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的嘴很嚴，暫時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警方只能根據姜遠提供的線索，找到當初他帶著楊小卉去開房的那家賓館。
不過賓館的監控錄像一般只保留一兩個星期，楊小卉來找姜遠已經是快一個月前的事情了，監控錄像早就被自動覆蓋。
倒是街道上的公共攝像頭，錄像保存期有一個月。
張警官花了點時間，總算是找到了事發當天的錄像。
當時姜遠是十一點半左右帶著楊小卉去的賓館，十二點十分左右，姜遠就一個人從賓館裡面出來了。
他當時是跑出來的，顯得有些驚慌，然後打了計程車，直接回了住處。
之後一整晚，他都在出租屋裡，沒出去過。
從錄像上來看，大致和姜遠說的情況差不多。
但也不能說明姜遠就跟楊小卉的失蹤完全沒關係。
因為，在之後的監控視頻當中，也沒有看到楊小卉的身影。
她好像進了這家賓館，就憑空消失了一樣。
她和姜遠在賓館裡面發生了什麼，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光靠姜遠一面之詞，很難判斷真偽。
不過，警方的人走訪了那家賓館，詢問了打掃房間的保潔阿姨。
根據那位保潔阿姨回憶，她去打掃房間的時候，房間已經沒人，而且前台那邊也沒人去退房。
沒人知道楊小卉之後去了哪裡。
不過，那保潔阿姨還提供了另外一條線索。
這家賓館還有個後門，平時走的人不多，但也可以通往外面的街道。
楊小卉很有可能是從後門離開的賓館。
這下，案情又進入了死胡同。
張警官腳不沾地的忙了一個通宵，眼睛裡都是紅血絲。
家屬那邊的情緒很激動，認定了就是姜遠害了他們的女兒。
可按照規定，疑罪從無，姜遠最多只能關兩天，就要無罪釋放。
因為這個案子是李局親自打過招呼的，張警官也很頭疼。
他單獨把我叫到了辦公室，給我倒了一杯咖啡，唉聲嘆氣的跟我訴苦：「白小姐，這案子太難辦了，事情都過去這麼久，很多線索根本找不到。」
「現在局裡事情多，本來就人手不夠，李局又給我下了死命令，讓我三天之內必須找到楊小卉的下落。」
「我現在愁得頭都快禿了。」
我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大概知道他把我叫來的目的。
不過，他不明說，我也不搭腔，只是隨口敷衍了一句：「你們為人民服務，真是辛苦！」
然後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就不說話了。
張警官的表情有些凝固，頓了頓又厚著臉皮開口：「白小姐，我剛才看你盯著那個姜遠看了半天，是不是看出來點什麼了？」
「你要是有什麼發現，可千萬別藏私，咱們雖然不是一個系統的，但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是一樣的。」
我聽著他給我戴高帽，笑了笑，抿了一口咖啡道：「張警官，咱們都是自己人，要是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肯定幫。」
「只不過，姜遠這個情況有點複雜，現在我也是一頭霧水，沒什麼證據。」
「雖然我這雙眼睛確實看見了一些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但我要是說出來了，只怕你不信。」
「最重要的是，對案情好像也沒什麼幫助。」
「我信！我肯定信的！」張警官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忙不迭表態：「你們特調組個個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人才，別人不知道你們的能耐，我可是跟著蠻子兄弟出過幾次任務的。」
「只要你說，我肯定信。」
「白小姐，你就給我指點指點吧，免得我跟只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既然張警官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要是還憋著不說，倒顯得我太糊弄了。
我稍微斟酌了一下，這才開口：「指點談不上，我就是在這個姜遠身上看到了點特別的東西。」
張警官咖啡拿在手裡都不喝了，眼珠子緊盯著我，等著我的下文。
辦公室里就我跟他兩個人，我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道：「楊小卉的鬼魂，就跟在姜遠身邊。」
「但他應該不是害死楊小卉的兇手。」
「楊小卉死了？」張警官面色驀的一沉，但表情並不意外。
畢竟，一個小姑娘失聯了快一個月，他作為辦案人員，應該早就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但猜測是猜測，聽我說出來得到確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點點頭，補充道：「這已經不是一起失蹤案，而是人命案。」
「而且，楊小卉在出事時，精神上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對她打擊很大的事情。」
