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有一束視線似是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心臟像是被一雙手給緊緊抓住，連呼吸都快忘了。
顧寧昭回想了下以前看到的那些旖旎畫面，歪了下頭，似有所感。
腳跟踮起，湊了上去。
「嗯？」
兩人近在遲尺。
她卻再也進不得半分。
顧寧昭眼神疑惑了下，退後一點。
看了眼剛剛抵在她額頭上的那一根手指。
「你不願意嗎？」
她問。
「如果不願意的話，我不會逼你。」
盛熠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極了被逼到牆角的『小媳婦』，而顧寧昭就是那個將他逼到牆角的『官人』。
雖然這麼形容有點奇怪，但他現在就是這麼感覺的。
「不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當然沒有不願意，只是覺得有點突然。
「我……」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他沒有不願意，讓她繼續？
還是說他沒有準備好？
都很奇怪啊！
顧寧昭看出了他的遲疑和猶豫，她斂下眼眸，往後退了兩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我先上去了。」
沒等盛熠反應過來，她赫然轉身緩步上樓，徒留盛熠獨自留在廚房心臟狂跳，一臉懵逼。
她、就這麼走了？
她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喜不喜歡他的味道？
他有味道？
盛熠低頭聞了下，剛洗完澡挺香的啊。
還有，聞味道就聞味道，需要湊這麼近嗎？好像還是往他的嘴湊過來的。
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沒有意外的。
盛熠睜眼清醒到了天亮。
顧寧昭一早就讓盛厚德幫忙安排車輛離開了。
他聽見了樓下的動靜，但不敢下去。
他自問不是膽小的人，現在卻連和她見面都不敢了。
心裡有無數的問題想問她，但不知道怎麼開口。
又或者說，害怕從她的嘴裡聽到他不喜歡的答案。
輾轉反側了一夜，也沒想明白。
有想過在群里問敖風華他們，敖風華經驗豐富，應該能給他點撥一下。
但是想到昨晚他已經偽裝失敗過一次了，他又不想在群里問他們了。
盛熠坐在床上，拿著手機，一動不動跟被定身了似的。
半晌，他動了。
【女生說想知道自己喜不喜歡我的味道是什麼意思？】
他瀏覽者搜索界面，一條條地看下去。
「生理性喜歡，除了身體的喜歡，味道其實也是一種反應，喜歡一個人其實也會喜歡上他的味道。」
盛熠邊看著邊讀出來。
「所以，她喜歡我？」
「不對。」
「那她對我是生理性喜歡？只是喜歡我的味道？」
盛熠有種越看有懵的感覺。
「女生這麼說就是想先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口臭啦哈哈哈哈哈！」
「什麼鬼啊這個回答……」
盛熠嫌棄地關掉搜索界面。
一無所獲。
和心緒一起翻湧的，還有腦海。
昨天晚上廚房裡的畫面，就好像是再次重現一般。
她漸漸地靠近，她的呼吸、氣味、溫度……
「不能再想了！」
盛熠猛地搖頭。
一個一個來吧，先搞清楚她到底為什麼突然提林華婉。
搞清楚了這點，說不定就能知道她昨晚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
「都查清楚了？」
顧寧昭一早離開盛家，來了那天隨吳明達去的那棟辦公大廈。
她坐在沙發上，姿態鬆散恣意，伸手接過吳明達遞過來的平板。
「能查的我們都查了。」
吳明達坐在對面，說道。
「翟鑫是一家醫療器械公司的員工，級別最低的那種普通員工。平時工作挺認真的，沒出過什麼差錯，同事對他的評價都還不錯。他已經結婚，有個八歲的兒子，因為出生時帶有先天疾病，所以並沒有上學，在家裡由他妻子照顧。」
「平時來往的以同事居多，其他的幾個朋友是從小就認識的兄弟，關係也算不上多親近，偶爾見一面這樣，聊得也都是生活瑣事，看上去沒什麼問題。」
顧寧昭邊聽他說，邊看著平板上的資料。
確實如他所說，很正常，很普通。
就是一個平凡人的前半生。
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問題。
但就是這麼一個沒什麼問題的人，鄧強的匯款卻進了他的帳戶。
「他什麼時候進這家公司的？」
「從公司成立開始就在了，是老員工了。」
顧寧昭眯起眼睛，「從創立開始就在了，到現在卻還是一個普通職員，沒有升職過嗎？」
吳明達搖頭，「沒有，可能他沒什麼企圖心吧，這麼平平淡淡的也挺好。」
他說著還有點羨慕這樣平凡的生活。
不像自己，朝不保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意外。
「沒企圖心，」
顧寧昭冷笑一聲，放下平板，轉頭看他。
「有一個先天心臟病的兒子，卻沒有升職加薪的企圖，他是財閥富豪嗎？」
吳明達愣住，「不是……他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
他說完，自己也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兒子有先天心臟病，那就意味著比平常人家需要更多的錢去治療。
翟鑫卻從進入公司開始一直沒有升職過，到現在都還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拿著最低的薪水勉強度日。
這很奇怪。
顧寧昭扯了下唇角。
「他兒子在哪家醫院治療？」
「手術後每一個月都會去市一院複診一次。」
市一院。
顧寧昭站在醫院後花園入口，望著不遠處正在和其他小朋友玩耍的小男孩。
耳邊是從那邊傳來的清脆笑聲。
他奔跑著，不小心摔跤後被母親扶起，說著讓他下次小心點的囑咐。
很有愛的畫面。
顧寧昭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一個經歷了重大手術還需要每月複診的有先天心臟病的孩子，可見他曾經身體狀況之差。
就算是做過手術，也不是那種可以和普通小孩子一樣肆意奔跑玩耍的情況。
但他的母親卻在他摔倒之後沒有一點緊張、擔心。
就好像她的孩子是健康、壯實的，摔倒了也沒關係。
這正常嗎？
顧寧昭眉眼冷厲。
「媽媽，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小男孩似是玩夠了，奶聲奶氣地問道。
「爸爸去找醫生叔叔了，很快就回來了，我們再一起等等爸爸好不好？」
「可是我也想找醫生叔叔玩兒，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醫生叔叔了。」
「好，那媽媽帶寶寶去找醫生叔叔~」
母親牽著小男孩的手往這邊走來。
顧寧昭退了幾步，借花叢掩住身形，待她們倆人走進門診樓後抬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