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我沒想到許漫漫死後,她的父母竟然也受到了鄭志昆的迫害。

  難怪許漫漫原本只是回去看一眼父母,後來卻怨念加深,找到了鄭家。

  這個鄭志昆,確實是死不足惜。

  可我的立場擺在這,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許漫漫把鄭志昆弄死。

  我醞釀了一番,開口道:「許漫漫,你聽我說,鄭志昆的面相我看過。」

  「他印堂發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災。」

  「這種喪盡天良之輩,就算你不出手,他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又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許漫漫道:「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他的。」

  「這麼容易就讓他死,太便宜他了。」

  「我留在這,就是想看他身敗名裂,半輩子苦心經營的一切付之東流。」

  「殺人莫過於誅心,我要讓他體會一下我當初的絕望。」

  看來許漫漫還沒完全被仇怨占據理智。

  我暗暗鬆口氣,想起來問:「對了,你剛才說是借著鄭志昆女兒的身體進入的鄭家,那為什麼剛才我看過了整個別墅都沒發現你的存在。」

  「你是躲在了什麼地方嗎?」

  許漫漫回答道:「我沒有躲,我只不過是一時大意,被鄭志昆那個人渣關了起來。」

  我一聽,立馬反應過來:「難道你是被封禁在了那個細頸瓶里?」

  許漫漫點點頭,解釋道:「我來到鄭家之後,時常脫離他女兒的身體,故意在他身邊嚇唬他。」

  「可能是虧心事做太多了吧,他反應很大,噩夢連連,精神恍惚,之後就偷偷去了一趟寺廟,找到了對付我的法子。」

  「回來故意把我引到書房,用驅邪符封住了房門,又用那個瓶子把我裝了進去。」

  「不過那瓶子並不牢固,本來要不了幾天,我就能掙脫出來。」

  「沒想到,那個笨手笨腳的保姆在轉移瓶子的時候,不小心把上面的封泥給弄碎了一角。」

  「我正好借著這個機會逃了出來。」

  聽許漫漫這麼一說,好像跟我的推測差不多。

  我想了想又問:「你之前一直占用著鄭心悅的身體,確定她不是因為你的陰氣損了陽元,才暴斃的嗎?」

  雖然許漫漫說鄭心悅的死跟她沒關係,可我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許漫漫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她冷笑道:「你們都說那個女孩是暴斃,可她的樣子像是暴斃嗎?」

  「分明就是被人害死的。」

  「什麼意思?」我聽許漫漫似乎話裡有話,趕緊追問。

  許漫漫看了我一眼,倒也沒有繼續跟我賣關子。

  她道:「白湘,看在你幫過我的份上,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鄭心悅,是被鄭志昆用被子活活捂死的!」

  「什麼?」我詫異的瞪圓了眼睛,「這怎麼可能?」

  「你跟我開玩笑的吧?」

  鄭志昆雖然是個人渣,可虎毒還不食子呢!

  更何況,他們夫妻兩個就鄭心悅這一個寶貝女兒。

  他怎麼也不可能喪心病狂到弄死自己唯一的女兒吧?

  許漫漫接著道:「你是我的恩人,我怎麼會騙你。」

  「鄭家人找你來調查鄭心悅的死因,但是有個情況,他們肯定沒有告訴你。」

  她說著,幽幽冷笑:「鄭心悅其實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只不過她體格瘦小,不太顯懷罷了。」

  「但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鄭心悅卻說不出來。」

  「鄭家的產業這幾年不景氣,資金鍊嚴重不足,鄭志昆為了巴結一個老客戶拉投資,已經讓鄭心悅和那客戶的兒子訂了婚。」

  「當時為了排面,包了很大一家酒店,親朋好友都到場,很多人見證了那一刻。」

  「可這婚定下還不到兩個月,鄭心悅就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傳出去的話,鄭家的臉面保不住不說,老客戶那邊也沒法交代。」

  「到時候老客戶一撤資,鄭家就要面臨破產的風險。」

  「本來鄭志昆打了一手好算盤,他借著女兒身體不好的理由,把鄭心悅接回家來調養。」

  「其實是想找個私人醫生把鄭心悅肚子裡的孩子給做了。」

  「可鄭心悅死活要留住這個孩子,雙方因此起了爭執。」

  「眼看鄭心悅的肚子越來越大,未婚夫那邊也催著要找鄭家要人。」

  「鄭志昆在跟鄭心悅協商不成的情況下,一時惱怒,就把鄭心悅用被子活活捂死了。」

  許漫漫一番話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隨口杜撰出來的。

  而且,這些事是真是假,我只要一問田秀蘭就能知曉。

  所以,她也沒有理由編個幌子來騙我。

  我雖然早就看出鄭心悅的死有點可疑,但我怎麼也想不到,殺死她的竟然是她的親生父親!