張警官聽了，臉色凝重，若有所思。
隔了幾秒，他抬頭問我：「那你是怎麼肯定，楊小卉的死跟姜遠沒關係？」
「她的鬼魂不是一直跟著姜遠嗎？」
張警官問出這話，可見確實是跟我們特調組學了點東西，不算完全的外行。
一般遇害的死者怨氣都很重，大多會徘徊在兇手的周圍。
但楊小卉的情況不一樣，她對姜遠只有執念，沒有怨恨。
這可能跟她死亡時候的精神狀態有關。
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顯然是出現了記憶缺失。
而且，比起對兇手的怨恨，她好像更執著於姜遠這個人。
我簡單的跟張警官解釋了一下，然後又道：「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們不知道楊小卉離開賓館後去了哪裡，又見了什麼人。」
「楊小卉在江城除了姜遠，應該不認識別的熟人了吧？」
「如果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被人拋屍，或者害她的人之前跟她根本沒有交集，那調查起來工作量太大了，不是一時半會能有結果的。」
說到這，張警官又頭疼的按了按眉心，嘆氣道：「可不是嘛！這都過去快一個月了，屍體還沒被發現，就算有什麼證據也早就毀壞了。」
「我們現在除了姜遠，連個嫌疑人都沒找到，還剩兩天時間，這案子該怎麼破啊！」
他越說越發愁，雙手抓了抓頭皮：「要是死者能自己指認兇手就好了！」
他這想法是挺好，可楊小卉現在連自己是誰都給忘了，就算兇手站在她面前，她也未必有反應。
除非，有什麼辦法，能讓她記起臨死前發生的事。
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或許，把她帶到出事前的環境，會對她的記憶產生一些衝擊。
不過，這個刺激是好還是壞，我也不敢肯定。
只能把想法跟張警官說了一下，讓他自己拿主意。
他也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了，一咬牙一跺腳，決定試試看。
姜遠最多還能關押二十四小時，今晚天黑之後，我們還有機會把他帶到那家賓館，讓楊小卉的鬼魂體驗一下情景再現。
不過，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想了想，還是打算跟張警官說一聲。
楊小卉的鬼魂昨晚看到她父母的反應太奇怪了，我覺得有必要查一下她和父母的關係。
或許，這也是破局的關鍵。
張警官認真的點點頭，立馬就安排人去查了。
我一晚上沒合眼，也有點吃不消。
這會兒沒我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結果出了警局才發現，嚴子喬的車還停在外面。
他人也沒走，就在車裡打著盹。
我走過去敲了敲車玻璃，他才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
看見是我，一邊伸懶腰，一邊打了個大哈欠：「湘湘，你怎麼才出來？」
「事情辦完了嗎？」
「沒呢，晚上還得來一趟。」我看著他一臉的倦容，有些歉意，「抱歉啊，我也沒想到會在裡面待一宿，讓你白等了一晚上。」
「不過你也是，附近就有酒店，你隨便找個地方睡一覺不行嗎？非得呆在車上？」
「這可是警局門口，還怕人家偷你車啊！」
嚴子喬用手搓了搓臉，讓自己腦子清醒一些。
他笑了笑道：「我這不是怕你中途要用車嗎？」
「哦對了，你讓我查的那個姑娘，有點眉目了。」
「啊？這麼效率的嗎？」我又驚又喜。
沒想到嚴子喬的人脈這麼好用。
警局那邊都沒什麼頭緒，我本來對嚴子喬也沒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才一晚上他就給我帶來了好消息。
「那當然，你讓我辦的事，我能馬虎嗎？」嚴子喬說著，指了指馬路邊的煎餅果子攤，裝可憐道，「既然我辦事這麼給力，老闆能不能賞口吃的？」
「我餓得不行了，沒力氣說話。」
「行！賞了！」我心情不錯，轉頭就去給他買煎餅果子。
怕他吃不夠，我還給他買了兩。
回來時自己也捧了一個，一邊吃一邊問：「什麼情況？趕緊給我說說。」
嚴子喬是真餓了，兩口就啃掉了大半個煎餅果子。
我怕他吃噎了，趕緊給他遞一瓶甜牛奶：「你慢點吃，不夠還有，今天煎餅果子管夠！」
嚴子喬塞的滿嘴都是，對著我豎起一根大拇指：「白老闆闊氣！」
「別貧了，趕緊說正事！」我白他一眼，催促道。
嚴子喬吃完了一個煎餅果子，這才開口：「也是趕巧了，我把那姑娘的照片發給了平時愛玩的幾個朋友看一眼，有人說之前好像在一個酒吧見過她。」
「那酒吧老闆跟我挺熟的，我就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了問這事。」
「結果人家還真想起來了。」
「那姑娘在小一個月前，確實去過他家酒吧。」
我邊吃邊驚嘆：「嚯，你這朋友的記性夠好的啊，酒吧平時人來人往的，流量這麼大，快一個月前見過的一個姑娘現在還記得呢？」
嚴子喬解釋道：「主要是那姑娘玩的挺開，當時在酒吧鬧出不小的動靜，讓他印象特別深刻。」
「所以我問起的時候，他很快就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