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聞煬答應給星楠帶糖果回來。
作為交換星楠吻了他的臉頰。
從家中離開的時候晴空萬里。
和往常的每一天都一樣。
又全然不同。
到防控局裴聞煬心口撕裂著疼,他用手捂住胸口試圖緩解。
這是16天以來,第5次了。
一次比一次劇烈,難耐,痛苦,也讓他承受不住。
手環壞掉之後裴聞煬便沒再戴過。
他熱烈也清醒地感受著一切喜怒,痛苦卻不被束縛。
這件事裴聞煬沒有告訴任何人。
第五次的疼伴隨著一些其他的東西。
從一開始的記憶混亂波動,到頃刻間麻木頓疼。
腦海中的畫面在變得不清晰。
就像抽絲剝繭,到最後一根絲線了!
猛烈的一個拽扯,就能只剩下一具空殼子。
裴聞煬手撐著桌面,動彈間,一桌子堆放的文件全部被碰倒在地上,散的到處都是!
想去抓,玻璃杯再次因為渾噩的視線交錯。
「噌!」脆響聲傳來,玻璃杯噌地一聲摔的四分五裂!
頸部如火焰灼燒,腦海混沌不堪。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悄然逝去。
如同流動的水源,一輩子再難抓住。
他的太陽穴在狂跳,和心臟一樣要跳出肺腑。
陸淮年敲響裴聞辦公室的大門,看見的便是狀態異常的裴聞煬。
「裴聞煬!」
陸淮年試圖找到原因,首先注意到的便是是裴聞煬空空如也的手腕!
「你的手環呢?!」
「我才在醫院待多久!你又在發什麼瘋!」
「不要命了是不是!!」
陸淮年幾乎立即下了定論,一連幾句肉眼可見氣的不輕!
能讓裴聞煬如此痛苦的除了舊疾,再無其他。
裴聞煬眼神渾噩地看向陸淮年。
很多東西是在頃刻間空白的,腦海閃出刺目的光之間。
一秒時間內,獲得與失去都在眨眼之間。
從頸部處的灼燒感停止開始。
裴聞煬少了一股痛感。
多的是一股異樣的缺失感。
但他說不清楚,也探尋不出來。
裴聞煬沒有任何改變。
只是像之前的任何一個普通下午,因為摘下手環被陸淮年惡罵的情況一樣。
他只是忘了戴手環。
陸淮年拉著裴聞煬就往實驗室走,「上次沒來得及檢查的,今天統統查好。」
「新的手環也做出來了。」說著陸淮年將一個與舊款相似的黑色手環戴到了裴聞手腕。
瞬間,波動的心率被有效控制。
「好點了嗎?」陸淮年看著人莫名的渾渾噩噩嚇了一大跳。
裴聞煬緊緊凝著眉,是已經恢復如初的模樣,只剩下莫名的酸脹,「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忘記戴手環!」陸淮年氣不打一處來,「再這樣你別想要這條命了!」
裴聞煬被陸淮年帶去了實驗室。
他試圖想起些什麼。
但生活中好像又沒有缺失任何東西。
陸淮年說他是工作太繁忙精神錯亂了。
可能吧。
當天下午。
人魚的捕捉圖片,是裴聞煬和陸淮年一起看見的。
陸淮年的情緒很不對勁,甚至拿著照片的手都在抖。
裴聞煬曾經預見過這樣的結果,倒沒什麼好詫異的。
星楠,他藏的很好。
陸淮年吞咽著口水,呼吸也低沉,甚至一直在看裴聞煬。
裴聞煬被看的有些不耐煩。「看什麼?」
「你……會放了他嗎?」
這是陸淮年問的話。
裴聞煬眼神冷冷望過去,無形的壓迫散開,問,「為什麼。」
陸淮年沒再說話了。
又或者說他被驚訝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淮年無奈地嗤笑一聲,「我從沒懷疑過他,他那麼乖,怎麼可能會是人魚呢。」
「我有一點不忍心。」陸淮年咬著腮幫子,「可他必須抓。」
裴聞煬接過S級逮捕令,照片上的星楠,沒有笑,眼睛裡也沒有光,其實不太像。
天氣變的很快。
回家的路上卻下起了暴雨。
裴聞煬回到家中的時候從口袋中摸到了一個東西。
他掏出來,是兩根桃子味的糖。
忘了什麼時候買的了。
又或者是哪個群眾塞的。
不是什麼值得回想的事。
之後的幾日裴聞煬都睡的不安穩。
心口沒有再疼痛,手環每天都亮著綠燈。
他變得正常,可以社交,可以溫和的對待下屬,正確地做出決策,和之前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
星楠是人魚。
他也沒有猜錯。
從拿到逮捕令開始,這是第四天。
裴聞煬看見了往安全區外拼命跑去的星楠。
對視間,懵懂的少年好像長大了不少,眼中一直以來的懼意在漸漸消散。
他握著槍枝。
緩緩上膛。
裴聞煬的命中率是100%。
—
「快跑!」
白羽溪惡狠狠地看向裴聞煬抓住失神片刻的星楠就往密林中跑!
眼看著追擊的人馬上就要到跟前。
星楠往後退到幾步腿已經有些發顫,下一秒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一顆子彈從響楠耳畔穿過,星楠耳畔的髮絲舞動,急迫間,子彈直直刺入身後的樹上!
「快!」
身後的聲音不斷,腳步聲,命令聲,還有裴聞煬的氣息,混合在腳下踩踏的泥漿聲中。
「踏,踏,踏。」
星楠在追擊下逃離。
擁有的一切如傾瀉的巨浪,苦難匯聚成海洋,他從一開始就一無所有。
裴聞煬頸部他咬下的人魚印記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們變回了一開始的關係。
地上是最髒的污水,步履之下是最深的訣別,最極致的生死對立,最高等級的勳章。
「趁現在還沒有進入深處,活捉!」
隊伍中的命令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但兩隊人馬的目標都是如此。
星楠奮力起身,繼續往前。
他自然有辦法逃脫。
幻化出魚尾可以大大增加人魚的能力。
星楠此刻虛弱,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越往裡跑,荊棘越來越密,沒有道路,需要徒手去扒開髒亂的樹木枝丫,有生命體的藤蔓如蛇般蠕動,黑到光都照射不進來的暗處,有蓄勢待發的野獸,冒著綠光的眼睛,殘暴冷血,安全區外的任何東西都可以要人的性命。
「別讓他們跑到深處去!」
「快!」
眼看身後的人馬上就要到跟前。
星楠的腳環被捕捉隊伍的腳環鏈鎖住了!
這東西和手銬一樣堅硬,鐵鏈拉著鎖住人魚可以直接拉著走。
星楠手攥著拳,就要發作。
想了想,放棄了。
「鱗青哥哥,救我!」星楠突然對著周遭大喊道。
白羽溪聽到天大的笑話般看向星楠:「你搞沒搞錯,你就這樣搖人?他能來?」
星楠看向身後,神色中染著殺戮與狠勁,「3。」
周圍沒有任何回應,白羽溪已經在想辦法自救。
「2。」
眼看著身後的人槍枝已經舉起。
白羽溪鄂然,「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驟然間,一陣狂熱的風襲擊而來。
「1。」鱗青的聲音蠱惑又魅人,「來了,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