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芳直接站出來。
「上次內務檢查，我就懷疑顧寧昭的被子不是她自己疊的，但是她硬是沒有承認。王教官當時也在場，可以作證的。」
「如果今天被子是她自己疊的，那這兩次的被子完全疊的不一樣，而且我和她住一起，就一天時間也沒看她有在私下練習，她不可能疊得這麼好。」
她說得有理有據，也有邏輯，一時間似乎還挑不出漏洞。
李鋒眉梢微揚。
「是嗎？」
側頭，是在問王強。
「是，那天晚上內務教學之後檢查教學結果，她們班是我負責的，顧寧昭同學當時疊的的確和現在不一樣。」
王強實話實說，並沒有添油加醋。
李鋒點點頭，表示了解。
「顧寧昭，你自己怎麼說？」
「欲加之罪。」
顧寧昭冷冷吐出四個字來。
「我可沒有說謊，在教官你們來之前，其他人都在床上疊被子，就顧寧昭站在門口。」霍芳一股腦地倒出來，「那被子肯定是別人幫她疊的！」
語氣格外堅定。
上次就讓她逃過了，這次可不會了。
茜茜被這麼欺負，她一定要好好幫茜茜把公道討回來。
「呵。」
一聲輕笑突兀地響起。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顧寧昭泛著譏諷弧度的嘴角。
「你笑什麼？心虛了吧，編不下去了吧。」
霍芳甚是得意。
顧寧昭有的時候真的懷疑有些人天生腦幹就沒有長全，不然怎麼能說出這麼漏洞百出的話來。
「你說這被子是別人幫我疊的？」
她不急不忙地問。
霍芳揚著下巴，「對。」
「那你說說，是誰幫我的？」
「那還用說麼，肯定啊她們三個中的一個唄，你們是大學室友，她們肯定要幫你。」
她不假思索道。
「這樣，」
顧寧昭尾音拉長，
「可她們三自己的被子都被教官找出了缺點，你告訴我，她們是如何幫我把被子疊得那麼完美，結果自己的有所欠缺呢？」
一句話，讓霍芳頓時啞口無言。
她愣住。
顯然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是掉進顧寧昭設的坑裡了。
「那……那她們幫你疊完，自己的就來不及，隨便疊了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反駁完，覺得這個理由非常好。
顧寧昭煞有介事地點頭，「說得有道理。」
霍芳一聽，覺得肯定是被自己說對了。
「教官，你看，她自己都承認了。」
她神色得意張揚，仿佛已經看到顧寧昭被教官懲罰的下場了。
「誰說我承認了，」
顧寧昭慢條斯理地伸手，把床鋪上疊好的被子拆開，揉亂。
「既然你說是她們幫我疊的，那雙雙、方姝、趙樂園，麻煩你們都再來疊一次。」
李雙雙和方姝立馬答應。
「好。」
「沒問題！反正我是疊不出這麼好的豆腐塊的。」
趙樂園抿了抿唇，也點頭答應 。
「用不著這麼麻煩。」
一直在邊上站著沒出聲的盛熠，往前踱了兩步。
「你自己如果能疊出剛才那樣標準的豆腐塊，那她的懷疑不就是假的了麼。」
盛熠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不如別麻煩這三位同學了，你自己委屈點證明一下。」
「不然等三位同學一個個疊完，時間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顧同學，你委屈下省點時間，我這腿站得實在是有些累了。」
他姿態閒散地倚在她床邊的欄杆處，不咸不淡地開腔。
顧寧昭：「你累了可以先走。」
又沒人讓他留在這裡看熱鬧。
盛熠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的神情，搖了搖頭。「那不行，好久沒看到這麼有趣的戲了，當然要看完再走。」
顧寧昭眼睛眯起，「看樣子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盛熠似是沒察覺到危險似的，「誒你還真別說，有個醫生給我治了下腿，確實是好多了，再站一會兒不是什麼問題。」
他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李鋒瞧著他們旁若無人地針鋒相對，嘴角抽動了下。
是誰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插手他們工作的。
現在看似盛熠是在針對顧寧昭，可實際上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她這兩天所展露的技能，都說明她以前是經歷過類似於這種訓練的，更何況她今天自己還承認了。
疊豆腐塊這種基礎得再基礎不過的內務技能，他不信她不會。
而且，他知覺顧寧昭不會是那種說謊的人。
更別說盛熠和顧寧昭還認識，那就更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了。
顧寧昭無心再和他嗆聲。
他說的也有道理，等李雙雙她們疊完應該就晚了，教官他們接下去還有別的宿舍要查。
「好。」
她應聲。
「不過，如果我疊得和剛才一模一樣，那又當如何處置這位滿口謊話、意圖破壞隊伍團結的人呢？」
她向來不喜歡做沒好處的事情。
現在也一樣。
三番兩次被霍芳找茬，要是不反擊，那她就不是顧寧昭了。
「教官，按照基地里的規矩怎麼處置？」
李鋒被問道，「如果按條例，得罰檢討並禁閉一天。但你們不是軍人，禁閉就不用了，寫份檢討再罰跑十圈。」
顧寧昭聞言，目光和霍芳對上。
「怎麼樣？敢賭嗎？」
她唇邊揚著挑釁的笑。
霍芳腦袋一熱，脫口而出，「為什麼不敢？」
說我她就有點後悔了。
如果不是顧寧昭疊的話，她不可能這麼自信和囂張。可是她說都說了，她現在只能賭。
「這可是你說的，檢討加罰跑十圈。」
顧寧昭望向門外，看了眼天上厚厚的雲。
「提醒下你，跑得時候記得穿雨衣。」
霍芳：「跑不跑還不一定呢，話別說得太早，小心打臉。」
「還從來沒人打過我的臉。」
話音落下，顧寧昭轉身開始疊豆腐塊。
被子豎折3折、橫折4折，疊口超前，置於床鋪一端中央，每折一次都將棉花抵實……刮、折、壓、捏、摳，標準的步驟，利落的動作。
速度又快疊得又好。
不一會兒，一塊方方正正的豆腐塊就成形了，端立在床鋪中央。
此時霍芳的臉色就像被子軍綠的顏色一般。
「不可能……」
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嘴裡不自覺地喃喃道。
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漸響。
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泅開一團水跡。
顧寧昭勾唇，「呦，下雨了，別忘了穿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