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一覺睡得挺安穩的，但是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感覺有點喘不上氣來。
我睡意朦朧的睜開雙眼，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整個人意識也慢慢清晰起來。
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胸口和肚子上橫著一條胳膊。
身後有一具軀體緊緊的貼著我的後背，鼻息間隱隱能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氣。
不用猜也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了。
我難耐的掙扎了一下，有氣無力道：「蘇清淵，你趕緊把手鬆開，我快被你勒死了！」
蘇清淵聽到我的聲音，手上的力道這才鬆弛了些。
「你醒了？」背後傳來他沉悶的嗓音。
我暗自翻了個大白眼，心說：這力道，我要是再不醒，估計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過，感受到了蘇清淵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我只能把這點小小的不滿憋了回去。
儘量語氣平和的回應：「恩，醒了。」
然後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蘇清淵把頭埋在我的耳畔，呼吸又沉又重，嗓音帶著幾分喑啞：「有一會兒了，看到你睡得熟，沒忍心打擾。」
呵呵！那我謝謝你啊！
趁我睡著的時候差點沒把我勒死！
「你還不開心嗎？」我想到白天的時候大佬陰沉的臉色，有點擔心，試探著問。
「恩，有點……」蘇清淵抱著我的手忍不住又緊了緊。
我感覺呼吸一窒，整個人神經都跟著繃緊了。
「我，我其實可以解釋的，只是沒想到你突然就走了……」我努力平緩呼吸，腦子飛快轉動，組織著語言。
「當時那個情況，我主要是不想鬧得太難看。」
「再說，柳宴一片好心，我要是一口都不吃，就太傷人了。」
「你要實在看柳宴不順眼，那就重新找個地方安置他吧，免得他在你眼皮子底下讓你不痛快。」
我這話說得真心實意，並不是為了哄蘇清淵開心。
雖然柳宴住在我這，我沒什麼意見，但如果他的存在弄得大家都不開心，那我覺得有必要把他請出去了。
「不用。」沒想到蘇清淵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我的提議。
「本座還沒有小氣！」
我心道：你好像也沒大氣到哪去。
「那白天的事……你不生氣了吧？」我背對著他，看不到蘇清淵此刻的表情，只能小心試探著問。
「恩。」蘇清淵應了一聲，但明顯不太走心。
我深深吸了口氣，感覺有點小鬱悶。
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個……其實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恩？什麼問題？」
我斟酌著道：「關於柳宴，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雖然上次蘇清淵已經跟我說過柳宴的身份來歷，可我總覺得這並不是全部。
蘇清淵對柳宴的態度，在我看來有點微妙。
好像有幾分忌憚，又有幾分防備，但卻沒有明顯的惡意。
似敵非敵，似友非友。
關鍵是，蘇清淵明顯看他不爽，卻還要把他留在我的住處。
這點，就很奇怪。
「沒事，你別多想。」蘇清淵聲音柔和了幾分，頓了頓補充道，「只要你別被那條臭蛇討好的手段騙過去就行。」
我無奈又無語。
沒好氣的對蘇清淵道：「在你眼裡我的立場就這麼不堅定嗎？」
蘇清淵有些不自然道：「本座不是信不過你，只是……那條蛇慣會裝可憐，討人歡心。」
我微微眯著眼睛，大概聽明白蘇清淵的意思了。
不由笑了笑：「所以，你是怕自己被柳宴給比下去？」
大佬什麼時候這麼不自信了？
而且，我為什麼要拿蘇清淵跟柳宴比？
這兩人在我心裡的分量根本沒法比啊！
柳宴充其量在我這就是個隨時都會離開的過客，蘇清淵這一天天的都鑽在我被窩裡了，他是什麼家庭地位，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我實在不理解，他哪來的危機感？
該不會，這個柳宴沒他說的那麼簡單？
我順著這個思路正要往下琢磨，蘇清淵就開口打斷。
「不說那條臭蛇了。」
他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主動岔開了話題。
然後把我身體扳過來，讓我正對著他躺著，語氣也認真鄭重了幾分。
「玄鶴上次來帶來了個好消息。」
「之前闖入塗山秘境的那個人類的小孩有線索了。」
「他找到了那個小孩的出生地，本座準備過幾天去一趟。」
「你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我愣了一下，有些詫異：「你讓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塗山秘境的事，之前蘇清淵不是一直讓玄鶴背地裡調查，並不想讓我介入的嗎？
怎麼這次突然主動讓我陪同？
「怎麼？你不想去？」蘇清淵微微皺眉，好像怕我會拒絕。