  「不對啊!」我捋了一下思緒,想起來道,「我聽鄭家人說,鄭心悅出事之前,她是被單獨鎖在房間裡的。」

  「直到保姆去給她送餐才被發現死亡。」

  「期間並沒有人去過鄭心悅的房間,那鄭志昆是怎麼殺的她?」

  許漫漫笑了笑道:「鄭家人說的話,能全信嗎?」

  「白湘,你是個聰明人,難道這點都想不明白?」

  她這麼一提醒,我好像有點頭緒了。

  「你是說,鄭家有人給鄭志昆做了偽證?」

  對!一定是這樣!

  鄭家的那個保姆,十有八九就是被鄭志昆給買通的,不然他也不會自導自演那出戲,給保姆爭取藏東西的時間。

  本來鄭家人就不多,只要出事之後,保姆給鄭志昆做個不在場證明,那誰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加上鄭心悅這段時間確實有很多怪異的行為。

  她暴斃本身也增加了幾分詭異的色彩,自然沒有人再深究。

  我和許漫漫這邊正交流著,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好像是出了什麼事。

  我好奇的透過窗戶往樓下看了一眼,就見別墅前面停了三四輛豪車,從車上走下來十多個年輕力壯的男人。

  其中帶頭的是個流里流氣的光頭男。

  許漫漫在我邊上提醒道:「那個就是鄭心悅的未婚夫,易冬冬。」

  我看到易冬冬那一身亮閃閃的大金鍊子,頓時覺得有點辣眼睛。

  這妥妥的就是一個土暴發戶啊!

  怎麼看也跟鄭心悅的氣質不搭。

  鄭心悅會喜歡這種男人?

  許漫漫又道:「易家這對父子都沒什麼文化,靠著祖宅底下挖出來幾十件老古董,賣了不少錢。」

  「易家也因此鹹魚翻身,成了有錢人。」

  「這些土暴發戶,除了炫富散財之外,沒什麼別的愛好,不少中小企業巴結他們就是想拉點投資。」

  「這父子倆也是祖墳冒青煙,運氣是真不錯,大字不識幾個,投了幾個眼看要黃的項目,竟然還真掙了錢。」

  「不過,錢雖然掙了不少,可沒文化,人前體面,人後難免有人嚼舌根。」

  「這易老闆還算有遠見,思來想去,就想給自己兒子找個有文化的媳婦。」

  「可易冬冬這副街溜子的模樣,但凡是體面一點人家的女孩都看不太上。」

  「也就是鄭志昆,為了拉投資,不惜親手把女兒推下火坑。」

  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不禁唏噓。

  攤上這麼個父親,這個鄭心悅,也真是夠可憐的。

  那易冬冬帶了那麼多人,來勢洶洶,看樣子來者不善。

  我正要下樓去看看情況,許漫漫突然在後面叫住了我。

  「白湘,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我愣了一下,問:「什麼事?你說。」

  許漫漫道:「鄭心悅的死不是我造成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

  「我想了想,覺得你說得對,鄭志昆多行不義必自斃,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他也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我待會兒就離開鄭家,並且保證以後都不會來騷擾鄭志昆。」

  「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許漫漫能放下心結,我很替她高興。

  而且,知道鄭心悅的死跟她無關,我也結結實實鬆了口氣。

  不然的話,讓我對許漫漫出手,我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什麼條件?」我問。

  許漫漫目光飄向樓下的方向道:「我走了,鄭家鬧鬼的事也算是有個了結,你回去跟你的林組長也能交差了。」

  「我希望你答應我,今天以後,鄭家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插手。」

  「為什麼?」我下意識的脫口問。

  許漫漫道:「鄭志昆乾的那些事,喪盡天良,我就想看看,老天爺到底長不長眼,會怎麼懲罰他。」

  她說著,轉頭看向我:「白湘,這樣的人渣,你還要幫著他嗎?」

  我想了想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鄭志昆是殺人兇手,那就算我不插手,他也難逃法律的制裁。」

  「我能介入的只有死人的事,活人的事不歸我管。」

  「你放心,只要你走了,鄭家不管是天災人禍,都跟我無關。」

  許漫漫聽我這麼一說,滿意的點點頭:「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她說完,身影慢慢淡去,然後從窗口消失了。

  她這麼輕易就放下了執念,我多少有些意外。

  特別是她最後跟我提的條件,就好像預見了鄭家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一樣。

  此時樓下的動靜已經很大,我顧不得多想,趕緊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