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離被打破，她下意識身體驟然緊繃，但頃刻間不著痕跡地放鬆下來。
顧寧昭彎了下眸子。
「獎勵？」
她眉梢一挑，眼底眼波流轉。那雙圓潤的杏眸眼尾上揚，弧度似羽毛在心臟上輕描淡寫地划過。
盛熠只覺著心臟驟然泛起細密的癢意，指節曲了曲，不自然地眨了兩下眼睛。
「咳咳——咳——」
他偏過頭咳嗽幾聲。垂下眼睫，掩住眼底深處掀起的驚濤駭浪。
「熠哥你贏了也不用這麼激動吧，喝點水冷靜下。」
輸了的高乾浩拖著步子走過來，給他扔了瓶水。
盛熠接過，灌了一大口，長舒出一口氣。
喉結上下滾動幾下，胸腔里快速跳動著的心臟依舊沒有平復下來的跡象。
他倏然起身，
「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他抬步往門外去。
「我也去！洗把臉清醒一下再戰！」高乾浩握著拳頭跟上。
敖風華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揚手示意了下也一齊走出包間。
三個人出去，包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關陽和顧寧昭沒見過幾次面，不熟，沒什麼話說。他也不是自來熟的性格，自顧自地玩手機。
沒能和顧寧昭一隊還輸了第一把的李雙雙，坐到顧寧昭邊上向她討教怎麼贏。
顧寧昭沒想藏著掖著。
「瞄準，射擊。」
李雙雙怔愣住，「就……這樣？」
顧寧昭微微頷首，「就這樣。」
她就是這樣的。
「還有什麼其他的技巧嗎？」
這不就是個看誰射擊精準度高，誰能活到最後的遊戲嗎？
本質上就是瞄準、射擊。
「哦，確實還有一個。」
李雙雙眼睛噌地一下亮起，「什麼？什麼？」
「苟著。」
顧寧昭吐出兩個字。
「不是也有那種苟到最後贏了的嗎？雖然這樣慫是慫了點。」
李雙雙乾笑兩聲。
「昭昭你也知道這樣太慫了啊，我是那麼慫的人嗎？」
她抬著下巴，叉著腰。
「不就是瞄準射擊麼，我多玩一段時間肯定會變厲害的！」
顧寧昭沒有打擊她，附和著『嗯』了聲。
時間……的確可以改變很多。
以前的她，弱小得連槍都拿不穩，還不是成長到了現在這樣的水平。
從槍林彈雨里穿過，從屍山人海上踏過，死亡的危險會逼著人快速地成長。
因為，不成長的下場就是一個字。
死。
而她不想死。
不過遊戲裡適不適用這樣的經驗規則，她不確定。
說不定……可以呢？
只能祝李雙雙好運了。
剩下的幾個人等得百無聊賴，李雙雙拉著顧寧昭又開了一把，關陽在邊上觀摩。
直到顧寧昭帶著她們三個人贏了，盛熠、高乾浩和敖風華還沒有回來。
「熠哥是掉廁所了嗎？」
關陽疑惑，
「我去看下他們，你們再等一會兒。」
李雙雙頭也沒回，「好嘞～」
顧寧昭轉頭看了眼漸漸合攏的包間門，「你們繼續玩，我也去躺洗手間。」
「啊……」
李雙雙沒了她在身邊就有點底氣不足，
「好吧，那昭昭你快點回來啊，我沒有你可不行～」
「你還有方姝她們。」
顧寧昭無奈地笑了笑。
方姝和李雙雙對視一眼，「我教你？」
李雙雙：「我還是等昭昭回來吧。」
網吧洗手間外面的走廊連通著商業街里的巷子，偶爾會有客人在這抽菸聊天。
「熠哥？」
關陽進了男廁所沒看見人，探頭往外瞧，看見外面的四道黑影。
盛熠、高乾浩、敖風華……還有另外一個人。
巷子裡沒燈。
只有商業街那邊的一點光亮打過來，隱隱綽綽地照亮另一個人的小半張臉。
關陽的眉頭驟然一沉。
走過去。
「熠哥，他怎麼來了？」
高乾浩雙手抱臂站在邊上，「誰說不是呢？熠哥都退出八一七了，他們的人還總是來找熠哥。」
語氣很是嫌棄。
敖風華手指間手術刀轉動，「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腔調諷刺。
在場的那個人聽見他們不善的話語神情未變，恍若未聞。
他直愣愣地看著盛熠，「當年的那次行動是您負責的，現在和當年行動內容有關的人物在華國出現，勢必來者不善。」
他頓了下。
「盛隊，您考慮一下吧，八一七需要您。當年行動的具體細節只有您最清楚不過，您回來的話一定能很快解決這個案子。」
「如果您改變主意了的話，隨時聯繫我……聯繫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我們在八一七等您回來。」
說完，這人轉身朝著巷子口走去，踏入明亮的商業街，混進人流里消失不見。
關陽蹙眉。
「熠哥你前段時間忙的就是這個事情？這是又被纏上了？」
高乾浩冷哼一聲。
「可不是麼，這次纏得最緊，看來是真的棘手的，才想著來找熠哥。」
「熠哥你不會回去的吧，你現在腿還沒好，還在治療當中。到時候做手術需要時間恢復，你可沒空理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他越說越嫌棄。
「你別忘了，你的腿就是在八一七的一次行動中受傷的。你為了任務受傷，結果呢，他們是怎麼做的，居然把你從八一七踢出來了，要利用也不是這麼利用的吧，太讓人寒心了。」
敖風華懟了他一下。
「少說兩句，這是在外面。」
高乾浩撇撇嘴，「我這不是替熠哥打抱不平麼。」
從五年前開始，熠哥還在病床上躺著的時候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來找熠哥了解情況，也不管他剛從手術台上下來沒多久。
在病床上躺著的一年，辛辛苦苦復健的三年。
那些人沒少來過。
每次都是拜託熠哥出手幫忙。
他是真的不待見八一七處的那些人。
「不是被踢出來的，」
盛熠陡然出聲。
黑暗的巷子裡，他面朝著巷子口站著。
亮著光的巷子口就好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吸引著黑暗中的飛蟲撲閃著翅膀飛過去。
即使，那有可能是一團火焰。
「是我自己退出的。」
安靜，沉寂。
高乾浩、敖風華和關陽都愣住了。
敖風華最先反應過來，他收起手術刀。
「熠哥你之前不是說是被……」
八一七趕出來的嗎？
現在怎麼又是熠哥自己退出的了？
關陽想到一種可能性，「熠哥你不會覺得自己腿受傷了，對組織沒用了，想在被踢之前自己退出吧？」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以盛熠的自尊心。
比起被別人趕出來，那不如自己走人
「呵。」
盛熠輕笑，
「一半一半吧。」
至於另一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