我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不過葉漓漓還在醫院裡面，我有點不放心，你要是不趕時間的話，能不能多等兩天？」
「另外，夏夢那個孩子的屍體也沒拿回來，我先想把這事做個了結。」
蘇清淵眼神溫柔了幾分，他伸手將我額角散落的一絲碎發撩到耳後：「好，聽你的。」
「不過夏夢那個孩子的事，你要稍微上點心。」
「她雖然已經成了你手中靈器的附靈，但要讓她死心塌地，完全為你所用，起碼不能讓她對你心有怨氣。」
我明白蘇清淵的意思，當即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本來就想跟你商量這件事，讓你幫我拿下主意。」
夏夢以生命為代價甘願為我的靈器附靈，我沒能救下她的孩子，心裡對她多少有點愧疚。
而且，害死她孩子的余凡，就算被定罪了，我也覺得他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所以，我想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給他一點更深刻的教訓。
至少，要給夏夢一個交代。
「那你有什麼想法了嗎？」蘇清淵順勢問。
「是想把他弄死，還是讓他生不如死？」
「額……」我有點傻眼，哭笑不得。
「我倒也沒想做得那麼絕，主要就是想給他找點罪收。」
「最好是讓他接下來的日子都活在煎熬之中，為他所犯下的罪孽懺悔。」
「本座懂了。」蘇清淵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認真的點點頭，「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額……
好吧！
真要這麼理解，好像也沒毛病。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我誠懇求教，「合法的那種。」
蘇清淵微微沉吟，若有所思道：「以你現在的修為，想要無聲無息的弄死一個人，不是一件難事。」
「不過，萬事逃不過一個因果，你要是手上真的沾了人命，肯定會有損你的陰德。」
我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所以，會折我陽壽是嗎？」
「恩，理論上來說，是的。」蘇清淵神色認真的點點頭。
「但也不是沒有空子可以鑽，只要你的手段溫和一些，造成的後果不太嚴重，折損的陰德就小很多。」
「以後你找機會多做幾樁積功德的善事，基本就能抵消了。」
「這樣也行！」我頓時眼睛一亮，目光緊緊的盯著蘇清淵。
「聽你的意思，你是有辦法了？」
蘇清淵倒也不跟我賣關子，直接開口：「確實有個辦法比較適合你現在這個情況。」
他說著，從床上起來，走到書桌前，鋪開一張黃表紙，在上面行雲流水般快速的畫了一張符。
我起身，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一眼：「這是……離魂咒？」
離魂咒是一種能控制他人精神的咒術，被下咒者往往身心分離，神魂顛倒，青天白日的也會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幻覺。
而且，這種咒術對普通人影響不大，只對那些幹了虧心事，心裡有鬼的人效果奇佳。
他們往往在離魂咒的作用下，會看到那些曾經被其傷害過的人或者其他生物，像鬼魂一樣纏繞在他們身邊，陰魂不散。
以余凡的情況來看，他恐怕會被那些死去的動物糾纏得精神崩潰，夜不能寐。
這也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蘇清淵畫完符咒，吹了吹上面未乾的墨跡，然後遞給我：「這種咒術主要摧殘的是人的精神，不會折損你太多功德。」
「你回頭想辦法弄到他的頭髮或者指甲，再把他的生辰八字寫在符紙的背面，等到夜晚陰氣重的時候念誦符咒，然後一把火燒了，咒術就算是種下了。」
我趕緊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收好。
這離魂咒我之前在九天寶錄上雖然看到過，不過因為我在這方面還是個初學者，主要學的還是驅邪捉鬼，勉力自保的法術，這種給人下咒的咒術畢竟不是正道，我只掃了一眼，並沒有細看。
蘇清淵順手就幫我把符咒畫好了，倒省得我再去練習研究。
揣著這張離魂咒的符紙，我第二天就去找了蠻子。
蠻子似乎挺忙的，剛從警局那邊趕過來，眼窩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跟國寶似的。
看來昨晚又是一宿沒睡。
我讓他幫忙辦的事，他倒是一件沒落下。
夏夢孩子的屍體以及余凡的頭髮，生辰八字都給我準備好了。
我收下東西，看他著急忙慌地就要離開，忍不住叫住他多問一句：「蠻子哥，余凡的事這麼棘手嗎？」
人證物證都有，鐵證如山，他就算多長兩條舌頭，應該也狡辯不了吧？
難道這事還有後續？
蠻子看了我一眼，略有些遲疑，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
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著急，趕緊催促他：「你就別藏著掖著了，什麼情況，你直接說吧！」
蠻子沒辦法，抓了抓頭皮無奈道：「不是那小子的事，是另外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