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謹謙的神情沒有絲毫緩解，依舊緊緊繃著。
褚厭沒搭理他，歪頭看向他身後的柯黛，「對不住了，嫂嫂。」
聽著挺誠懇的一句道歉。
誰知他話鋒一轉，「下次我輕點。」
「你—！」
晁謹謙還想說什麼，褚厭已經悠悠轉身，坐進車裡走人。
連那漸行漸遠的車影，都顯得格外囂張。
晁謹謙眼神陰鬱，半晌，轉頭面向柯黛。
他已經換上愧疚的表情，解下胸前的襟花手帕，替她擦拭嘴角、下巴的血跡。
「疼不疼？」
「……」
她一聲不吭。
晁謹謙看的愈發難受，「對不起阿黛，我來晚了。」
「……」
她還是沒說話。
神色平淡，透著反常。
晁謹謙心裡打鼓，「你放心，這次的事我一定會處理好，保證—」
話沒說完。
柯黛突然有了動作，她面無表情的摘下戒指，「還給你。」
男人一僵，「什麼意思？」
下唇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柯黛眸光冷漠，堅定，「反正還沒舉辦訂婚儀式，現在兩散吧。」
晁謹謙眼裡閃過一抹劇痛，「你在跟我開玩笑？」
「不，我是認真的。」她強行把戒指塞到他手裡，「你也看到了，哪怕我嫁給你，褚厭還是不會放過我，所以沒有訂婚的必要了。」
「這次是個意外！」晁謹謙加重語氣：「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旦脫離了我的庇護，褚厭會對你變本加厲！」
「我認了！！」柯黛失控的喊出來，「橫豎都是死，這種鬼日子我真的受夠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晁謹謙嗓子發啞，「求了婚，消息也公布出去了，眼看著我媽就要選好訂婚的日子了，你現在跟我說這種話，有考慮過我的處境會多難堪嗎？」
柯黛握緊雙拳，「可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愛你，答應你的求婚，也只是為了找個擋箭牌，你說我自私也好，無情也行，我就是在利用你啊。」
晁謹謙當然知道這些，但他說：「我不介意，如果被你利用，能保護你不再受到傷害，我心甘情願。」
「但我介意。」柯黛決心已定，「與其相互折磨，不如早點分開，就這樣吧。」
晁謹謙薄唇泛白，忍痛看了她幾秒，緩緩出聲：「今天的話我就當你沒說過，你情緒不穩定，需要冷靜冷—」
「我很冷靜。」柯黛打斷他，「謹謙，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很感謝你的心意，但我真的沒辦法跟你在一起了。」
她唇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看著卻觸目驚心，「澄清聲明由你來發，為了面子，你可以說是你甩了我。為了名聲，你也可以說是我背叛你。不管哪種方式我都接受，一切以你的利益最大化。」
話到這個份上，她是鐵了心要跟他撇清關係了。
不給晁謹謙說話的機會，柯黛徑直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有著最直觀的畏懼心理，害怕報復，就尋找保護罩。
等發現這個保護罩失效，不管用了，再隨之丟棄。
她不是戀愛腦，男人對她可有可無，哪怕在一段感情中，也是頭腦清醒，占據主導的那一方。
心狠。
也冷硬。
讓人難以走進她心裡，更讓人難以征服。
晁謹謙望著她的背影，眸色陰霾重重。
保鏢問：「晁總，真的要按柯小姐的意思，澄清聲明嗎？」
「不。」男人依舊盯著那個方向，意味深長道：「我會讓她同意的。」
……
晁家。
老爺子跟晁雲傾在書房洽談事宜。
聽完現場黑衣人的匯報，晁雲傾擰眉不悅，「成虎死了？」
「是，二少爺動作太快，成虎前腳剛跑出南鏡洲，後腳就落他手裡了。」
晁雲傾暗叫不妙，趕緊問：「成虎供出我們了嗎？」
老爺子緊緊盯著，顯然也只關心這點。
南鏡洲是褚厭的地盤，成虎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竊取機密，正是因為仗著自己背後有靠山。
而晁家就是在暗中，跟成虎裡應外合的那一方。
他們借著四爺的死，利用成虎那顆復仇的惻隱之心，輕而易舉的讓對方為之所用。
事後還承諾成虎，萬一東窗事發，他落到褚厭手裡自身難保，晁家也會安頓好他留在世上唯一的爺爺。
但人心難測，褚厭手段陰狠，誰也不敢保證成虎在面對他時，會不會全盤托出。
好在黑衣人搖頭，「沒有，半個字都沒透露。」
晁雲傾鬆了口氣，「那就好。」
只要沒暴露就行。
以後還有下手的機會。
老爺子端起茶杯，門外傳來三道敲門聲。
「叩叩叩—」
「爺爺，是我。」
晁謹謙在外面。
老爺子讓他進來。
男人推門而入，看見晁雲傾也在，「爸，你們在聊什麼？」
「沒什麼。」晁雲傾並不打算讓他知道這些，避重就輕道：「在聊後天的家宴。」
晁謹謙沒有過問，直奔主題，「爺爺，爸，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們，小厭雖然是我弟弟，但他很多行為過於放肆，你們必須管管他。」
晁雲傾抽著煙，「具體指哪點放肆？」
晁謹謙面不改色，「他混跡夜場，萬貫花叢，這樣下去會敗壞晁家名聲，還會影響跟孟家的聯姻。」
晁雲傾聽來聽去，無非就是褚厭玩的花了一點。
他認為這不是事，可老爺子卻放下杯子，「純兒知道嗎？」
晁謹謙神色無常，「還沒傳到孟小姐耳朵里。」
老爺子來了氣，「小厭不知分寸，連婚都還沒訂呢，就在外面瘋成這樣，這要是傳到孟家那邊去，指不定怎樣悔婚。」
晁雲傾只得跟著附和，「是啊，如果結了婚生了孩子，在外面玩玩倒沒什麼，如今婚都沒訂，晁家還盼著這樁婚事，跟孟家聯手，在這種關鍵時刻，小厭確實不能掉鏈子。」
晁謹謙趁熱打鐵，「所以爺爺，爸，你們必須管管他，讓他收斂一點，不能再任性妄為了。」
說好聽點，是管管。
其實就是警告。
老爺子心裡有數，「確實，這事不能由著他，我會找合適的時機點醒他的。」
這樣一來，晁謹謙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