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成業等了一天，也沒等到盛熠過來主動找他說明情況。
這天上午，他徑直找上了盛熠。
一路往總裁辦走，路過辦公區。還在竊竊私語的員工們立刻噤若寒蟬，低頭做事。
秘書楊學文看見盛成業，馬上起身。
「盛董。」
「盛熠在裡面嗎？」
盛成業看了眼緊閉的總裁辦公室門，問道。
語氣不佳，臉色陰沉。
楊學文：「在的，不過盛總在……盛董！」
盛成業連招呼都沒打一聲，直衝沖地推開辦公室門，楊學文連攔都攔不住，也根本不敢攔。
正在和顧寧昭通電話的盛熠，見辦公室突然被人闖入側眸望過去。
見是盛成業，淡漠地收回視線，將注意力收回到電話上。
「今晚一起吃飯嗎？」
電話那頭的顧寧昭正在去往教學樓的路上，「不了，很久沒和大哥他們一起了。」
「那晚上……」
顧寧昭斬釘截鐵地道：「我回和月姐家。」
盛熠無奈輕笑，「好，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來見你。」
不過是一晚沒見，他就覺得想她。早上處理完工作後，忍不住給她打了電話。
即使辦公室里有個盛成業在，他也跟旁若無人一樣又說了幾句親昵的話，才不舍地掛斷電話。
手機熄屏，揚起的唇角瞬間斂下，眉眼矜冷。
「就算是盛董，也應該懂得進門先敲門的道理，這是禮貌。」
盛熠慢條斯理地落座，視線落在桌面的文件上。
盛成業站在桌前，居高臨下地擰眉看他。「我是你爸，這是你跟我說話該有的態度嗎？」
他厲聲質問。
「我這個態度有什麼問題嗎？」
盛熠抬眸，反問。
「還是說我叫你盛董有問題，我記得是你要求我在公司里不能喊你爸的。」
那是他剛上小學的時候，周末媽媽帶著他到公司去玩。
那時候盛成業很忙，整天不著家。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開心地喊了一聲『爸爸』。
等到的回應不是盛成業的擁抱或者親吻，而是呵斥。
「這是在公司，要叫我盛總，知道嗎？」
那時的他不懂。
那是他的爸爸，為什麼不能喊爸爸要喊盛總？
直到母親離世後，他再也沒叫過盛成業一聲爸。
「我不是和你來掰扯這些沒用的，」盛成業哽住，「你剛才是在和那個女人打電話吧？昨天還把她帶到公司來了，你知道公司里到處都在傳嗎？以後不要把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帶過來，以前也沒見你這樣。」
盛熠眉眼滿是霜寒。
「她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她是我認定的人。」
「認定？你要娶她？」
盛成業不可思議。
「如果她願意的話。」
盛熠嗓音淡漠卻堅定。
「如果她不願意呢？你難道就不娶了？」盛成業見他這幅樣子，覺得他還真可能幹出這種事。
「是。」
盛熠沉聲。
「我只會有她一個女人，除了她誰都不行。」
「盛熠！」
盛成業猛地拍桌。
「她那種身份怎麼進得了我們盛家的門，你應該選一個配得上你的、門當戶對的女人，而不是被她那種人所迷惑地失去理智。」
盛熠握著鋼筆的手指漸漸收起，倏然鬆手。
啪嗒一聲。
鋼筆掉落在桌面上，滾動了幾下停住。
他眼底划過幽光，不緊不慢的抬頭，對上盛成業那張怒不可遏的臉。
「她是什麼身份？無論她是什麼身份，在我眼裡都是最好的。而且不是她配不配得上我，而是我配不配得上她。」
嗓音清冽森冷。
「門當戶對？什麼樣的是門當戶對？潘秀艷那樣的嗎？她的家世和盛家也不門當戶對吧。」
盛成業瞪大眼睛。
「我現在在說你的問題，你扯你潘阿姨幹什麼？」
盛熠冷笑。
「我只是在提醒你，在指責我之前，先想一想自己的問題。」
「如果你在乎門當戶對，就不會在我媽懷孕期間，婚內出軌潘秀艷。盛世澤只比我小兩個月，他是怎麼來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盛熠——」
盛成業惱羞成怒。
他越是憤怒就越是心虛。
盛熠好整以暇地坐著看他發癲。
「盛董，如果沒事就出去，我要工作了。」
盛成業深吸一口氣，「行，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我是不會同意那個女人進盛家門的，只要我在一天就不可能。」
「還有，你林叔叔的女兒從小就喜歡你，學識樣貌都很優秀，她不比那個女人好？你找時間和她見見，聯絡下感情。」
「我很忙，沒時間。」
盛熠一口回絕。
「你很忙剛才還在和那個女人打電話？盛熠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嗎？」
「如果可以的話，能讓你早點下去和我媽作伴倒也不錯。」
話音落下。
盛成業滿臉駭人。
沒想到盛熠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
「你要是覺得林華婉好，那你娶好了，反正也不差這一個。」
「胡說八道什麼？！」
盛成業快氣炸了。
反觀盛熠別提多淡定了，按下座機的內部通話鍵交了楊學文進來。
「請盛董出去，下午的會可以開始了。」
楊學文接收到他的眼神，立馬懂了。
今天下午根本沒什麼會議，盛總這是在找藉口趕盛董。
「盛董，盛總下午還有個重要的會議馬上要開始了，您先回吧。」
盛成業憤憤地瞪了盛熠一眼，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楊學文把他送出去後，默默地把總裁辦的門合上。
辦公室里重新陷入寂靜。
盛熠閉上眼睛，沉沉地呼出一口氣。緊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他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無所謂和不在意。
他撈過手機，解鎖。
看見屏幕上顧寧昭的臉，才覺得心中紓解了點。
這張屏保是他趁著昭昭睡著的時候拍的，她都不知道。
過去的半年裡，無數個夜晚他只能看著屏幕里的她才能撐過來。
好在，她現在就是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好想見你。」
指腹懸於屏幕上方，輕柔地撫過照片裡顧寧昭的臉頰。
盛熠倏然起身，穿上外套，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門外的楊學文見他出來，「盛總，要叫司機備車嗎？」
「不用，我自己開。」
背影瀟灑，步履急切。
他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