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多少有點草率了

  我渾身一僵,手停在半空,慢慢回過頭,有些詫異的看著楊天望。

  他怎麼知道的?

  梅琳得到的應該是一手消息,現在只有楊世強,梅琳,我和蘇清淵知道。

  楊家的保姆保鏢都不知情。

  我們誰都清楚,這個時候如果把馬劍的死訊告訴楊天望,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心理上的打擊。

  所以,不可能有人告訴他。

  或許是看出了我臉上的驚訝和疑惑,楊天望苦笑著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釋道:「是馬劍的媽媽打給我的。」

  「之前馬劍在醫院搶救,手機放在家裡沒人接聽。」

  「後來回去之後,他媽媽收拾他的遺物,發現我給他打過電話,就撥了回來。」

  好吧,百密一疏,這點我確實沒想到。

  楊天望又道:「剛才你著急上來,是想確認我死沒死吧?」

  他一邊說,一邊笑,笑得很心酸:「讓我猜猜,是不是我那沒出息的老爸,聽說馬劍死了,怕我也有個好歹,著急想看看我還喘不喘氣?」

  「你剛才拍視頻是給他看的吧?」

  看來,他對自己的親爹還是挺了解的。

  既然他都知道了,我隱瞞也沒什麼意義,只能無奈的點點頭:「楊先生著急的血壓都上來了,你梅姨怕他受刺激,才讓我先來看看你。」

  楊天望聽了,眼圈有些泛紅。

  他笑了笑:「他也是多餘操心,馬劍是馬劍,我是我。」

  「再說,有你在,我能有什麼事?」

  我看得出他在強顏歡笑,馬劍跟他一樣的症狀,死在了醫院裡面,他不可能心裡一點波瀾都沒有。

  但他很努力的裝出輕鬆的樣子,是一種自我安慰,也是不想讓身邊的人太為他擔心。

  我沒理由戳破,只能安撫他道:「你好好休息吧,別多想,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及時跟我說。」

  「好,我聽你的。」楊天望滿臉微笑,但眼圈還是紅了。

  他鑽進被子,背對著我躺好。

  我以為他準備睡覺了,正要離開,被子裡突然又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白小姐,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這病治不好了,那我最多還有多少時間?」

  果然,馬劍的死還是給他籠罩上了瀕臨死亡的陰霾。

  是人都怕死。

  平時身體健康的時候或許不覺得,等自己的生命真的進入了倒計時,誰又能做到坦然面對?

  楊天望沒有在這個時候情緒崩潰,已經很不錯了。

  他見我沒有立刻回答,又補充一句:「不要騙我,跟我說實話好嗎?求你了!」

  我本來確實在斟酌著,怎麼跟他說一個善意的謊言,沒想到竟然被他戳破了。

  看來之前我對他多少有些誤解。

  他不是腦袋空空的地主家傻兒子,他很聰明,也很通透,只不過從未花心思去揣摩人心罷了。

  因為家世背景擺在這,沒那個必要。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開口:「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多還有半個月。」

  「不過只要你自己不放棄,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到你最後。」

  「好!謝謝你跟我說實話。」楊天望道了聲謝,但沒有回頭看我。

  之後再沒聲音,估計是不願意再說話了。

  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他要是自己扛不住心理壓力先放棄了,那我也無能為力。

  楊天望沒事,楊世強的一顆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

  他吃了藥,臉色好了幾分,但眉宇間還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他見我下樓,急忙起身問:「白大師,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家天望的病還有希望嗎?」

  看來馬劍的死真的讓他有了唇亡齒寒的危機感。

  我此刻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對這楊世強正色道:「楊先生,我想以令公子的名義,明天去參加馬劍的葬禮。」

  「既然他的症狀和令公子一樣,那幕後黑手肯定就在他們認識的人當中。」

  「明天的葬禮,對方說不定會出現。」

  楊世強連連點頭道:「好!沒問題!我讓梅琳陪你去吧。」

  我道:「梅助理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就不麻煩她了,把地址發給我吧,我師兄陪我去就行。」

  我說著,轉頭看向梅琳:「現在還有一個劉興和嚴小敏下落不明,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儘快找到他們。」

  梅琳對我的安排沒有異議,鄭重的點頭:「好!我明白!」

  考慮到楊天望現在的情緒不太穩定,我在楊家別墅一直留到了凌晨兩點多才回去。

  第二天是周末,正好沒課。

  我補了個覺,坐著楊世強派給我的車,直接去了馬劍的葬禮。

  馬劍家境很普通,葬禮辦得比較簡單,來弔唁的人也不多。

  我們去的時候,屍體已經火化,就剩一盒骨灰。

  馬劍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悲痛的人都蒼老了許多。

  要不是親戚攙扶著,估計都有些站不住。

  我拿著梅琳發給我的同學會名單上的人照片,本來還以為會在這裡看見幾個臉熟的面孔。

  結果,馬劍那些老同學一個都沒來。

  看樣子,這個馬劍在學校的時候人緣也不怎麼樣。

  難道這一趟要無功而返了?

  我心裡有點鬱悶,有種憋了一股勁卻沒處使的挫敗感。

  這時,站在我邊上的蘇清淵突然湊到我耳邊,對著我耳朵吹了口氣。

  我一臉驚恐,有些羞憤地瞪著他:幹嘛呢!

  這可是人家的葬禮!

  這麼莊嚴肅穆的場合還擱這調情?

  不合適吧!

  蘇清淵動了動嘴角,用眼神示意人群後面一個躲在角落的身影。

  壓低聲音道:「那女人鬼鬼祟祟的,有點可疑,你注意到沒有?」

  我有點小小的尷尬,原來是我會錯意了。

  好在蘇清淵沒發現我的齷齪心思。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是嚴小敏!

