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片場的人太多，盛熠只覺得躁意莫名地騰起。
他扯了扯領口，呼出一口氣。
「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
「你要繼續看就看吧。」
「熠哥你怎麼又要走？」高乾浩不舍地看了眼顧寧昭的方向，「你自己走怎麼回去，等等我。」
兩次都沒能看到七神的高能時刻，這麼好的機會又錯過了。
一邊是七神，一邊是熠哥。
手心手背都是肉。
以後他還是自己來找七神，不叫熠哥了。
製片一直在邊上站著，時刻關注著盛熠的動向。
見他站起來看著要離開的樣子，連忙上前。「小盛總要走了嗎？」
他不是要等顧小姐嗎？
盛熠挑眉，散漫地開腔『嗯』了聲。
雖然不知道小盛總為什麼不等了，但以小盛總高傲的性子倒也說得過去，他還沒聽過誰能讓小盛總心甘情願地等的。
京圈最混不吝的爺，遊戲人間的浪蕩公子哥，從不曾聽聞有誰能入了他的眼。
看來這位顧小姐，在小盛總的眼裡也不是那麼重要。
「那小盛總，我送您出去。」
製片恭敬地帶著盛熠和高乾浩往外去。
盛熠懶洋洋地抬腿。
「陳景川。」
顧寧昭清冷的聲線從不遠處悠悠傳來。
盛熠步子一頓，轉頭望去。
她背對著他，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我有話必須跟你說。」
書架之間，李清雅站在陳景川跟前，眼睛直直地對上他，不閃不避。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打在兩人身上，似是攏了層淡淡的金光，氛圍感拉滿。
「什麼？中秋晚會的事？」
李清雅和陳景川都是學生會的，都在負責中秋晚會的小組裡，偶爾一起開會討論工作。
「不是，」
李清雅抱著懷裡的書，手指用力地有些發白。
「是我的事。」
陳景川沉默地看著她，等著她說。
「我喜歡你。」
盛熠剛剛邁出一半的腳步停住，緩緩收了回來。
製片：「小盛總，您……還走嗎？」
怎麼走到一半又不走了？
盛熠腳尖一轉。
「挺有意思的，繼續看看也無妨。」
他轉身又回剛才的椅子上坐下了。
製片懵了。
高乾浩也懵了。
好吧，熠哥的心思一向難猜，誰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熠哥不走了也好，那他就可以繼續看七神演戲了。
盛熠大喇喇敞腿坐著，手指懶散地搭在腿上，一下一下地輕點著。
今天她要拍的……是告白戲啊~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像是砸在陳景川的頭上，震得他愣住。隨即很快反應過來，神情並沒有一點被學校里人氣校花告白的喜悅。
姚洲正要繼續說接下去的台詞。
「卡。」
導演出聲喊停。
顧寧昭斂下眼眸，看向朝這邊過來的導演。
「導演，是有什麼問題嗎？」
姚洲問道。
「你很好，沒什麼問題。」
導演先誇了夸姚洲，隨即目光落在顧寧昭身上。
「小顧啊，你說『我喜歡你』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太平靜了，一點波瀾都沒有啊。」
顧寧昭歪了下頭，「需要什麼波瀾？」
「緊張啊，」
導演跟她說戲，
「雖然你是校花，不缺乏追求者和喜歡你的人。但你現在面對的是你喜歡了很久的男生，你鼓起勇氣向他告白，內心肯定是有點小緊張的。但是有強裝鎮定不想把緊張表露出來的那種感覺，你知道嗎？」
緊張？
告個白而已，又不是她第一次去執行任務。
有什麼好緊張的？
顧寧昭雖有不解，但還是點點頭。
導演見她還是一知半解的樣子，想到她不是科班出身，第一次演戲表現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不能要求她一來就很厲害。
「這樣，姚洲你再顧寧鍾和小顧對對戲，找找感覺，我們休息十分鐘。」
「好的，導演。」
姚洲應聲。
兩人走到休息區的位置坐下，顧寧昭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喝了口。
「你是不是沒有過感情經歷？」
姚洲出聲問道。
顧寧昭將水一飲而盡，聞言，眉梢微微挑起，「需要有嗎？」
「如果要當演員的話需要有……當然也不是一定啊，如果是體驗派演員的話，感情經歷對他們演繹角色會有幫助。」
姚洲見她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輕笑了聲。
「難怪你剛才說『我喜歡你』時候的表情，就跟說『我剛才吃過飯了』一樣，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跟個機器人似的。」
顧寧昭眸光閃爍。
「也有可能是對著你沒感覺。」
「啊？」姚洲睜大眼睛，「對著我沒感覺，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少粉絲嗎？每天有多少人喜歡我嗎？」
他似是被顧寧昭這話刺激到了。
「行，對著我沒感覺，那你對著誰有感覺，我找他來幫你對戲。」
顧寧昭環視一圈片場，一掃而過。
最終目光在觸及邊上的一處時頓住。
「就他吧。」
她和姚洲可能是太熟了，所以說台詞沒感覺。
換成他的話，說不定可以。
盛熠和她四目相對，兩人離得並不算遠，她和姚洲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我？」
他揚唇，
「我從來不接不划算的……」
「我來！」
高乾浩舉手，跑到顧寧昭跟前，「七神，我來幫你對戲吧，我大學參加過戲劇社團的。」
盛熠眯起眼睛，突然覺得手有點癢，想揍點什麼東西。
他起身走過去，一把把高乾浩拉開。
「你在戲劇社團只演過花草樹木，沒說過一句台詞。」
「熠哥！那是因為他們不給我機會，我台詞說得很好的！」
盛熠充耳不聞，他姿態閒散地插兜站著，口吻淡然，「不是要我幫你對戲嗎？趕緊的吧，十分鐘很快過去的。」
顧寧昭聳了聳肩，「需要劇本嗎？」
「就那兩句台詞，我剛聽著就記住了。」
「行。」
她把劇本放到一邊，
「那就直接從我和姚洲剛才演的那段開始。」
「陳景川，我有話必須跟你說。」
盛熠比姚洲還要高些，顧寧昭只能稍稍仰頭看他。
「什麼？中秋晚會的事？」
盛熠說出男主的台詞，語氣僵硬地跟在念書似的。
他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覺地握拳，掌心不知是否因為躁意而沁出薄汗，一片粘膩。
「不是，是我的事……」
喉結上下滾動，唇角緊抿。
視線下移，落在她微張的唇上。
塗了和原本唇色很接近的裸粉色，唇形漂亮柔和，一點都不像是她外表那副冷漠的樣子。
他竟是一時間移不開眼，仿佛被定住了似的。
「我喜歡你。」
唇瓣一張一合，四個字從她的口中說出。
好像是陷入了真空，耳邊漸漸聽不清楚其他聲音，那四個字像是3D環繞一般在腦海中盤旋著。
安靜地只能聽見胸腔里心臟的跳動。
砰、砰、砰砰。
除了腿，他還傷到心臟了嗎？
不然，為什麼現在會跳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