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的名號在灰金十三角如雷貫耳。
聽見的沒有一個不怕的。
那些來基地訓練的菜鳥們，分配到他們手上倒還好，若是分配到了七號手上。
有的寧可穿越生死不明的無人區，也不願意被她訓。
因為穿越無人區也許還有存活的機會，但是到了七號手上，能活下來的有一個就不錯了。
她不在乎通過率，只在乎夠不夠強。
冷漠、無情。
他們一度懷疑她沒有共情能力。
但她對老師的想念和執著，讓他們知道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機器。
那些菜鳥們雖然菜，但是其中不乏有長得還不錯的，身材頂的。
連白狐有時都忍不住瞄幾眼，過過癮。
但在七號眼裡，仿佛只是一具放著臟器的肉體。
區別只有活著和死了。
在她眼裡，那些不是男人。
稱之為人，估計都夠嗆。
所以在得知她有一天會在一個陌生男人家裡留宿，而且還發展到現在已經進行了唇部接觸，這完全是不可思議的。
雲雀曾經為了讓七號開竅，給她找了幾本情愛小說，想讓她通過閱讀代入的方式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情。
但還沒到半天時間，就都被七號退了回去。
另外附帶了一個字。
蠢。
「這些可都是我最愛看的霸總小說了！超甜的！哪裡蠢了？」
她還記得那時七號是怎麼回答的。
眉眼冷淡，沒有一絲波瀾。
「男的蠢，女的也蠢。」
「看完這些，你真的不會變得跟這裡面的主角一樣蠢嗎？」
七號是認真地在問。
但云雀被深深地打擊到了。
一度拒絕和七號對話。
當然，她並沒有堅持多久，就主動破冰了。
因為要想讓七號找她破冰，那估計她永遠有人等不到。
曾經嫌棄愛情小說里男女主人公蠢的七號，如今也好像要陷入愛情之中了。
白狐靜靜地等著電話那頭七號回答。
沉默並沒有保持太久。
顧寧昭對自己的感覺向來清楚。
「不討厭。」
她說。
視線落在桌面上擺著的一個相框上，是盛熠和盛厚德的合照。
照片裡的他神情溫和，眉宇間不難看出曾經的少年意氣。雖張揚，但氣質沉穩端正，與現在的桀驁不羈全然不同。
如果不是長著同一張臉，幾乎可以看作是不同的兩個人。
白狐聽見她說的這三個字，心裡已經有數了。
七號的情緒一向平靜得跟死水似的。
沒什麼討厭的，也沒什麼喜歡的。
她的適應能力很強。
或許是曾經的經歷造成了現在的一切。
能讓她說出『不討厭』，已經很難得了。
「那你想繼續嗎？」
似是怕她不明白，白狐補充了句。
「嘗他的味道。」
顧寧昭眸光微動，「已經繼續過了。」
像是一塊大石頭投入潭裡，濺起一大片水花。
白狐詫異於她的進度之快。
又想到雖然她不通情愛，但學習能力向來很強。
舉一反三，不是什麼問題。
「那感覺如何？有變化嗎？」
「有。」
顧寧昭淡淡吐出一個字。
白狐手心都緊張得出汗了。
她就像是一個老母親，對著剛剛情竇初開的女兒循循善誘，教導她什麼是愛。
「是還想再來一次，還是覺得討厭了？」
「不止，」
顧寧昭覺得有更精準的說法。
「白狐，我好像對他上癮了。」
她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
明明知道不對勁，但卻不想出去，甚至願意繼續待在裡面。
她想，這是不對的。
對一個人產生依賴情緒，對她來說是危險的。
甚至有可能是致命的。
但盛熠卻讓她甘願冒險。
如果有危險，那再離開就好了。
沒有危險的時候，她想待著，待在有他的地方。
那樣，會讓她覺得舒服。
或許是一種她不曾體會、不曾有過、還不知道的情感——叫做安心。
「七號，」
白狐緩緩出聲，語氣中帶這些欣慰，甚至心裡頭有些淡淡的酸澀。
「你應該是喜歡上他了。」
顧寧昭的反應並不大。
她沉吟了半晌。
隨即，喟嘆一聲。
「噢，原來這就是喜歡。」
陌生的情感將她籠罩，腦海里未曾踏足過的一片區域上蒙著的霧氣漸漸散去，顯露出真容來。
電話掛斷後，顧寧昭將自己和盛熠的相遇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五年前的驚鴻一瞥，驚艷過她的那雙眼眸從那時起就已經悄然紮根在她心底的某一處，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生根發芽。
五年後的再見，他因為她當時的那一槍傷了腿。不過兩百萬，還不注意讓她為他治療，但她還是答應了。
當時她還以為是為了侵入他的電腦尋找羽毛標記的線索和老師的蹤跡。
但現在想來，即使不給他治腿，她也有很多方法可以入侵。
再到他到派出所想救她出去、她失聯後找到老師曾經住過的地方來、網吧發現她受傷、緋聞事件……
不知不覺，她竟是和他有了這麼多次的牽扯。
顧寧昭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她的眉眼有多柔和。
「咚咚。」
書房的門被敲響，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盛熠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
「你直播結束了？」
他在樓下一直看著她直播，直播關閉之後卻沒見她下樓。
「嗯，結束了。」
顧寧昭微微頷首，起身走過去。
盛熠站在門口，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這裡明明是他家，卻好像他才是那個不適應的存在。
「那要下去嗎？還是你想回房間休息？」
盛熠還有點不太敢看她。
剛剛當著直播間所有人的面問她要不要再留一晚，已經把他所有的臉皮都丟了。
顧寧昭似是沒察覺到他的不自在。
「還不累，下去吧，敖風華醒了嗎？」
她問了句。
盛熠卻以為她這麼問，是想等敖風華醒了之後一起離開，眸色頓時暗淡。
「嗯，醒了。高乾浩和關陽他們也來了，都在樓下。」
顧寧昭眉梢微揚。
今天怎麼都跑來他家了？
下到一樓。
果然看見客廳里多了兩個人。
敖風華也醒了，正在和高乾浩和關陽說著什麼。
「七神——」
高乾浩衝著顧寧昭揮了揮手。
「我看到你的直播了！」
坐在邊上的關陽，「我也看到了。」
敖風華手臂搭在沙發上，「他們倆就是看到你在盛熠家才過來的。」
顧寧昭走過來，坐下。
「過來看我？」
敖風華、高乾浩、關陽對視一眼。
三人都雙手抱臂，眼神審視地從顧寧昭和盛熠兩人身上划過。
「過來『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