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的主人

  裴聞煬答應給星楠帶糖果回來。

  作為交換星楠吻了他的臉頰。

  從家中離開的時候晴空萬里。

  和往常的每一天都一樣。

  又全然不同。

  到防控局裴聞煬心口撕裂著疼,他用手捂住胸口試圖緩解。

  這是16天以來,第5次了。

  一次比一次劇烈,難耐,痛苦,也讓他承受不住。

  手環壞掉之後裴聞煬便沒再戴過。

  他熱烈也清醒地感受著一切喜怒,痛苦卻不被束縛。

  這件事裴聞煬沒有告訴任何人。

  第五次的疼伴隨著一些其他的東西。

  從一開始的記憶混亂波動,到頃刻間麻木頓疼。

  腦海中的畫面在變得不清晰。

  就像抽絲剝繭,到最後一根絲線了!

  猛烈的一個拽扯,就能只剩下一具空殼子。

  裴聞煬手撐著桌面,動彈間,一桌子堆放的文件全部被碰倒在地上,散的到處都是!

  想去抓,玻璃杯再次因為渾噩的視線交錯。

  「噌!」脆響聲傳來,玻璃杯噌地一聲摔的四分五裂!

  頸部如火焰灼燒,腦海混沌不堪。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悄然逝去。

  如同流動的水源,一輩子再難抓住。

  他的太陽穴在狂跳,和心臟一樣要跳出肺腑。

  陸淮年敲響裴聞辦公室的大門,看見的便是狀態異常的裴聞煬。

  「裴聞煬!」

  陸淮年試圖找到原因,首先注意到的便是是裴聞煬空空如也的手腕!

  「你的手環呢?!」

  「我才在醫院待多久!你又在發什麼瘋!」

  「不要命了是不是!!」

  陸淮年幾乎立即下了定論,一連幾句肉眼可見氣的不輕!

  能讓裴聞煬如此痛苦的除了舊疾,再無其他。

  裴聞煬眼神渾噩地看向陸淮年。

  很多東西是在頃刻間空白的,腦海閃出刺目的光之間。

  一秒時間內,獲得與失去都在眨眼之間。

  從頸部處的灼燒感停止開始。

  裴聞煬少了一股痛感。

  多的是一股異樣的缺失感。

  但他說不清楚,也探尋不出來。

  裴聞煬沒有任何改變。

  只是像之前的任何一個普通下午,因為摘下手環被陸淮年惡罵的情況一樣。

  他只是忘了戴手環。

  陸淮年拉著裴聞煬就往實驗室走,「上次沒來得及檢查的,今天統統查好。」

  「新的手環也做出來了。」說著陸淮年將一個與舊款相似的黑色手環戴到了裴聞手腕。

  瞬間,波動的心率被有效控制。

  「好點了嗎?」陸淮年看著人莫名的渾渾噩噩嚇了一大跳。

  裴聞煬緊緊凝著眉,是已經恢復如初的模樣,只剩下莫名的酸脹,「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忘記戴手環!」陸淮年氣不打一處來,「再這樣你別想要這條命了!」

  裴聞煬被陸淮年帶去了實驗室。

  他試圖想起些什麼。

  但生活中好像又沒有缺失任何東西。

  陸淮年說他是工作太繁忙精神錯亂了。

  可能吧。

  當天下午。

  人魚的捕捉圖片,是裴聞煬和陸淮年一起看見的。

  陸淮年的情緒很不對勁,甚至拿著照片的手都在抖。

  裴聞煬曾經預見過這樣的結果,倒沒什麼好詫異的。

  星楠,他藏的很好。

  陸淮年吞咽著口水,呼吸也低沉,甚至一直在看裴聞煬。

  裴聞煬被看的有些不耐煩。「看什麼?」

  「你……會放了他嗎?」

  這是陸淮年問的話。

  裴聞煬眼神冷冷望過去,無形的壓迫散開,問,「為什麼。」

  陸淮年沒再說話了。

  又或者說他被驚訝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淮年無奈地嗤笑一聲,「我從沒懷疑過他,他那麼乖,怎麼可能會是人魚呢。」

  「我有一點不忍心。」陸淮年咬著腮幫子,「可他必須抓。」

  裴聞煬接過S級逮捕令,照片上的星楠,沒有笑,眼睛裡也沒有光,其實不太像。

  天氣變的很快。

  回家的路上卻下起了暴雨。

  裴聞煬回到家中的時候從口袋中摸到了一個東西。

  他掏出來,是兩根桃子味的糖。

  忘了什麼時候買的了。

  又或者是哪個群眾塞的。

  不是什麼值得回想的事。

  之後的幾日裴聞煬都睡的不安穩。

  心口沒有再疼痛,手環每天都亮著綠燈。

  他變得正常,可以社交,可以溫和的對待下屬,正確地做出決策,和之前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

  星楠是人魚。

  他也沒有猜錯。

  從拿到逮捕令開始,這是第四天。

  裴聞煬看見了往安全區外拼命跑去的星楠。

  對視間,懵懂的少年好像長大了不少,眼中一直以來的懼意在漸漸消散。

  他握著槍枝。

  緩緩上膛。

  裴聞煬的命中率是100%。

  —

  「快跑!」

  白羽溪惡狠狠地看向裴聞煬抓住失神片刻的星楠就往密林中跑!

  眼看著追擊的人馬上就要到跟前。

  星楠往後退到幾步腿已經有些發顫,下一秒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一顆子彈從響楠耳畔穿過,星楠耳畔的髮絲舞動,急迫間,子彈直直刺入身後的樹上!

  「快!」

  身後的聲音不斷,腳步聲,命令聲,還有裴聞煬的氣息,混合在腳下踩踏的泥漿聲中。

  「踏,踏,踏。」

  星楠在追擊下逃離。

  擁有的一切如傾瀉的巨浪,苦難匯聚成海洋,他從一開始就一無所有。

  裴聞煬頸部他咬下的人魚印記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們變回了一開始的關係。

  地上是最髒的污水,步履之下是最深的訣別,最極致的生死對立,最高等級的勳章。

  「趁現在還沒有進入深處,活捉!」

  隊伍中的命令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但兩隊人馬的目標都是如此。

  星楠奮力起身,繼續往前。

  他自然有辦法逃脫。

  幻化出魚尾可以大大增加人魚的能力。

  星楠此刻虛弱,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越往裡跑,荊棘越來越密,沒有道路,需要徒手去扒開髒亂的樹木枝丫,有生命體的藤蔓如蛇般蠕動,黑到光都照射不進來的暗處,有蓄勢待發的野獸,冒著綠光的眼睛,殘暴冷血,安全區外的任何東西都可以要人的性命。

  「別讓他們跑到深處去!」

  「快!」

  眼看身後的人馬上就要到跟前。

  星楠的腳環被捕捉隊伍的腳環鏈鎖住了!

  這東西和手銬一樣堅硬,鐵鏈拉著鎖住人魚可以直接拉著走。

  星楠手攥著拳,就要發作。

  想了想,放棄了。

  「鱗青哥哥,救我!」星楠突然對著周遭大喊道。

  白羽溪聽到天大的笑話般看向星楠:「你搞沒搞錯,你就這樣搖人?他能來?」

  星楠看向身後,神色中染著殺戮與狠勁,「3。」

  周圍沒有任何回應,白羽溪已經在想辦法自救。

  「2。」

  眼看著身後的人槍枝已經舉起。

  白羽溪鄂然,「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驟然間,一陣狂熱的風襲擊而來。

  「1。」鱗青的聲音蠱惑又魅人,「來了,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