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楠一路跟著裴聞煬走,星楠刻意保持著一米的距離,不近,也不遠。
裴聞煬問他為什麼不聽完。
星楠沒有任何技巧的說:「有裴聞煬都會選裴聞煬。」
簡單的話最真誠。
裴聞煬說他在犯罪。
犯罪是裴聞煬嚴重紅藍分明的死亡線。
星楠道歉說,「你教教我。」
星楠看著裴聞煬的背影,不想再惹裴聞煬生氣,一路緘默的如同對方的影子。
裴聞煬本就話不多,星楠想哄他,在他的潛意識裡擁抱親吻才是哄人的方式,現在和裴聞煬也不能做。
道路旁的樹木交錯在地上落下陰影,星楠往前一步走到裴聞側面,在裴聞煬身後一個手掌的距離。
他從包里拿出一個之前裴聞煬買給他的糖伸到裴聞煬面前。
很突兀,足以讓人所有視線突然焦聚在那顆糖果上。
絕版的桃子味。
裴聞煬沒要。
星楠上下晃了晃,「謝謝你收留我。」
鼓起勇氣的人帶著氣音說,「不要生氣啦。」
裴聞煬側過頭,伸出手按住星楠的腦袋,嚴厲地說,「好好走路。」
星楠咕濃地嗯了一聲仔細琢磨裴聞煬的話,去看裴聞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無主無神地把裴聞煬擠樹上貼著了。
星楠看了看樹又看了看裴聞煬。
腦袋立馬垂下眼長卷的睫扇的越來越慢。
怎麼什麼都做不好。
星楠立即往旁邊讓去,裴聞煬像是沒脾氣,沒苛責什麼,他不愛在小事上計較,沒必要。
最後到裴聞家的時候星楠都還是迷迷瞪瞪的狀態。
如果這裡是他們的家,那現在就是回家,現在不是,那星楠就是被暫時收留。
走到玄關處星楠每一步都按照裴聞煬的步驟來。
他把鑰匙放儲物柜上。
星楠就將自己的包放上去。
裴聞煬換了一雙拖鞋。
星楠也學著從鞋櫃裡找到一雙乾淨拖鞋換上。
大太多了,腳後跟貼不住有一點滑稽。
裴聞煬脫下外套隨意掛在沙發上。
星楠沒衣服脫就拍了拍裴聞煬的衣裳。
裴聞煬走進客廳接了杯水喝。
星楠也學著接了一杯水咕嘟嘟地下腹。
接著裴聞煬去陽台抽菸。
星楠跟上去,他聽見裴聞煬有點意思地說他,「學人精。」
「這是好話嗎?」星楠隔著一條玻璃門縫問裴聞煬。
「不是。」
星楠點點頭,小聲說,「那你以後別說了。」
裴聞煬聽著很像是一句命令的話。
很稀奇。
說著星楠往沙發上坐,「能不能給我看這個大電視啊?」
非常不客氣又帶著試探的語氣,裴聞隔著煙霧看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做出如此血腥殘忍的事情後可以以這樣輕鬆自在的狀態說話。
「會覺得自己殘忍嗎?」裴聞煬眼神焦距在星楠臉上視線散漫。
「不覺得。」星楠眨眼間不經思考就給了答案,快速的像在說早安晚安一樣淡然。
「換一個說法。」
裴聞煬繼續說,「我像剛剛你對待那幾個人一樣對待你,你會覺得我殘忍嗎?」
這個問題對星楠來說,像一個世紀難題。
他大腦卡殼幾秒。
裴聞煬又問:「你像剛剛你對待那幾個人一樣對待我,你會覺得自己殘忍嗎?」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
「殘忍,我不會那樣對你。」星楠想也沒想,「我不會的。」
裴聞煬掐了煙從陽台進屋,星楠站起身朝裴聞煬靠近。
「那些人和你沒關係的,和我也沒關係,你為什麼要因為他們和我吵架?」
星楠用自己腦子裡組織的話去說,「他們該死。」
裴聞煬的表情又不對了。
星楠立馬閉嘴,改口說:「我沒有殺人。」
裴聞煬沒表現的如剛剛那樣凶神惡煞,他明白了一些星楠的情緒,好好教,他能聽進去。
「知道那幾個人死了你會怎麼樣嗎?」裴聞煬冷靜地問星楠。
「不知道。」
