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讓他出去。
又開始攆人了。
褚厭偏不,固執的非要一個答案:「給我個準話,多久才能擺脫現在這種狀態?!」
柯黛也還是那句輕飄飄的回答:「我不想看到你。」
「那明天呢?」
「……」
「後天呢?」
「……」
她遲遲不再說話,面容清透白皙,低眸瞧著別處,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把小扇子,偶爾顫動,又像蝶翼輕分。
還是那麼漂亮。
但這兩天,她肉眼可見的清瘦了不少。
褚厭一瞬不瞬看著她,若有似無的自嘲笑了聲,緩緩往後退兩步,「行。」
他像是妥協了,柯黛心中莫名發緊。
「你不想看見我,我走。你想怎麼做都行。」
男人唇角微微上揚,弧度冷淺,「但你最好別逼我。」
這話藏著深意。
柯黛還來不及細想,耳側覆上一隻手。
褚厭揉了揉她頭髮,「早點睡。」
說完他轉身走了。
那股強烈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
柯黛站在陽台,肩膀慢慢垮下來,周身籠罩著層層陰霾。
……
翌日。
東華島一聯武裝基地。
身為基地的最高指揮官,陸九在營救柯父柯母的任務中,受到重程度的炸傷,目前人還在接受治療。
基地的成員除了日常訓練,閒下來不免八卦。
「今早厭哥來了,你們看見沒?」
「看見了,臉色又冷又硬,一看就心情不爽。」
「這個我深有體會,剛才被批了一頓,脾氣那叫一個大,差點以為自己要嗝屁了。」
一人就地而坐,「我還聽殺手聯盟那邊的兄弟說,厭哥這兩天都挺暴躁的,咱們得謹慎點,可別惹火上身了。」
大家連連點頭,十分贊同。
另一邊的作戰指揮中心。
男人坐在主位,右手把玩著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滾輪,聽著旁邊下屬的匯報。
桌面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打斷了下屬的聲音。
褚厭拿起來接通,「說。」
電話是龍幽打來的。
不知她在那邊說了些什麼,男人神情驟沉,眉宇間席捲著狂風暴雨般的陰鷙。
氣場危險而駭人。
就連站在旁邊的下屬,都下意識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
這是又有什麼事,惹到厭哥了…
……
回到棲宮。
褚厭下車甩上車門,大步往屋裡走。
進了大廳後,傭人恭敬的對他彎了彎腰。
而他的腳步也逐漸放慢,眯了眯眼,開始打量現場的情形。
柯黛看見他回來,坐在沙發上揪緊身側衣擺。
龍幽,風伊,荼蘼,三位女殺手都守在她身後。
她身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銀色行李箱。
對,重點就是這個行李箱。
褚厭也正是因為這個趕回來的。
他壓下心頭的怒火,單手揣著兜走過去,最後站在她面前,也不說話,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柯黛不明白他想幹什麼,只覺得身前的男人,散發著陰寒刺骨的冷意。
壓的她難以喘氣。
就在她受不了的時候,他的聲音打破寂靜,「幾個意思?」
柯黛知道他問的是行李箱,不遮不掩回答:「我不想待在這兒。」
男人點點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所以收拾好行李,想去度假旅遊?」
「不—」
「早說啊。」褚厭打斷她,「想去散心還不簡單,專機隨時備著,去哪兒都行,我陪你。」
柯黛暗吸口氣,乾脆挑明:「不是散心,我要回京城,不想待在這裡生活。」
「也行,我陪你。」
「我指的是我自己,不需要你陪。」
「……」
男人沒說話了。
很好。
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要離開他!
意識到這點,褚厭怒氣蹭蹭蹭往上漲,幾乎要發瘋,卻還是在她面前克制情緒,「我沒理解錯的話,你這是要跟我鬧掰?」
柯黛站起來,心平氣和看著他:「我們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在一起,只有分開,才是對彼此最好的結果。」
她想了一晚上,始終無法釋懷父母的悲劇,以至於一看到褚厭,就會忍不住想起痛苦的經歷。
忘不掉,根本忘不掉。
待在他身邊,會給心靈施加無止境的折磨。
她過不了心裡這關,所以一大早就開始收拾行李,倒沒什麼要帶的,除了最重要的證件。
但龍幽堵住了她的去路,說什麼都不肯她走。
還把褚厭叫回來。
此時的男人寒氣陣陣,「分開?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外面仇家那麼多,你肚子裡還懷著我的種,這種情況下你跟我說想走?走哪兒去?去送死嗎?」
柯黛很平靜:「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但我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中途你下不了船了。」
「如果我非要下呢。」她語氣幽幽,「就算是死,也比待在這裡強。」
「是嗎。」褚厭也變的面無表情,「沒我的同意,你走不了。」
柯黛目光極其複雜,「你覺得發生了爸媽的事以後,我們還能心無旁騖,好好的在一起嗎?」
「我說能就能。」
「不能!!」她失控的喊出來,「一切都回不去了!!」
眼淚奪眶而出,她每說一個字,心態就崩了一分,「爸媽已經死了,雖然不是你親手殺了他們,但他們是被牽連進來的,是無辜的!不單單你有責任,我也有!是我們害死了他們!!從今以後,我們再也沒有幸福可言了!」
「怎麼就沒有?」褚厭不以為然,「人各有命,由天不由己,爸媽雖然沒了,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拿他們威脅我了,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誰都抓不到我的把柄,我還怕個—」
「啪—!」
柯黛一巴掌扇向他。
褚厭別過頭,聲音也戛然而止。
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爸媽死了,沒把柄了,沒威脅了,他以後無所畏懼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對嗎?!
柯黛掌心發麻,身子發抖。
是啊。
這段時間沉浸在他獨一無二的溫情里,她差點忘了,這個男人是個多心狠手辣的角色。
他刻在骨子裡的天性,又藏著多麼可怕的瘋狂與偏執。
這才是真正的他。
一直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