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攤牌了

  江娜的負面情緒應該已經在心裡積壓了很久,此刻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就再也控制不住。

  我看她哭得歇斯底里,淚如雨下,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要被耗竭了一樣,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

  或許,發泄出來對她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只是,旁邊的高志航滿眼都是心疼和憐惜。

  雖然他已經虛弱得連魂體都開始透明,也說不出一句話,但那哀傷的眼神讓人看得心裡堵得慌。

  都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江娜的心結可能只有高志航才能解得開。

  可問題是現在兩個人陰陽相隔,命途兩殊,就算有千言萬語也沒法傳達。

  等等!

  高志航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他可以用水寫字啊!

  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只是,看高志航虛弱的樣子,恐怕堅持不了多久,要是有什麼辦法能給他的魂魄注入一些力量就好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突然湧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之前蘇清淵不是說過,我因為木靈釵的緣故,擁有了淨愈之力,或許我可以試試。

  我心念一動,嘗試著將體內的那股力量凝聚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高志航的魂魄。

  瞬間,一道溫和的白光鑽進了高志航的眉心,然後快速地伸展蔓延,仿佛枝蔓生長一般重塑了高志航虛弱的魂魄。

  太好了!

  真的可以!

  我欣喜之餘,身體卻有種疲憊的無力感。

  但,更讓我恐懼的是身後的那股駭人的怒氣。

  「白湘!!」

  蘇清淵慍怒的聲音響起,冷硬的語氣仿佛能結出冰渣。

  我就算不回頭去看,也能想像得到蘇清淵此刻怒火滔滔的樣子。

  病房裡面的燈泡「砰」的炸裂,周圍突然里陷入一片黑暗,空氣中有股說不出的強大威壓,嚇得江娜抓著被子驚恐萬分。

  「怎麼回事?白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你別擔心,就是燈泡壞了。」我拿出手機打開照明軟體,安撫了江娜兩句。

  身體卻不自覺的開始發抖,心臟突突直跳。

  完了完了!

  剛才只想著怎麼幫江娜解開心結,一不留神又觸怒了蘇清淵。

  妖皇大佬要是真的發起火來,誰招架得住?

  為了不波及無辜,我只能硬著頭皮趕緊順毛。

  「大大我錯了!我絕對沒有把你的話當耳旁風,剛才是一時情急給忘了!」

  「我發誓,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蘇清淵站在窗口沒說話。

  夜風凜凜,他銀絲飛揚,絕美如妖,一雙燦金的眼瞳里跳躍著憤怒的火花。

  我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劫難逃了,立馬對還在發愣的高志航道:「別耽誤時間了,你想對她說什麼,趕緊寫在地上!」

  怎麼也不能辜負我冒死成全他的一片苦心。

  高志航總算是反應過來,開始在地上寫字。

  我心一橫,又對江娜道:「算了不裝了!我攤牌了!」

  「其實我能看見你前男友高志航的魂魄,你的直覺沒錯,他就在你身邊守著你,但人鬼殊途,你看不見他。」

  「他執念未消,應該是有些話想對你說,機會只有一次,你仔細看地上用水寫出來的字就知道我沒騙你了。」

  說完,我也顧不上江娜相不相信,直接衝出了病房,想離開醫院找個沒人的地方。

  可身體虛弱得很厲害,像是一半的體力突然被抽走了一般,我沒跑多遠就覺得雙腿發軟,連站都站不住,只能扶著路邊的牆大口大口的喘氣。

  蘇清淵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黑金長袍烈烈翻飛,冷峻面容沉定如霜。

  他居高臨下,目光冷傲,看著我仿佛看著一隻渺小的螻蟻。

  「你以為自己能逃得掉?」

  我已經力竭,全靠自己的毅力支撐著才沒倒下,聽到蘇清淵的冷嘲,我恐懼到了極點竟產生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跑不掉,我當然跑不出妖皇大人的手掌心……」

  我意識漸漸迷離,眼神恍惚,一抬頭只能看到蘇清淵那雙輕抿的妖冶薄唇。

  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有一種被人扼住喉嚨的窒息感。

  我像是一個在水中掙扎,快要溺死的人,抓著蘇清淵的袖口,腰帶,一點一點地攀上他的肩膀,好像只有把身體的重量掛在他的身上才能輕鬆一些。

  「蘇清淵,你,你想怎麼樣?要,殺了我嗎?」

  「你這動不動就要殺人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長,長得這麼好看,脾氣這麼差,真,真是白瞎了這張臉……」

  蘇清淵嗓音冷沉:「還敢指摘本座?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真當本座不敢罰你?」

  「罰?怎麼罰?」我雙手死死的勾著蘇清淵的脖頸,防止自己身體下滑。

  「頭,頭暈,頭好暈,蘇清淵,你,你能不能托我一把……」

  或許是我八爪魚一樣掛在他身上的姿勢實在是不雅,蘇清淵好看的眉頭擰得死緊,滿臉都是瀕臨發作的怒氣,但還是伸手託了我的腰一下。

  我整個人順勢往上一拱,嘴巴好巧不巧的直接懟上了他的唇——

  「白——湘!」

  慍怒的聲音在耳畔炸裂,我感覺自己像破麻袋一樣被扔了出去,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醒來時我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白湘,你醒了!」

  湊到我眼前的是江娜。

  她坐在我床邊,看上去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我按了按眉心,記憶有些斷片,只覺得渾身乏力沒勁,於是問:「我這是怎麼了?」

  江娜端了碗熱騰騰的餛飩給我,解釋道:「你昨晚低血糖,暈倒在醫院樓下的停車場,還好被巡邏的保安發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低血糖?

  我以前沒這毛病啊!

  看來是因為我昨晚又動用了淨愈之力,透支了體內,才突然暈厥。

  不過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我確實是餓了,一邊吃著餛飩一邊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

  江娜這時突然開口:「白湘,昨晚,謝謝你。」

  我抬起頭看著她,指了指她手腕上的傷:「你現在,不想死了吧?」

  江娜笑了笑,搖頭:「你放心吧,你費了這麼大勁才救我一命,我會好好愛惜的,不會再尋死了。」

  說著,眼眶微微發紅,輕聲道:「而且,他也希望我好好活著,我要連著他那份一起活下去。」

  我遲疑了一下,斟酌著問:「你看到他想跟你說的話了?」

  「恩。」江娜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那是用水寫出的一句話:娜娜,不必自責,無需愧疚,你若安好,我便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