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下手有分寸

  直到鄭鴻遠的手下聽到動靜衝進來,驚恐的大喊:「死人了死人了!出人命了——」

  我整個人還是懵的。

  不過,鴻遠集團現在是樹倒猢猻散,這些人應該也是鄭鴻遠花錢找來的,一看僱主死了,報警的報警,跑路的跑路,沒有人再來管我。

  我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喉嚨發緊,沉聲問:「蘇清淵,剛才的事,是你乾的嗎?」

  蘇清淵聲音很冷:「這是他的命,與本座何干?」

  聽他漠然否認,我不知道怎麼,突然長長地鬆了口氣。

  以蘇清淵的行事風格,如果這件事真的出自他的手筆,他不會承認的,因為他的高傲心氣,不屑於在這種事上說謊。

  既然跟蘇清淵無關,那我就放心了。

  當時危急關頭,我只想著保命,並沒讓蘇清淵殺人,要是鄭鴻遠是因我而死,那我身上豈不是要背上一條人命債?

  還好,還好!

  雖然在這樣的場合不太合適,但我心裡其實是有幾分竊喜的。

  蘇清淵這時突然又開口:「雖然和本座無關,但是和你有關,他的命數其實就是在上次見過你之後才發生的改變。」

  對了!

  蘇清淵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

  上次我確實在商場看到鄭鴻遠才發現他的眉宇間籠罩著一層紅光,原來他的殺身之禍不是因嚴子喬而起,而是因為我!

  他就是那個時候誤會了我跟嚴子喬的關係,所以在鄭家四面楚歌的時候心生怨念,想到了綁架我來對付嚴子喬。

  所以,我的出現改變了他原本的命運……

  我沉下心來,突然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很沉重。

  蘇清淵不知道什麼時候現身在我旁邊,還是居高臨下的姿態,垂眸看著我,嗓音似乎柔和了幾分:「其實你也不必想太多,鄭家的罪業太深,就算不是遇見你,他也難逃一劫。」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只是遲早的問題。」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能從蘇清淵嘴裡說出來的。

  我知道他是怕我背負得太多,好心想安慰我一下。

  不過我既然選擇了走這條路,就不會允許自己這麼脆弱。

  「放心吧,我不會鑽牛角尖的。」

  我深深吸口氣,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你說的沒錯,他是咎由自取,死得其所,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才不需要為這種人渣的死有什麼心理負擔。

  沒過多久,警察就來了,我作為受害人只是簡單的做了個筆錄,然後就被送到醫院去接受治療。

  剛到醫院,嚴子喬後腳就跟來了,一進病房滿臉的關切和愧疚:「白大師,你的事我也剛知道,對不起,這事怪我,是我大意了,我應該派幾個人保護你的。」

  我腦門上纏著繃帶,看上去確實挺慘的,其實只是些皮外傷,外加一點腦震盪,傷得不嚴重。

  嚴子喬抓著我的手,滿是虧欠的表情倒是讓我有些過意不去。

  「嚴少,你不用這樣,我沒……」

  話沒說完,我的腳突然不受控制的從被子裡伸出來,猛踹了嚴子喬的腹部一下。

  嚴子喬自己本來就是病號,是拄著拐杖瘸著腿來看望我的,我這一踹,他直接一屁股跌坐在醫院病房的地板上,「嗷——」的一聲慘叫起來。

  「對不起嚴少,你,你沒事吧?」我知道這肯定又是蘇清淵幹的好事,又氣又惱,趕緊下床去扶嚴子喬。

  「不!不用!」嚴子喬這會兒十分的腚疼,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我怕蘇清淵又在暗地裡作妖,伸出的手很識相的縮了回來。

  「對不起啊嚴少,我真不是故意的,最近身體不知道怎麼的,好像有點不聽使喚。」我苦哈哈的向嚴子喬賠禮道歉。

  雖然這樣的理由聽起來很扯,但我也編不出更合理的。

  嚴子喬倒是大度,艱難的站起身來,擺擺手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是我剛才太激動了。」

  「你先好好養傷,我待會兒再來看你。」

  說完,拄著拐杖捂著腚,一瘸一拐的就走了。

  「蘇!」

  「清!」

  「淵!」

  「你到底要鬧哪樣?」

  確認嚴子喬走遠之後,我再也憋不住心頭的火氣,咬牙質問。

  蘇清淵沒有現身,只是在我意識里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本座只是嫌髒而已,你有意見嗎?」

  「我……」

  蘇清淵理直氣壯的樣子又給我整不會了。

  確實,在大佬面前,我連有意見的資本都沒有。

  可那畢竟是金主爸爸啊!

  就算看他不爽,下手就不能輕點?

  萬一踹殘了,我可賠不起!

  蘇清淵好像又能猜中我心思,淡淡的來了一句:「放心,本座出手有分寸。」

  「大佬你劃錯重點了好嗎!」

  我無奈的扶額,儘量平心靜氣,用商量的語氣道:「你以後能不能不要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隨便控制我的身體?」

  這樣下去,我真的很怕自己會失去身體的控制權。

  蘇清淵輕飄飄道:「打不打招呼,有區別嗎?恩?」

  我認真一想:「也不是完全沒有,至少我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蘇清淵不悅的冷哼:「你在教本座做事?」

  我頓時沒了底氣:「那倒也不敢。」

  蘇清淵滿意的笑了笑,沒再理我。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裡極度的不滿,但又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林業深大白天裹著一身齊腳跟的黑色長風衣走了進來。

  面色一如既往的慘白,寬大的帽檐快要遮住半張臉。

  他進門後翻了翻沒什麼神采的死魚眼,意味深長的看著我發笑:「我剛剛才知道,你這幾天在江城市幹了件大事。白湘,你可以啊,連我這個組長都瞞著。」

  「林組長,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我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抱有幾分僥倖的心理,故意裝傻。

  林業深老實不客氣的拉過椅子坐下,把嚴子喬剛送來的果籃拆開,一邊剝著橘子皮一邊道:「你放心,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湘湘,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是個干我們這行的好苗子!」

  「不過,以後再遇上這種事,你不能再自己一個人硬抗,得跟我們這些有經驗的前輩溝通溝通。」

  林業深往嘴裡塞了兩瓣橘子,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我這個當組長的也不是擺設,你是我的下屬,有困難一定要上報組織,我會給你撐腰的。」

  「哦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出勤費,我給你申請下來了。」

  他說著,從衣服的內兜里掏出一個黃皮信封扔在我床上:「錢雖然不多,但也是一點心意,你先收著。」

  我瞄了一眼信封的厚度,估摸著得有四五千,心裡暗暗驚嘆:林扒皮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隨即又狐疑起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怎麼感覺林扒皮又在算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