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始換衣服，但語氣卻故作平淡道：「彤姐，不是我不肯定幫忙，關鍵是我們這行辦事最忌諱的就是僱主不配合，對我們心有芥蒂。」
「處理這方面的事情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危險性，連僱主本身都不看好我，我那麼上杆子幹嘛？」
「我一個學生，也沒那麼缺錢，沒必要為了一單生意去做這種吃力不好的事吧？」
劉彤是個聰明人，她自然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當即道：「白小姐，這件事我已經請示了秦總，但是他現在在國外出差，沒有辦法立刻回來。」
「他讓我替他轉達一下他的歉意，等回國之後，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
「另外，喬雯是我們公司旗下的藝人，我們有責任和義務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所以，白小姐，你看這單生意能不能當成是跟我們新啟娛樂合作的？」
劉彤這個辦法倒也不是不行，我之前處理的那兩樁麻煩，走的就是公司的帳。
等於是僱主從喬雯變更成秦明朗。
我對秦明朗的印象是不錯，這個面子我可以賣給他。
但還需要喬雯的表態。
我沉默了幾秒，沒有立刻回答她，轉而問：「喬小姐現在情況怎麼樣？」
「意識還清晰嗎？」
聽到我突然問起喬雯，劉彤誤以為我已經答應了，忙欣喜的回答：「醒著醒著，剛剛已經讓私人醫生給她輸過液了，只是人現在很虛弱。」
我淡淡又問：「那能說話嗎？」
「可以可以。」劉彤客氣的問，「白小姐，是有什麼話想跟喬雯說嗎？」
我道：「我想給她一個機會，讓她重新表個態。」
「如果她還是白天那個態度，那今天不管是誰的面子，我也不會去。」
劉彤大概心裡也很清楚，喬雯白天的態度讓我很不滿，於是在電話里應了一聲，轉頭去向喬雯轉達我的意思。
隔了一會兒，我明顯感覺到電話那端換了個人。
喬雯聲音虛弱的開口：「白小姐，對不起，白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我知道錯了。」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當面跟你道歉。」
我還以為以喬雯的性格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妥協了。
看來今晚發生的事情，把她膽子都給嚇破了。
我本來只是想給喬雯一個下馬威，挫挫她的銳氣，也沒真想怎麼為難她。
既然她自動認錯了，那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也請你記住你此刻的卑微！」
「既然有求於人，就該把姿態放低一點。」
「是，你說得對，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喬雯聲音有點喘，聽著應該是真的很虛。
「白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讓彤姐把地址發給我吧，我現在就過來。」
丟下這句話，我收拾了一些符籙和材料就匆匆出門了。
本來我是想打車去的，但這深更半夜的，車子不好打，我一看劉彤發來的地址，離我現在住的小區還挺近的。
就隔了三條街，直線距離不到兩公里。
我為了省事，直接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著就過去了。
騎著騎著，我漸漸感覺腳踏板有點蹬不動，好像身後壓著什麼重物一般。
我原本還以為是車胎沒氣，可停下來看了一眼，車胎鼓鼓的，沒毛病啊。
我正納悶，鼻子隱隱嗅到了一股草木香氣。
回頭一看，才發現車后座上竟然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
「媽呀！」猛不丁的給我嚇了一大跳。
好在這個女人並不是女鬼，而是魑魅。
我拍著胸脯，沒好氣的瞪著她：「姑奶奶，你這不聲不響的坐在我車后座，想裝鬼嚇死我啊！」
魑魅聞言，慢慢的回過頭來，表情憔悴，眼窩深陷，眼神空洞無光，渾身上下散發著低氣壓。
一副生無可戀的慘澹模樣。
她聲音沙啞的開口：「我沒地方去……」
「你沒地方去你就跟著我？」我感覺自己腦仁又開始疼了。
「不是，你可以回山里啊！」
「不想回去。」魑魅噘著嘴，理直氣壯道，「我還想在人界再呆一段時間。」
我翻著白眼道：「你愛上哪呆都行，別跟著我！」
「我還有正事，沒空陪你瞎胡鬧！」
「我就跟著你！」魑魅開始耍無賴，「我在人界就認識你一個人。」
「而且，我現在失戀了……嗚嗚嗚嗚，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我無奈道：「姑奶奶，我跟你又不熟，我怎麼安慰你？」