  雖然她戴著帽子,遮遮掩掩的,但身影和手機殼我很眼熟。

  肯定是她沒錯。

  楊家的人到處找她沒找到,沒想到她竟然跑到了馬劍的葬禮上來。

  果然,這件事跟她脫不了干係!

  看她拿著手機躲在花圃後面搞偷拍,不知道想拍什麼。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輕舉妄動。

  等她離開的時候,我拉著蘇清淵悄悄的跟了上去。

  嚴小敏大概也知道楊家人在四處找她,一路上十分謹慎,生怕被人跟蹤。

  她上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去了附近的一個廣場。

  我和蘇清淵假裝情侶,不遠不近地跟著,發現她到了廣場之後左右張望了兩眼,然後鑽進了一家咖啡廳。

  看著像是去見什麼人。

  那家咖啡廳太小了,我怕進去會被發現,於是就跟蘇清淵在咖啡廳對面點了杯奶茶,在外面的桌子上坐著。

  一邊裝作聊天的樣子,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對面。

  嚴小敏進去之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但她的對面並沒有人。

  我一開始覺得有點奇怪,難道是我判斷錯誤了?

  嚴小敏不是來跟什麼人接頭的,她就是單純來喝個咖啡?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了端倪。

  嚴小敏坐著的姿勢比較靠後,雖然手邊擺著一杯咖啡,卻從頭到尾都沒喝過。

  而她後面,另一桌也坐著一個女人,兩人是背對背的坐姿。

  我看見那女人的側臉,只覺得有點眼熟,於是拿出梅琳給我的那份資料。

  對比一下終於可以確定了,這個女人,竟然就是張茜!

  我記得梅琳查張茜個人信息的時候,並沒有查到她和嚴小敏有什麼往來。

  不光是嚴小敏,張茜在轉學之後,跟這些同學就都沒什麼聯繫了。

  要是普通的同學見面,大大方方的就行,沒必要喝個咖啡還得分桌吧?

  我不認為她們在這遇上只是個巧合,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可距離實在是太遠了,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聊什麼。

  我暗暗著急,回頭看著蘇清淵,心生一計。

  嚴小敏見過我,我肯定是不能露面的,但她不認識蘇清淵啊!

  我可以讓蘇清淵過去幫我偷聽一下。

  蘇清淵雖然很不情願,但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勉強同意了。

  好巧不巧的是,蘇清淵剛走到那家咖啡廳,兩人就聊完了。

  張茜正好推門走出來。

  還是遲了一步!

  我暗自懊惱,但也沒辦法。

  人家目前是合法公民,我們總不能強行把人帶走拷問。

  不過,既然發現了嚴小敏的行蹤,肯定不能再讓她跑了。

  我趕緊把嚴小敏的位置和照片發給梅琳,我相信以楊世強的手段,肯定有辦法讓嚴小敏「心甘情願」的配合我們。

  沒一會兒,蘇清淵就回來了。

  他皺著眉,臉色有些複雜,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忙拉著他問:「怎麼了?」

  蘇清淵沉聲道:「剛才那個女人,她身上有股奇怪的氣息。」

  「什麼意思?」我有點沒聽明白。

  狐臭嗎?

  可人家都是年薪百萬的業內精英了,不至於連瓶好香水都買不起吧?

  蘇清淵難得露出幾分困惑的表情。

  他不太確定道:「有點像妖氣,但又帶著幾分邪氣……我一時間也不知道這種古怪的氣息來自哪裡。」

  連蘇清淵這種行走的知識庫都不知道,那這個張茜肯定沒有資料上顯示的那麼簡單!

  我之前因為她沒有在同學會上跟楊天望有過接觸,就排除了她的嫌疑,現在想想多少有點草率了。

  萬一,這就是人家事先設計好的,為了事後不被懷疑,精心策劃出來的不在場證明呢!

  對了!梅琳跟張茜約好了,下午她會去楊家別墅看望楊天望。

  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甄別一下。

  張茜離開咖啡廳沒多久,嚴小敏也走了,不過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出門時依舊很謹慎,左右觀察,確定沒有被人跟蹤才急急的離開。

  但她現在的位置已經被鎖定,就算再謹慎,也不可能再藏匿起來。

  剛才那會兒功夫,楊家那邊已經調了幾個人手過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摸到嚴小敏的落腳處。

  我只要回去等著楊世強把人送到我面前來就行了。

  畢竟,我是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這種髒活,我不會碰。

  剛回到楊家別墅,梅琳那邊又接到了一個噩耗。

  劉興也沒了。

  其實他比馬劍走得還早一些,只不過因為他是單身,身邊也沒什麼真心朋友,成天鬼混不上班,死了四五天也沒人發現。

  直到屍體發臭熏著隔壁的租戶,才叫來房東強行破門。

  這個消息暫時還沒敢讓楊天望知道。

  楊世強這會兒就守在楊天望床邊,公司的事都推到了一邊。

  他現在就怕自己一個沒看住,寶貝兒子就沒了。

  得知我回來,楊世強在走廊上差點沒給我跪下。

  老淚縱橫,神情憔悴,只求著我想辦法救他兒子。

  他此刻心裡應該明白,如果不是我出手暫時控制了楊天望的病情,他現在已經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我好一通安撫,才穩定了他的情緒。

  進去看了一眼楊天望,精神頭比前兩天差了點,但祟氣沒有進一步侵蝕的跡象。

  情況還算好的。

  就在這時,管家來報,說張茜來了。

  我下意識的看了蘇清淵一眼。

  這個連蘇清淵都看不透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麼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