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溪朝星楠笑了笑,「嗯。」
白羽溪看著自己腳上的傷歪著腦袋說,「很想他,特別想。」
白羽溪眨了眨眼,「特別想和他做愛。」
星楠抬手捂住白羽溪的嘴,「閉嘴。」
「你呢?」白羽溪捧住星楠的臉,「你會想裴聞煬嗎?」
星楠給白羽溪抹藥的手停頓住,「問我做什麼。」
「你昨天注射藥劑的時候,我聽到你在叫裴聞煬……你是想到他了嗎?」白羽溪循循善誘地想聽星楠說。
角落的裴聞煬心臟懸在半空,視線不自覺焦距。
「忘了。」星楠的速度加快,聲音變冷,「可能產生幻覺了,那個藥劑對我來說不夠成熟,副作用很多。」
說完星楠又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裴聞煬。」
「楠楠。」白羽溪摸了摸星楠的臉,「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星楠繼續著動作,用棉簽一點一點給白羽溪認真塗藥,「如果是關於裴聞煬,我不想聽。」
白羽溪沉默了須臾。
餘光瞥了一眼裴聞煬。
裴聞煬眼裡是求助的眼神,很難得,白羽溪也十分受用。
他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星楠一直以來都沒有怪裴聞煬忘記他,這本就是星楠一直以來預知的結果。
他的伴侶不會記住他。
他想得到,所以去得到,星楠在決策期間從沒有後悔過和裴聞煬在一起過這件事。
讓星楠不能原諒裴聞煬的原因,是那顆紅色海珠。
因為那台手術,他一生都沒辦法原諒裴聞煬。
其他都成為了附加。
那是無論裴聞煬記得不記得造成的結果,他都沒辦法原諒的事。
已經無關於記憶了。
什麼樣的苦衷都沒有用,星楠早就放棄了裴聞煬。
這件事情其實沒有說的必要,但白羽溪看著裴聞煬放下指揮官的身份來到星楠身邊,他自以為有沒有用都應該讓星楠知曉。
白羽溪輕輕撫了撫星楠的臉,「是之前的事。」
白羽溪見氣氛正好,緩緩開口,「…我之前不是告訴你,我給裴聞煬的水裡放了溫北英的藥嗎?」
星楠面色沉下,似乎不想回憶。
「我說他記得你了,說他記起來了。」白羽溪聲音很輕,「他不記得。」
「三年前,我查到裴聞煬,他沒喝那個藥。」
星楠動作停頓的不自然。
白羽溪知道自己的話加倍了星楠當時的痛苦,久而久之,他不再敢提這件事了。
這也是他自己的痛苦源泉。
溫北英根本就不需要什麼人類可以記住人魚的特殊藥劑,他根本就,不是人類。
事已至此,白羽溪不想再提,星楠難過的點比這深的太多。
星楠不想聽到裴聞煬的名字,這些年白羽溪沒有在他面前提及過。
白羽溪更不願意去掀開星楠和自己的傷口,可現在五年過去。
裴聞煬和星楠沒有人在那場血腥中走出來,他們如獸虎各自在自己的領域療傷,消沉,緘默,痛苦無時無刻隔山吶喊。
現在裴聞煬來找星楠了,他們都還活著,星楠也並不快樂。
如果可以少一點遺憾,就應該少一點遺憾。
「裴聞煬不記得。」白羽溪垂著目光看著星楠,「他簽解剖同意書的時候不記得。」
「裴聞煬…沒有像你想的那樣殘忍地拋棄你。」
忽然間,白羽溪腰間一緊,星楠半跪在地上抱住了白羽溪。
星楠的手越來越緊,只剩下衣裳摩挲的細微聲響,白羽溪被勒的疼痛。
星楠腦子很亂,白羽溪的話又讓他回憶起當年所有的疼痛,裴聞煬沒有拋棄他。
沒有喝白羽溪給的藥,壓著星楠的山體被無形移開,他變得能呼吸了,「真的嗎?」
「真的。」白羽溪輕聲回答。
星楠眼眶乾澀地疼,慢慢地眼眶聚集淚水,打濕了白羽溪地衣裳,隨之而來的是沒有減少的疼痛,星楠嘶啞地問白羽溪,「那我就要原諒他嗎?」
白羽溪心下一驚,連帶著一旁聽著這一切一個字一個表情都沒有放過的裴聞煬心中再次頓疼。
「那我就要原諒他嗎?」星楠哽咽著重複。
星楠像一隻找不到港灣的船,洶湧的大海沒有島嶼讓他停泊。
他自以為的被拋棄被否定,他就不恨裴聞煬了嗎?
不會的。
星楠死死拽住白羽溪的衣裳,帶著哭腔的拖尾顫而啞,「這樣我也不原諒……不原諒,不原諒!」
白羽溪揉了揉星楠的頭髮。「好,不原諒不原諒,不原諒他。」
「那可以不可以少一點恨呢?」白羽溪靠近星楠,「你之前不是都可以不怪他不記得你,那我們少一點恨,每一天都可以過的開心一點是不是?」
「不可以。」星楠的聲音黏膩說不可以。
白羽溪任由星楠抱著,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傷痛是永恆的,不會悄然轉變,和他想的一樣。
在星楠心裡,裴聞煬記不記得都是他親自簽的字,他的海珠沒了。
但這個結果如果可以讓恨變成怨,星楠再過多年,會不會就有和裴聞煬心平氣和說話的心情了呢。
「不可以不可以。」白羽溪安撫著星楠,「不要難過。」
白羽溪被星楠勒的更疼了。
「我的海珠沒有了。」星楠的聲音輕到需要聚精會神地聽才能聽的清楚。
「裴聞煬簽的字。」
「他那時候記不得。」白羽溪說。
「所以他真的只喜歡了我16天。」星楠說話的時候一滴淚珠划過,「所有的回憶都不足以讓他有一點點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