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昭點開相冊里的視頻，畫面放大。
只見屏幕上赫然是她的房間，劉媽正在裡面打掃衛生。
看上去很正常，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寧昭，別鬧了。」
羅雲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不滿地呵斥了一句。
「把視頻關了，黃老師還在這呢。」
她只當是顧寧昭不喜歡顧茜茜，隨便找了個視頻來搗亂。
可卻沒注意到顧茜茜在看見顧寧昭手機里的視頻後驟變的表情。
她的房間裡……有監控？！
「急什麼，」
顧寧昭強調散漫，轉頭看向黃永望。
「你急嗎？」
「不急，看完這個視頻的時間還是有的。」黃永望非常配合。
「你們看，她都不急，你們急什麼？看完吧，快到精彩的部分了。」
羅雲臉色難看，但礙著黃永望是顧茜茜想拜入門下的老師，臉上還是勉強撐著絲笑意。
「黃老師，你剛才不是說有事嗎？」
現在怎麼又不急了。
「和現在比起來，我的事兒晚一點沒關係。」
在場的所有人里最急的應該是顧茜茜了，她恨不得立馬衝過去奪下顧寧昭的手機，把這個視頻給刪了。
可是她不能。
她的腳就像黏在地面上似的，一動都不能動。
播放著的視頻，仿佛架在她脖子上的一把刀，馬上就要處斬。
視頻里，劉媽打掃完衛生就出去了。
房門沒有關進，半掩著。沒一會兒，有人推門而入。
是去而復返的劉媽嗎？
不是。
只見走進顧寧昭房間的背影纖瘦苗條，跟劉媽的體型並不一樣。
或許其他人看不出來，但羅雲和顧志國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顧茜茜。
「茜茜你進你姐姐房間幹什麼？」
羅雲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了句。
顧茜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視頻里的畫面已經告訴了他們答案。
只見顧茜茜動作鬼鬼祟祟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東翻翻西翻翻，最終腳步停在那張書桌前。
翻了翻桌面上放著的幾本書，然後打開抽屜。這時，她似是看到了什麼，動作頓住了一瞬。隨即伸手把抽屜里的東西給拿了出來，是幾張紙。
看不到具體是什麼東西，但她的表情已經表露了一切。
是有價值的，是對她有價值的。
直到她側了側身，仔細地看著手裡的紙張。身體角度變化，也讓紙上的內容出現在了鏡頭裡。
「這是……」
黃永望湊近，仔細地瞧了眼。
「這不就是這個曲子嗎？」
和她剛剛看到的，一模一樣。
顧茜茜她真的偷了別人寫的曲子，還是偷的自己姐姐的！
甚至連重新謄寫一份都不肯，偷了人家的原稿就直接拿過來用了。
黃永望輕嘖了一聲，眼神鄙夷。
雖然她不是搞原創的，但是無論是哪個行業的，都對抄襲這件事深惡痛絕。
更何況，顧茜茜不是抄襲，而是剽竊。
直接剽竊了人家的勞動成果。
這一樣讓人覺得卑劣。
顧茜茜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被抹滅，她垂在身側的手緊握著，望向顧寧昭的眼睛裡滿是憤恨。
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回來？
自從顧寧昭來到這個家之後，她就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利的，顧寧昭就是擋在她路上的絆腳石。
羅雲和顧志國臉上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顧志國沒想到自己乖巧的女兒竟然能幹出這種事情，而且還被拍下來了，當面放給老師看。
羅雲轉頭看向身邊的顧茜茜，原本握著她的手的力道鬆了松。
「茜茜，你……」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是我拿的。我就是去姐姐房間找我之前落下的琴譜，那間房本來就是我的琴房。我就是無意間看到這個曲子的，覺得很好聽就想今天彈給老師聽……」
顧茜茜眼眶裡含著淚，
「媽媽，我知道這件事是我錯了，我把曲子還給姐姐，我不要了。」
「什麼叫你不要了，」
顧寧昭唇角勾起的弧度彎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那本來是我的東西，這叫物歸原主。」
她一向不喜歡摳字眼。
但顧茜茜的話，聽著實在是刺耳。
「好了。」
羅雲低喝了聲。
「茜茜都和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黃老師還在這呢。」
顧寧昭連嘴角的弧度都沒了。
「她道歉，我就必須要接受麼。」
臉上覆滿寒霜。
「如果今天我不來，那這首曲子是不是就成為她的了？黃老師在又如何，她又不是外人。」
黃永望笑，「對，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你，Saven。」
「確實是很久不見了。」
顧寧昭朝她微微頷首。
「你們……認識？」顧志國疑惑。
剛開始不還是陌生人的樣子嗎？
顧寧昭和黃永望對視一眼，皆是想到那一次的見面。
那是幾年前了，顧寧昭出去做任務，所在地正是黃永望演出的音樂廳，她要去暗殺一個高官。
演出還沒開始，她在音樂廳里閒逛，正好碰見想後台做演出前最後一次排練的黃永望。
她彈了一首不算難的曲子，卻有很多瑕疵。彈完後，揉了揉手腕。
顯然是手出了問題。
「如果受傷了，那就不應該再演出。」
顧寧昭從暗處走出，出聲。
黃永望嚇了一跳，但見是個東亞面孔，心下放鬆了些。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演出了，我想上台。」
她撫摸著鋼琴，神情不舍。
「那可惜了，」
顧寧昭說著，語氣卻不像是為她可惜的樣子。
「你彈的鋼琴曲我聽過，很不錯，為什麼不彈了？」
黃永望抬了抬手，「彈不動了。」
她扯了下嘴角，笑得很是難看。
「我還不想變成殘疾人。」
雖然鋼琴的她的至愛，但她不想後半生再也不能用右手了。
「那就做手術吧，」
顧寧昭倚著牆，
「我還想繼續聽你彈的鋼琴曲。」
那天，她是去殺人的，卻是救了一個鋼琴家的『命』。
手術那天，黃永望看見自己的主刀醫生時，才認出原來她是那天在音樂廳後台貿然闖入的華國人。
手術很成功，她恢復得也很好。
一年後，她再次站上了世界音樂廳的舞台。每一次彈起鋼琴時，她都能想到那個給了她希望的醫生——賽文·萊斯利。
沒想到，第二次見面會是在華國。
又是現在這樣的場面。
顧寧昭沒有和顧志國解釋的意思，只當沒聽見。拿了曲子，轉身就走出了這件琴房。
「顧先生，令嬡並沒有達到我收徒的標準，告辭。」
她拎起包，快步跟上顧寧昭。
琴房裡，徒留懵逼的顧志國和羅雲，以及憤憤不甘的顧茜茜。
「Saven，等一下——」
黃永望小跑著追上顧寧昭。
「當年手術結束後你就離開了，我都還沒來得及感謝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可以讓我有幸能請你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