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就是有點費眼睛

  這女孩死的時候怨氣這麼深,難怪泥潭裡面的屍體過了一百多年都沒腐化。

  這簡直就是一塊大凶的藏屍地啊!

  這麼兇悍的東西,我一個人可對付不了。

  我趕緊把背包里的備用繩索拿出來,在樹根處打了個結,另一頭扔給蘇清淵,想把他先拉起來。

  可血心藤見我脫困,哪肯放過我?

  立馬就有幾根藤蔓朝著我揮來。

  蘇清淵把我之前給他的火把扔給我,催促道:「先把火點上!」

  血心藤怕火,只要火把在手,她不敢正面攻擊我。

  我抓起火把,伸手一摸兜,有點傻眼了。

  我平時又不抽菸,沒有身上帶打火機的習慣。

  光有火把,沒點著火有毛用。

  我只得繞著泥潭邊緣去另一頭找林業深借火。

  林業深等人身上都帶著裝備,五六個照明彈直接招呼上。

  強光刺得我眼前一片花白,更別說一直生活在夜幕森林中的血心藤了。

  不過,這一招,狠是狠,就是有點費眼睛。

  傷敵一萬,自損八千。

  蠻子等人也都在強光中短暫的失明了。

  我就聽蠻子驚慌失措的喊了一嗓子:「頭兒,我肩上好沉,像有什麼冰涼涼的東西趴在我身上。」

  「你快幫我看看是個啥!」

  我撕下剛才被樹枝刮破的袖口擋在眼前,稍微遮蔽了一下強光,隱隱看見蠻子的背上趴著一具冰冷的屍體。

  正是那個守山人。

  隨後,又有一個特調組的成員不安的驚呼:「頭兒,我也感覺有什麼東西纏在我的腰上,身體好像動不了了!」

  我趕緊道:「別亂動,那是當年沉在泥潭裡一家三口的濕屍!」

  「他們怨氣很大,想把你們拉下去,你們越是掙扎沉得越快!」

  蠻子乾嚎道:「冤有頭債有主,人又不是我們弄死的,特麼把我們拖下水,這也太不講武德了!」

  林業深不耐煩的罵他:「你特麼腦子被驢踢了,跟幾個死了上百年怨氣不散的濕屍講武德?」

  「要不要再留下來跟他們促膝長談一下?」

  蠻子哭喪著一張臉,哀嚎:「頭兒,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這大叔死沉死沉的,我快撐不住了。」

  他這話倒是一點都不誇張,剛才泥潭還只到他大腿肚,那具屍體趴他背上不到一分鐘時間,泥水就淹到他腋下了。

  他只能拼命舉著手求助。

  這會兒照明彈的光芒已經黯淡了下去,林業深舉起手裡的銀槍就要給趴在蠻子身後的濕屍來那麼一下。

  可槍瞄了半天竟然沒聽到響。

  咋的了這是?

  啞炮了?

  可林業深的槍也不消耗子彈啊,全靠靈力輸出。

  我正納悶,就聽林業深罵了句娘:「草,這藤蔓在吸收我的靈氣!我凝不出來靈符了!」

  「那,怎麼辦?」蠻子下巴都被泥給沾上了,再耽擱一會兒,鼻子嘴巴就要被堵上了。

  林業深沒多想,直接用力把他身上的背包朝我扔過來:「白湘,先把他倆拉上去!」

  我趕緊拆開背包,從裡面拿了打火機,點著火把插在旁邊的石頭縫裡,然後拿繩索去套蠻子的手。

  可因為太過著急,總是手抖套不准。

  旁邊還有虎視眈眈的藤蔓時不時的騷擾一下,我手心都是汗,急得想哭又不敢哭。

  「別慌!」這時,旁邊伸來一隻有些發涼的手。

  我回頭一看,是憑著我那根繩索自行脫困的蘇清淵。

  他身上沾了不少淤泥,此刻看上去也有些狼狽。

  「我來。」蘇清淵從我手裡接過繩索甩了出去,準確無誤的套在蠻子的手臂上。

  我倆合力一拉,蠻子雖然沒有繼續再往下沉,但身體紋絲不動,根本拉不上來。

  蘇清淵突然開口對著蠻子等人道:「用舌尖血,找機會噴在濕屍臉上!」

  舌尖血又名真陽濺,具有驅鬼,辟邪的作用,身上陽氣越重的人,舌尖血的效果越強。

  特調組的這些糙老爺們個個血氣方剛,陽氣比大多數人都要足。

  要是換做平時,對付這幾隻濕屍,林業深幾個靈符就能搞定了。

  可現在條件有限,只能用舌尖血應應急了。

  蠻子等人反應過來,當機立斷,咬破舌尖,直接噴了屍體一臉。

  只聽「滋啦」一聲,舌尖血在屍體面額上一陣灼燒,滋滋冒煙。

  屍體好像也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不敢繼續糾纏,鬆開蠻子等人,緩緩的沉了下去。

  我和蘇清淵趁機會把他們一個個都拉了上來。

  林業深難得發揚風度,留在了最後。

  我把手伸過去的時候,林業深明顯頓了一下。

  旁邊的蘇清淵不動聲色的擠開我,嫌髒似的,抓住林業深的袖口,把他拉了上來。

  林業深臉色一黑,但還是悶悶的道了聲謝。

  一行人從泥潭上來之後,個頂個的狼狽,渾身都是濕乎乎的淤泥不說,又髒又臭,給我熏得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矯情的時候。

  血心藤這禍害還沒滅呢!

