東張西望,對「飛來峰」這地階法寶分外好奇。
呂青青走到吳奇身旁:「師弟,這是閣皂山觀禮的同道,領隊的是閣皂山副掌門呂季書呂真人。稍後還請師弟替我幫襯一下。」
幫襯一下?
他心想也是,這時郭璡在搗鼓葫蘆劍丸,可派不上用場。
吳奇問:「師姐,閣皂山明明距龍虎山很近,為何要迂迴與我武當同行?」
呂青青低聲道:「想來是要與我們共進退,避免陷入青城山與龍虎山的爭端。」
吳奇總覺得不止如此。
地理條件上,閣皂山距龍虎山太近,很難不受其影響。
遠交近攻?這對閣皂山來說是不可能的事,五大道門裡閣皂山是一個標準中立派。
吳奇總感覺,呂季書或許還有什麼重要事要與杜慈心商議。
幾句話間,閣皂山一行人已抵達了這片院落。
殷羅浮與文黎庶與對方兩名元嬰修士互相客氣招呼。
呂青青作為律首,也和對方帶隊的弟子見面。
「原來是呂師姐。」
招呼者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身著白色道袍,頭戴白巾,看起來倒像是書生,而非修士。這從頭到腳一身白的行頭,也是閣皂山宗門道袍,每一個門人都是如此。
「葛師弟。」呂青青也回應了一聲。
「師姐離開閣皂山,轉而投入武當,實在讓一干師叔很是遺憾。」葛師弟嘆息:「若師姐想通了,隨時可以回來,閣皂山山門一直為師姐大開。」
「多謝師弟好意,武當一切都很好,我在此修行最適合不過。」呂青青不咸不淡地婉拒。
吳奇聽出了些許內情。
呂青青本是閣皂山修士……
慢著,姓呂,閣皂山,眼前這修士姓葛……
不會是那個呂家吧?
葛師弟又將目光投向旁邊吳奇,他拱手道:「這位師弟,在下閣皂山道傳弟子葛陽,不知師弟怎麼稱呼?」
吳奇也回禮:「武當客居修士,吳奇。」
葛陽皺眉:「吳師弟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呂青青出聲打斷:「葛師弟,不知閣皂山此行觀禮,有哪些人物?」
葛陽突然一笑:「想起來了,吳師弟是否蜀縣人士,是御劍閣『劍子』吳正言先生之子?」
吳奇心裡確認。
葛陽和呂青青不對付,這背後想來是閣皂山兩大家族,葛家與呂家的一個縮影。
呂青青多半是閣皂山的呂家之女。
難怪她對自己總是有一種莫名照顧,雖然她努力掩飾,當事人的吳奇還是能感覺出來。
「不錯。」
想歸想,吳奇嘴上還是承認。
「難怪了。」葛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呂師姐的父親,與吳師弟的母親,本是兄妹,因此吳師弟算是呂師姐的表弟……呂家已與吳家和好了麼?」
他目光在吳奇和呂青青之間來回,眼角笑容頗為玩味。
呂青青冷聲道:「葛師弟,家族事是內務,宗門事才是公事,師弟如此不知輕重,此次觀禮若是如此,怕是要吃大虧。」
葛陽皮笑肉不笑,也不再掩飾:「師弟我修為平平,但所幸也有幾件法寶傍身,閣皂山一向與世無爭,師姐多慮了。」
「打一場。」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吳奇手摁劍柄,一步踏出。
呂青青和葛陽都是一愣。
葛陽不由笑道:「師弟急了?修行一事,急了可是沒用的哦。」
吳奇只是平靜道:「若你無把握,可以叫上所有師兄弟,一起來,這樣比較快。」
葛陽笑容漸漸消失:「師弟未免太自傲了一點。」
吳奇朗聲道:「武當山吳奇,在此挑戰所有閣皂山道傳弟子,請一同賜教!」
這一聲如同平地驚雷,讓所有人都齊刷刷看了過來。
葛陽臉色難看,卻被對方蠻橫氣勢所懾,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另外兩名閣皂山道傳弟子走了過來。
「閣皂山,方陸遠。」
「蔡蜓。」
兩人看向吳奇:「不知道友與葛師弟有什麼誤會?」
吳奇平靜道:「沒有誤會,只是想要教訓一下葛陽師兄。」
方陸遠兩人還是頭一遭遇到這麼直截了當的人。他們也知道,葛陽本是宗主葛家一脈,自小在外都是被恭維的對象,想來不知說了什麼話,惹惱了對方。
武當劍修可不是其他修士,真上頭了……是真的要出劍斬人的。
吳奇看向另外兩人:「兩位道友若是擔心葛師弟,一起上。」
這麼一講,方陸遠兩人是不上也不行了。
如今已不止是葛陽一個人的臉面,還有閣皂山修士的尊嚴問題。
「既然如此,得罪了!」
方陸遠口中吐出一粒珠子,這珠子化作一頭白狐,環繞吳奇輕巧踱步。
蔡蜓則祭出一方藥杵,藥杵上光華流轉,流出一道道細小綠光。
葛陽則是丟出兩件法寶,一把不斷旋轉的小劍,一方環繞自己的小方盾。
吳奇手捏道君符,赤目童子現身。
妖王氣勢顯現,頓時讓三名修士都臉色驟變。
吳奇祭出神伏,銀甲兜鍪的器靈指向葛陽:「可敢與我一戰!」
那小盾仿佛被其吸引,立即從葛陽身邊飛走。
「不!」葛陽失語。
下一秒,他的小劍也被赤目童子扛著方陸遠兩人的攻勢,直接以術法「草木皆兵」纏住片刻。
吳奇一把抓住葛陽的領口,右拳正中面門,打得葛陽滿臉開花。
見葛陽遇險,後面方陸遠的白狐,蔡蜓的藥杵綠光都沖了過來,直奔吳奇後背!赤目童子卻只來得及攔住葛陽的小劍。
滿臉鼻血的葛陽腦子裡一片茫然。
他……他不怕我法寶的嗎?
他怎麼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