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的意識撕心裂肺的嘶吼著,想要醒來,卻是在自己的手洞穿卡薩胸膛的那一刻,再也無法發出一點兒聲音,耳畔是卡薩臨終的遺言在斷斷續續的迴響,「來到這個世界,認識你和艾露莎,真的好幸運……來到這個世界,認識你和艾露莎,真的好幸運……」一遍又一遍!
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米拉傑卻沒能有半點兒的清醒,她不想醒來,要是這是個夢,該有多好?
自己親手殺了最愛的人,鼻尖是他血液的味道,手上,沾染著他胸膛的鮮血,甚至嘴裡面,也有雨水滴進去,還帶著絲絲血腥的氣息。
魔力嚴重的透支加上心靈上巨大的創傷,讓這個堅強的女孩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意識模糊,陷入了昏迷。
當米拉傑醒來的時候,雨停了,空氣中冷的要命,甚至還有很多冰的碎屑,看著四周的血液,米拉沒有看到卡薩的屍體,她呆呆的趴在地上,如同一個死屍一般。
旁邊艾魯夫曼哭喊的聲音傳了過來,他醒了,記憶停留在自己拍飛妹妹麗莎娜的那一刻,絲毫不知道後來卡薩的事情,但是,那已經足夠他悲傷了。
米拉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渾身上下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只能趴著來到艾魯夫曼的身邊。
米拉很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她想要在這裡,和自己愛的人一起死,死在同一個地方,但是她還不能死,她還有個弟弟要照顧,麗莎娜生死不知,如果自己也死了,那艾魯夫曼或許也會沒有活下去的希望的……
爬到艾魯夫曼的身邊,全身都是泥漿,紅色的泥漿,混著卡薩的鮮血。
米拉看著眼前哭嚎的艾魯夫曼,心中生不起半點情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獨自承受著妹妹被傷害生死不知,愛人被自己親手殺死的痛苦,她必須把這個痛苦的消息帶回去公會,然後,安排好艾魯夫曼,再回來這兒,用那隻洞穿卡薩胸膛的手再次洞穿自己的胸膛。
掙扎著拍了拍艾魯夫曼的頭,虛弱的說:「別哭了,你去附近找過麗莎娜了嗎?還有,有沒有看到卡薩?」
艾魯夫曼這才想起來,必須儘快找到妹妹,可是卡薩,為什麼米拉會說他在這兒呢?對了,之前是聽到他喊麗莎娜了……
大雨沖刷了一切,就連那一些微末的血色,也是被泥土掩埋,混雜其中,世間,只剩下了悲哀。
與此同時,瑪格諾利亞中心的妖精的尾巴公會裡面,老爺子看著記錄卡薩魔力波動的儲存石消散了光芒,心裏面不由得多出了幾絲擔憂,這塊石頭熄滅,或者是卡薩遇到了絕對危險的事情,魔力完全耗光,再也留不下一絲一毫來維持,或者……卡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很不好的,老爺子關心著每一個孩子,此刻心亂如麻,想起了卡薩出門前慌張的表情和口中說的麗莎娜有危險……當時不以為意,現在想來,卻是越想越害怕。
妖精的尾巴女生公寓裡面,艾露莎手中的長劍不自覺滑落,不祥的感覺籠罩全身,再也沒法去為卡薩的表白苦惱,一陣心痛。
而遠在王都魔法評議會的部長許伯里翁也是接到了下屬的匯報:「報告部長,之前您擔保可以使用空間指環的那位魔導士的檢測消失了,在這個世界完全的消失,我們想想向您詢問一下。」
「或許是和這些年大陸上魔力流失的事情有關,準備一下,政務先擱置,我要去妖精的尾巴一趟。」
兩天後,馬格諾利亞的街道上.