  「媽的,敢陰老子!老子不劈了你當柴燒!」林業深這回吃了癟,火氣很大,一口氣都沒歇,一手火把一手柴刀,帶著人就上去干那些藤蔓。

  血心藤緩過勁來,也被激怒了,無數根藤蔓從四面八方席捲過來。

  我本來要上去幫忙的,卻被蘇清淵從後面扯住。

  他對我搖搖頭道:「你別去,那種髒活累活交給他們就行。」

  「血心藤生命力極其頑強,之前又吸食了那麼多活人的精血,只要找不到她的命門,是弄不死她的。」

  蘇清淵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剛才那妖化的血心藤嚴聲控訴著夏豐年祖先的種種罪行,可這些關她什麼事?」

  「她在這裡面充當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你覺不覺得她的視角很像是當年的受害者?」

  蘇清淵微微皺眉,似乎也猜到了我心中所想。

  他語氣沉了沉道:「血心藤本就是一種依附別的樹木而生的藤本植物,開啟靈智極為罕見。」

  「若是有人類將死時的一縷魂魄依附在上面,催生出了靈根,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腦海里頓時閃現一個畫面,忙道:「剛才我看見了守山人的女兒,她的屍體明顯和她父母的屍體不一樣。」

  「她父母是在睡夢中被悶死的,所以屍體沒有太過掙扎的痕跡。」

  「但她的屍體臉上手上都是傷痕,臨死前還拼命抓著什麼東西,像是被人活活按下去溺死的。」

  「這麼強的怨念,最有可能依附在她抓著的那根救命稻草上面!」

  「我在想,她最後抓的那個東西,會不會就是血心藤?」

  蘇清淵點點頭,讚許的對我道:「你的思路是對的,血心藤的根肯定就在這片泥潭周圍。」

  「找到她的藤根,用火油燒掉,可以絕後患!」

  他說著,拔起地上的火把遞給我,又道:「這妖化的血心藤十分奸猾,藤根是她的命門,她肯定有所遮掩。」

  「你對木系的妖物有一種天然的敏銳,你來找,我來替你開道。」

  說話間,他橫刀一斬,一截偷襲過來的藤蔓被斬斷在地上。

  他出手冷靜果決,一把卷了刃的普通柴刀,到了他手裡,仿佛是所向披靡的神兵利器。

  有他為我保駕護航,我心裡多了幾分底氣。

  眼前這片泥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直徑有二十多米。

  周圍一圈長滿了茂盛的樹木和雜草,黑燈瞎火的要一邊防備著血心藤的偷襲,還要找到隱藏在其中的藤根,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按照蘇清淵所說,這血心藤原本是一種寄生植物,她的根系很有可能隱藏在樹木枝幹的縫隙當中。

  周圍幾百棵樹,一一查找太費事費神了。

  我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神平靜下來,感受著周圍靈氣和怨氣的流動。

  血心藤既然是靠著守山人之女的怨氣才生出的靈智,那她的根系自然受怨氣滋養。

  我只要找對了方向,至少能節約一半的時間。

  在我凝神期間,耳邊時不時的刮過刀鋒斬斷木質藤蔓的脆響。

  我知道那是蘇清淵在極力護我周全。

  黑暗中,我的神識看到了對面隱隱有一道紅黑之氣。

  這股邪氣和夏凌寒體內的毒怨很像,看來夏凌寒的毒怨果然因這血心藤而起。

  我驀的睜開眼,憑著剛才的印象,朝著對面的一棵枯死的落羽杉快步邁去。

  落羽杉是一種落葉大喬木,適應性強,耐貧瘠,耐乾旱,耐水濕,且蟲害極少,一般在生長過程中很少枯萎死亡。

  而眼前這棵落羽杉樹樁已經有五六十公分,高度足足十多米,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時候,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枯死。

  這裡面必有緣由。

  蘇清淵見我圍著落羽杉的主幹看,示意我先走開。

  我乖乖的往後退了一步,就見蘇清淵揮著柴刀利落砍下。

  砍了兩刀,那樹幹就自動裂開一條縫,裡面露出一些細小白嫩的根系。

  像是某種寄生植物的鬚根。

  血心藤見我們在砍她的老根,情急之下發起狠來,顧不得跟林業深等人糾纏,捲起已經被吸乾精血的夏豐年屍體,朝著我們扔了過來。

  我下意識閃躲,不料腳下踩到濕滑的淤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泥潭下面立馬伸出一雙慘白幼嫩的手,死死的抓著我的腳踝把我往下拉。

  那冰冷的觸感,凍得跟冰渣一樣,激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當即也不慣著她,咬破舌尖,一口老血滋她一臉。

  那女孩鬆開我,緩緩沉下水潭,只是那陰惻惻的表情,讓人頭皮有些發麻。

  「沒事吧?」蘇清淵拉著我,把我拽了上去。

  我搖搖頭,驚魂未定,低頭一看,腳踝上赫然有個用力掐出來的淤青。

  不過問題不大,不影響走路,我也沒太在意。

  林業深那邊知道我發現了血心藤的命門,全都賣力的幫我拖住她的真身。

  我在蘇清淵的幫助下,砍斷了那棵落羽杉的木樁,發現血心藤的主根就長在木樁的中間。

  難怪好好的一棵落羽杉會枯死,原來是被血心藤寄生在了木心之中,吸乾了植株上的養分。

  她倒是深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髓!

  我暗自吐槽,手裡卻不耽誤。

  一邊讓蘇清淵把木樁周圍的枯枝爛葉清理乾淨,一邊把蠻子帶來多餘的火把棉布頭全都塞進了木樁里,順便澆上一半瓶火油,一把火給點了。

  火光艷艷,燒得血心藤的根莖噼啪作響。

  血心藤再也維持不住原形,延伸在外的藤蔓迅速的枯萎收縮,慘叫連連。

  空氣中夾雜著一股蛋白質燒糊的味道,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腥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