「等待你的只有死亡。」裴聞煬陳述著結果。
死亡。
這個詞對星楠來說很遙遠。
裴聞煬卻將他說的那麼近。
星楠在裴聞煬面前站的規矩,太像一個聽訓的好孩子了。
裴聞煬在這種身上看不見任何殺傷力的人面前向來不做吼罵的姿態。
他知道是那幾個混混先動的人,更不會疾言厲色。
惡有惡報,多爽利的句子,沒有人不喜歡。
「我接下來說的話,全部記住。」
星楠連連嗯聲說好。
「生命是平等的,不是你在意誰誰的命就更尊貴。」
星楠說,「知道了。」
「規避不利於自己的一切。」
星楠說,「知道了。」
「這次的事情需要承擔的責任,沒有任何人會向你偏袒半分。」
星楠頓了頓,「我沒有錯。」
「過錯和責任很多時候並不對等,所以才會有被迫犯罪不是嗎?」裴聞煬一字一句地說。
「你要考慮結果,壞人是殺不盡的,要站在法律紅線外活著,才有人會保護你。」
星楠喜歡裴聞煬和自己說很多話,太多了就會帶著訓誡的意思,裴聞煬好像在教他。
星楠眼眶明亮的像瑰寶星河,他問,「紅線之外誰會保護我。」
「是裴聞煬嗎?」
星楠去看裴聞的眼睛,很黑很深,看不見底,也摸不到答案。
星楠言語退一步又問:「可以是裴聞煬嗎?」
裴聞煬搞不懂他哪裡來的執念,這句話有錯嗎?自然是有。
有時候一個人的眼睛太亮,控制的按鈕在自己手上的時候總讓人不想打碎那份純淨。
「你會很聽話嗎?」裴聞煬問。
「會很聽話。」星楠毫不猶豫地說。
「可以是裴聞煬。」
星楠安靜了下來。
這句話如同一顆種子在什麼都不太明白的星楠心裡生根,吸取足夠的養分在暗處慢慢長大。
「我明白了。」星楠靠近裴聞煬一步,兩人本就不遠的距離近在咫尺起來。
呼吸在空氣中交匯,苦桔和淡淡的蜜桃香比各自的主人更先交融混合。
太近的距離下星楠總會想做點什麼,他看著裴聞煬的臉,沒有哪裡是不喜歡的。
眉頭上那一點點疤痕讓他看起來不近人情,但他明明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了。
星楠抬手碰到裴聞煬的眉骨上,輕輕地滑動像是想將那疤痕抹平。
星楠的指尖冰涼,「本來就很兇了,蹙眉看起來更凶。」
星楠摸了摸又踮腳去用自己的鼻尖蹭裴聞煬的鼻尖。
很舒服像撓痒痒一樣。
也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哪裡有問題。
裴聞煬抓住了星楠的手,將人拉著去了客房,「去洗漱睡覺,一會兒和我去錄口供。」
星楠抓著門框回過頭,「可以和你一起睡覺嗎?」
「不可以。」
「為什麼?」
「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
傻的可愛,裴聞煬沒辦法似的笑了,但收的很快。
言語間裴聞煬轉身去了浴室。
星楠跟著就鑽了進去。
裴聞煬光著上半身直覺得要命。
裴聞煬當即撥打了一通電話給防控局救助部門,「我這裡有一個人,給安排一個住處,現在帶走……嗯……地址是……」
星楠哪聽不明白這話,他明白自己不聽話裴聞煬要把他送走了,直接搶了裴聞的電話就說,「沒事的,打錯了。」
星楠迅速從浴室離開去了自己房間,脫了鞋子就上了床。
這一覺睡的不怎麼安穩。
裴聞煬沒離他那麼近,手鍊也沒拿回來。
不能再耽擱了。
星楠緊緊裹著被子,想讓自己睡著。
睡到一半的時候太想念裴聞煬的味道了,越來越煩躁。
最後星楠沒忍住推開裴聞煬的房門,門沒反鎖,他走過去從床角的被子往上鑽。
安靜的畫面中,星楠整個人趴在裴聞煬身上拱拱被子,幾秒後從裴聞煬懷裡冒出粉粉的幾搓毛。
「聞煬哥哥,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