「再說了，你那叫失戀嗎？」
「你只是求偶被拒絕了而已！」
「最多算是單相思破滅……」
不等我說完，魑魅「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豈不是更慘！嗚嗚嗚嗚……」
「我到底哪裡不好，他為什麼只喜歡你不喜歡我？」
「誰跟你說柳宴喜歡我？」我有些無語的翻白眼，「我跟柳宴就是朋友，好基友，你別玷污我倆之間純潔的友誼！」
「你求偶不成跟我可沒關係啊，你別想把鍋甩我身上。」
「還有！你一上來就說要跟人家雙修，但凡是一個正常點的男妖，都會覺得你有點大病，會同意才怪！」
「所以，不是你沒有魅力，只是你的方式方法錯了，你懂嗎？」
魑魅止住了假哭，一臉求知慾的看著我，茫然搖頭：「沒懂……你再展開說說。」
我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太心急了，要慢慢來啊，循序漸進。」
「畢竟，在昨晚之前，柳宴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對他也缺乏一定的了解。」
魑魅這回好像是聽懂了：「哦——你是說，我要先跟他接觸接觸，讓他有時間慢慢接受我？」
我耐著性子點點頭，忍不住吐槽一句：「不過話說回來，你這看誰長得帥就想跟誰雙修的毛病是不是該改改了？」
「柳宴是個很重情義的蛇妖，你這麼朝三暮四，意志不堅，我感覺你很難打動他。」
「我沒有啊！」魑魅立馬狡辯，「都跟你說了，我這麼多年只對柳宴一隻男妖動過心，我很專情的好嗎？」
我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謊言，語氣涼巴巴道：「那蘇清淵又是怎麼回事？」
「額……那個，是個意外……」魑魅抓了抓頭皮，嘿嘿一笑道，「誰讓你男人長得太好看了，實在是有點把持不住……」
「滾！」我看她一臉花痴的表情，額頭上青筋跳了跳，毫不憐惜的把她從車后座上踹了下去。
當著我的面還垂涎我的男人，真夠欠的！
魑魅被我踹到地上也不生氣，沒事人一樣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再打你男人的主意了！」
「不過，作為交換，你得幫我征服柳宴！」
「誰跟你交換！」我真是服了魑魅的厚顏無恥，「你和柳宴之間的事，我不摻和，你能不能撲倒他，看你自己本事。」
「你要是再敢纏著我不放，信不信我讓蘇清淵來收了你！」
提到蘇清淵，魑魅明顯有些後怕，她忙擺擺手：「好好好，我不纏著你了，那之後我對柳宴做什麼，你也不會管對吧？」
「隨便隨便！」我一看耽誤了不少時間，真沒空在這陪她浪費口舌了。
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你想怎麼作死是你的事，別妨礙人界的秩序就行。」
「我真有事，先走了！」
說完，我就把她撂下，趕緊上車朝著喬雯的住處趕去。
到了小區樓下，劉彤安排了喬雯的小助理安安來接我。
安安是個很靦腆內向的女孩子，穿著保守，沒有化妝，臉上還戴著厚厚的眼鏡。
看著就像是一隻純良無害的小白兔。
她這麼怯懦的性格，估計平時在工作中，就是喬雯的出氣筒。
不過，安安的心思蠻細的，知道我要來，猜測我應該沒時間吃宵夜，還特意到附近的便利店給我買了牛奶和飯糰。
我拿到手上的時候，牛奶和飯糰都還是熱乎乎的，明顯是專門用微波爐熱過。
我對安安的第一印象不錯，道了聲謝，也沒跟她客氣。
今晚肯定又要熬一宿，我確實是餓了，一邊吃著就跟她上了樓。
喬雯家住在十一樓，一套豪奢的大平層。
因為是高檔別墅區，安保很到位，據說不少藝人都住在這。
安安沒有按門鈴，刷了指紋，直接就帶我進去了。
一進門，我就看到劉彤正焦灼不安的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直到看見我的身影，才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趕忙熱情上來打招呼：「白小姐，你可算來了！」
「喬雯就在房間裡，你趕緊去看看她吧。」
我一進門就嗅到了房子裡有一股淡淡的死氣，眉頭不禁皺了皺，淡淡道：「不著急，先跟我說一下大致情況吧。」
「是是是，你看我都急糊塗了。」劉彤側身請我到沙發上坐，然後叮囑安安去房間裡照顧喬雯。
我坐下之後，劉彤又去給我倒了杯水，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才開口：「其實喬雯的情況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她之前一直瞞著我，後來瞞不住了才告訴我實情。」
我看著劉彤一副不知道怎麼往下說的表情，語氣淡淡道：「彤姐，不用鋪墊了，直接說吧。」
「你放心，我有我的職業操守，就算沒有簽那份保密協議，我也會守口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