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我堅決拒絕！」
敖風華說得那叫一個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連手勢都做上了。
兩手交叉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X』。
顧寧昭並不意外他的反應。
不急不緩地在他辦公桌後的位置坐下，隨手拿起桌上放著的筆，蓋著帽的筆尖輕點桌面。
咚，咚，咚。
「如果我說可以讓你當副手呢。」
聲線低緩，語調從容，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哈～」
敖風華誇張得大笑一聲，腔調有些無語。
「我可是阿斯克勒庇俄斯！我什麼時候當過副手？」
他仰著下巴，神情高傲。由於他站著，顧寧昭坐著。他說的時候是俯視顧寧昭的，更顯得他居高臨下、一副狂妄自大發模樣。
顧寧昭沒有回應，就這麼默默地、靜靜地，面容平靜淡然地和他對視。
隨著對視的時間越長，敖風華漸漸冷靜下來，臉上那副自信的神情也一點點地斂下。
哦對，她是賽文·萊斯利。
即使國際上說他阿斯克勒庇俄斯和本·斯蒂爾都是和賽文·萊斯利，在醫學界並肩的存在。
但是他和本都知道，他們離賽文·萊斯利還差得遠。
能有機會近距離觀摩賽文做手術，對他們來說是一件極其有幫助、很值得學習的事。
他以前也想過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當賽文·萊斯利的副手，一起做一台手術，和賽文一起創造一個奇蹟。
但——那是知道顧寧昭就是賽文·萊斯利之前。
顧寧昭氣定神閒地坐著。
手指翻轉，簽字筆在指間靈活地轉動著。
「如何？」
她漫不經心地問。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需要答應他就好，一句話換一次副手的機會，很划算，不是嗎？」
如果她是敖風華，對這個條件會很心動。
敖風華當然也是心動的。
冷靜下來之後反應過來，他知道這種機會是絕無僅有的。
可能經過這次做副手的機會，他就能超越本·斯蒂爾。
「我能知道你為什麼要騙他嗎？」
他已經開始動搖。
咚。
筆尖抵著桌面。
「不是騙，我會給他兒子做手術。」
顧寧昭說。
只要她得到她需要的信息，那麼這個手術她會接下來。
敖風華擰眉。
「你開價這麼高，他看著不像是能拿得出兩千萬的人，你確定你不會白白做一台手術？」
他不知道顧寧昭為什麼要聯合他給外邊等著的男人演一場戲，即使他問，顧寧昭也不會說。
但他知道，賽文·萊斯利絕對不會做虧本買賣。
能讓她出手的，要麼是很高難度的、有挑戰的手術，要麼就是能給她想要的東西的。
他不認為顧寧昭想要的只是兩千萬。
她不缺錢。
那她想從那個看似普通平凡的男人身上得到什麼？
「這不是你需要管的。」
看，她真的不會告訴他。
「你只需要告訴我，答應還是不答應？」
顧寧昭等著他的答案。
「如果我不答應呢？你要怎麼辦？」
敖風華試探著問。
「不答應？」
顧寧昭揚唇，輕笑一聲。
「無非就是換個中間人而已，認識賽文·萊斯利的又不止你一個。」
她找上敖風華也不過是逼一下翟鑫，讓他先看到一點希望，他才會更加努力地去籌錢啊。
敖風華語塞。
這個倒還真是。
他相信只要顧寧昭想，即使沒有他，也會有第二個阿斯克勒庇俄斯或者直接找上本·斯蒂爾也說不準。
「時間不早了。」
顧寧昭看了眼他電腦右下角的時間，站起身。
這句話也就是讓敖風華現在立馬給一個答案。
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敖風華緊抿著唇。
腦子裡天人交戰。
明明覺得其中有蹊蹺，但他還是想答應。
「好。」
他應聲。
「我配合你。」
敖風華抬頭，「但是我做副手的那台手術，不是給那個小男孩做的那台。」
如果是那台的，完全沒有讓他做副手的必要。
「可以，」
顧寧昭欣然應許，
「由你來選擇哪一台手術做副手。」
她把選擇權交到了敖風華手上，給了他最大程度的自由選擇權。
咔嗒。
辦公室門打開。
翟鑫來回不安踱步的腳停住，赫然抬眸看過來，見兩人從裡面走出，快步靠近。
「阿斯克……敖醫生，您真的能幫我聯繫到賽文·萊斯利嗎？」
他眼睛緊盯著敖風華，充滿了期待和希冀。
敖風華看了眼顧寧昭，心底嘆了口氣。
朝翟鑫微微點頭，「可以。」
「謝謝——太謝謝了！」
他一把握住敖風華的手，緊得就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救他兒子命的稻草。
「敖醫生，那就拜託你了！」
他激動地大喘氣，眼神移向顧寧昭。
「顧小姐，我一定儘快籌錢，一定會很快的！」
顧寧昭挑了下眉。
「我等你消息。」
兩人望著翟鑫奔跑著向他的妻子和孩子而去的背影。
敖風華眼神複雜。
真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行了，我走了。」
翟鑫這邊已經開始著手了，那麼接下來她就有很多事情要做了。
顧寧昭打了個招呼就要離開。
「等會兒，」
敖風華拉住她，
「利用完我就這麼走了，你未免也太無情了點吧，我可是剛下大夜，要不是你我這兒都已經躺在我的大床上美美睡覺了。」
顧寧昭斜眼看他一眼，「所以要我給你送回去？」
可是她又不是開車來的。
她在華國也沒有車。
「給你打個車？」
敖風華清了清嗓子，「你那十幾二十塊還是自己留著吧，勉為其難地讓你請我吃頓早飯就行。」
顧寧昭嘴角勾起弧度，聳了小肩膀。
「可以。」
一頓早飯而已。
二十分鐘後。
顧寧昭看著面前坐著的盛熠。
「他怎麼會來？」
敖風華塞了個小籠包，口齒不清。「熠哥就在附近我就叫他順便一起來吃點了，請一個也是請，請兩個也是請，應該沒事吧。」
顧寧昭也就這麼一問。
那天晚上的事情並沒有讓她覺得尷尬，只不過是確認味道失敗了而已。
「怎麼，我不能來嗎？」
盛熠語氣吃味。
他是接到敖風華的消息來一起吃早飯的，正好他要去八一七處。
但是卻意外地在這看到了她。
一大早，他們倆個為什麼會在一起吃早飯？
他想問，卻沒有理由問。
調查林華婉的事情還沒有個結果，那天晚上她的話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這幾天都沒睡好。
現在她卻請敖風華吃早飯。
他們倆的關係有好到這個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