「喲,米拉你回來了啊!」
「艾魯夫曼,任務怎麼樣?麗莎娜呢?」
「.」
一字一句說的米拉和艾魯夫曼不敢抬頭,忍受著無比巨大的壓力,從火車站到城鎮中央妖精的尾巴,這段平時走起來很短的路,在今天卻是如同走了一個世紀。推開公會大門,裡面很沉悶,沒有一點兒往日的氣氛,米拉傑看著大家,她以為自己的淚水在森林裡面早就流干,可是這一刻,看到家人的一刻,內心卻是又無比的脆弱的哭了起來。
「米拉,卡薩和麗莎娜呢?」老爺子看著米拉和艾魯夫曼,他的心中的擔心更加劇烈。
艾露莎死死的盯著米拉,這個自己一直當做對手的女孩,這一刻,在她狼狽,甚至滿是血污的身上,艾露莎卻是感受不到一點兒往日那強大的魔力了,皺著眉頭,卻是一言不發,她在等她的回答。
米拉止不住自己的哭聲,他旁邊的艾魯夫曼此刻卻是十分的震驚,難怪在森林裡面米拉姐一直瘋了似的找卡薩,原來,之前的那個聲音不是自己的幻覺,卡薩真的去了那片森林,可是
艾魯夫曼看見米拉哭泣,想起自己的妹妹,卻也是忍不住了淚水,跟著哭了起來。
「別哭了,你們可是妖精的尾巴的魔導士啊!有什麼不能面對的?」
忍著悲痛,米拉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說完,公會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嘭!」艾露莎手中拿著的草莓布丁掉到了地上,她沒想到,卡薩居然……再也回不來了。
緊緊的握住了脖子上的鳳形吊墜,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回憶一幕幕浮現,曾經那個為自己承受傷害的男孩,那個抱著自己用身體給自己溫暖的男孩,那個為了自己的眼鏡一個人跑到極北冰原尋找傳說中魔法植物的男孩,那個……那個幾天前,還準備跟自己表白的男孩,居然回不來了?
艾露莎如同手中的草莓布丁,整個人再也沒有了支撐的力氣,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或許有些事情,有些人就是這樣,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
「卡薩.卡德摩斯,被神所愛,也愛著神,他的心胸,比悠久的天空更加廣闊,他的劍,為了所愛之人,閃爍著聖潔的光輝,有如妖精起舞一般的模樣,遠勝過山明水秀,是如此的飄逸閃亮,他的冰雪,為了珍視的每一個人凝結,有如九天的寒玉,泛著最刻骨的寒冷,也有著愛的溫暖和堅定,愛,能夠讓人變得堅強,但愛也同樣能夠讓人變得脆弱,我把他把他當成真正的親人一樣.」老爺子低沉的聲音在墓園之中迴蕩,正是多雨的季節,卻沒有一個人打傘,公會所有的人,全都是一身漆黑的站在墓碑旁邊,看著那告別天使石像下墓碑上印刻的名字:「卡薩.卡德摩斯!」
「孩子,我不知道你為何離開這個世界,你的崛起,有如流星一般,但是你的隕落,也是剎那芳華,我德拉玖洛斯·許伯里翁,評議院議長,決定授予你大陸上最光榮的稱號,你的實力早就遠遠超過普通公會S級魔導士,你應該得到的,從今天起,你就是聖十大魔導!」說完,擦掉眼淚,將聖十大魔導的徽章擺在了墳墓之前。
同行的幾位魔法評議會議員,或許只有這位,和卡薩一起有過珍貴經歷的人,此刻才是發自內心的悲傷,許伯里翁也曾懷疑卡薩只是失蹤,但是卡薩魔力的消失加上米拉傑的證詞,毫無疑問,卡薩這個大陸最耀眼的天才,隕落了
「開什麼玩笑!卡薩才不會死呢!這是在幹什麼?你們都是在幹什麼?給我滾開!」納茲衝出人群,一腳將卡薩的墓碑踢翻,「這個沒有卡薩的卡薩之墓,我不承認!」
「納茲.你快給我住手!」老爺子生氣了,屬於聖十大魔導的強大魔力威壓向著納茲鋪天蓋地的壓了過去,然而納茲還是固執的站著,站在卡薩的墓碑之上。
格雷和瓦卡巴急忙上前將他按倒在地上,然而納茲還是咆哮著:「卡薩他根本沒有死,他不可能會死的!」
艾露莎在一旁已經哭成了淚人,拔出長劍,劍指納茲,大聲的嘶吼著,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她也不相信,那個如此強大的男人,那個整天笑著的男人,那個說要保護自己一輩子的男人,那個明明之前還要跟自己表白的男人死了,但她還是拼命的嘶吼著:「卡薩死了!他死了.我不准你,再玷污他留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東西!」
薩麥爾也是對著天空大聲哭喊著,它從小就把艾露莎當做了自己的媽媽,卡薩當做了自己的爸爸,曾經感覺生離死別如此遙遠,如今卻是近在眼前。一向害羞膽小的它,此刻卻是指著米拉大喊:「你這個壞女人,你為什麼還要來!」
看著薩麥爾就要發動魔法,艾露莎急忙把薩麥爾拉開,強制打斷了魔法,接著,一拳打在了米拉的臉上,雨水下的很大,所有人都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人說話。
米拉被一拳打的跪倒在地上,她沒有哭,眼裡,沒有了一絲絲生的期望。
艾露莎打完一拳,再也沒有了一點兒的力氣,也是跪了下來,抱著米拉,大聲的哭喊著:「沒有人怪你,沒有人怪你,你不准想著去死,你要聽卡薩的,那可是他最後的願望了。」
聽到這話,米拉眼中,終於是有了一絲絲的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