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熠腦袋一片空白。
眼睛緩緩地轉動著,對上顧寧昭的目光。
眨了眨,緩緩回神。
整個身體瞬間熱起來,耳根一片通紅。
眼裡泛著涔涔水光,亮晶晶得仿佛看到了珍寶般。
「啊……噢!」
他現在好像沒法思考,只能按著她的話來給反應。
愣愣地鬆開抱著她的手,腳步往邊上挪了兩步,卻不捨得走遠。
就這麼和她隔著連一臂都不到的距離,直勾勾地盯著。
男朋友,嘿嘿~
她親他了,嘿嘿~
如果現在面前有一面鏡子,他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傻。
哪還有那副桀驁不馴的姿態?
他不禁抿了抿唇,想回憶一下剛才那個突如其來、意外的親吻。卻好像失憶了一樣,只知道有這麼個事情發生,感覺如何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剛才……」
他開口。
視線落在她微張的唇上,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
「為了讓他們相信而已,你、」
顧寧昭解釋著,頓了下。
想起那天晚上在廚房時他抵著自己額頭不讓再靠近的手。
「抱歉,忘了你不願意。」
她嘴上說著道歉的話,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歉意。
畢竟是他先叫她那個親昵的稱呼的,不是嗎?
「沒有!」
盛熠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沒有不願意!」
他急切地解釋。
「我很喜歡。」
很喜歡……你。
顧寧昭沒頭一動,「那你上次為什麼拒絕?」
她不解地問。
「上次?」
盛熠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在你家,廚房。」
他聞言,這才想起那次完全讓他摸不著頭腦的情況。
「那次、我沒準備好。」
實在是太突然了。
而且,嘗他的味道什麼的……他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寧昭並沒有多加思考,兀自點頭。
「剛才,多謝。」
雖然沒有他的話,她也能處理好——以一種不太和平的方式。
但能暫時讓那些人離開,也是不錯的。
「沒事,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要一個人對上。」
盛熠叮囑道。
還有點心有餘悸。
是高乾浩告訴他,顧寧昭上了熱搜。
他看到之後立馬就過來了。
要是再晚一步,他不敢想像會發什麼什麼。
還好,那個瓶子裡的只是水。
還好,是在人多的學校里。
還好,他來了。
顧寧昭聽了,眼神划過絲疑惑。
「一個人不行嗎?」
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的。
灰金十三角的每個人,都是一個人獨自行動的。極少數情況會合作進行,那樣的情況基本上沒有發生過。
唯一的一次是在老師消失之後,他們一起尋找。
「不行。」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抓得很緊,似是生怕她逃走。
但並不痛。
「至少,要打給我,我和你一起。」
盛熠語氣堅定。
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沒有偏移一下。
他沒有說什麼站在他身後就好,沒有說他來保護她就好。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女生。
她獨立、堅強,獨自一個人走過了太多太多難走的路。習慣了跌倒自己爬起來、受傷了獨自舔舐傷口,遇到麻煩自己解決。
她從不屑於求助,或許有足夠的能力自己面對。
但至少,讓他和她一起。
「我和你一起面對,有問題一起解決。」
他沉聲。
「顧寧昭,你可以相信我的。」
顧寧昭聞言,是長久的沉默。
心底一股極其難以言喻的陌生感覺滋生。
酸酸的、漲漲的,帶著些刺痛。
她不適地蹙眉,壓下這股從未出現過的情緒。
「我自己可以,你是我的病人,該是你相信我。」
盛熠並沒有期待能得到稍微明顯的答案,但聽見她的話還是不忍落寞了些。
他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面上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顧醫生,難道你不知道醫患之間應該互相信任嗎?我信任你,你當然也要信任我了。」
被姚洲的助理接上車後,顧寧昭的腦海里還在想著這句話。
互相信任……
這對她來說是奢侈的。
就算是灰金十三角的那些人,他們互相之間也做不到完全信任。
就連雲雀和黑狼,也沒有將全部的自己全然交到對方手裡。
將所有的自己暴露,那就意味著有可能會受傷。
而那樣的情況,是他們都不想遇到的。
沒人願意受傷。
「還在想熱搜的事嗎?」
姚洲見她居然罕見地在發呆,以為這次的事真的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對不起,是我沒有處理好,昨天晚上應該謹慎一點的。」
是他最近太高興了。
昨天也確實是有點忘乎所以了。
這才忘了在娛樂圈裡的他們無時無刻在鏡頭之下。
顧寧昭眼裡的霧氣散開,眼神恢復清明。
「即使昨天沒被拍,之後也總是會被拍的。」
她還要和姚洲一起錄歌,還要給這部劇寫歌,有可能還會和餘子濯合作。
被拍,是遲早的事情。
「重點是怎麼解決。」
姚洲:「餘子濯那邊說會配合我們做澄清,聲明我已經發了,他那邊也會跟上。但吳哥說,只有聲明的話還不夠。」
「他會和導演他們商量,看看能不能先公布由你來飾演女三,雖然之前網上有小道消息,但官宣之後就可以說是劇組同事。」
「記者們拍到的照片也只是我和餘子濯抱在一起,結果硬是說成大打出手……真的是無語。」
他撇撇嘴,
「我和餘子濯關係不好,圈裡都知道。到時候就說我們倆在打架,你是在勸架。這樣,輿論就會轉向我們。」
姚洲有些歉疚。
本來顧寧昭是不用遭受這些無端言論的。
她只需要在幕後。
但是因為他而讓她受到牽連,他是真的過意不去。
「輿論轉向你們就會平息了嗎?」
顧寧昭問。
姚洲一愣,「……不會,但最大的矛頭至少不會對準你了。」
這也是他想要的。
他怎麼樣,無所謂。
只要不把她再牽扯進來就好。
「那不就是治標不治本麼。」
顧寧昭指尖輕點座椅扶手,眼裡划過一絲鋒芒。
「不是有更好的方法麼,為什麼不用?」
姚洲:「什麼方法?」
顧寧昭轉頭,對上他的眼睛。
「公布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