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鄉巴佬拿的大哥大給我也拿一個。」
營業員眼前一亮，轉身就走，壓根沒看到楊華發白的臉色。
沒多久，她就拿著一個嶄新的未開封的大哥大走了過來，笑的格外甜美。
「同志，這就是剛剛李老闆買的那款，這邊有樣品機，你可以跟我過來試試通話聲音。」
女人抬起眼，朝著楊華頻頻送秋波。
楊華咬緊後槽牙，努力扯出一抹牽強的笑，然後點了點頭。
劉軍那種小癟三都能當「老闆」，他可不能讓人看扁了！
他們跟著營業員往角落的試機區走去，到了試機區，營業員熟練地按下了號碼。
很快，電話就被接通了。
「劉姐，我這裡有個客戶要試機聽聽音質。」
說完，她將大哥大遞給了女人，「同志，你可以跟劉姐說說話。」
三兩句交談後，女人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然後摟著楊華的胳膊晃了起來，「華哥，聲音很清晰，你給我買一個吧？回頭你聯繫我也方便不是？」
售貨員見她真心喜歡，立刻給她介紹，「通知，咱們這款大哥大還有許多功能……」
一番介紹下來，女人更加愛不釋手。
「華哥，我真的太喜歡這個大哥大了，你就給我買吧。」
女人的撒嬌，劉軍給他的影響，讓楊華頭腦一熱，直接點了頭，「買，當然買！只要你喜歡，什麼我都給你買！」
說完，他轉頭看向營業員，一臉得意地問道：「大哥大多少錢？」
「單買的話是三百八十八，但是咱們營業廳現在有福利，買大哥大，辦理配套的電話卡，預存一百的話，可以減五十，下來一共是四百三十八元。」
營業員笑的臉都疼了，可她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一個月的工資是二十，加上提成，一個月下來最多也就掙三十塊錢。
可今天，她一下賣出去兩台大哥大，光提成就能拿到十塊，這個月滿打滿算，她能拿到四五十，能不高興嗎？
誰料楊華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營業員，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四百多？你怎麼不去搶？」
營業員愣了一下，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她看著楊華的眼神瞬間充滿了不屑和鄙視，「先生，請你放尊重一點，這裡是營業廳，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楊華被她的話激怒了，他瞪著眼睛看著她低吼，「你這是什麼態度？我說錯了嗎？你們這分明就是搶錢！」
營業員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轉身看向了女人，語氣不帶著提醒，「同志，這買東西和搞對象是一樣的，千萬不能被外表騙了。對了，這款大哥大你還要嗎？」
女人惱羞成怒，臉色難看的看著楊華，眼神已經由一開始的充滿愛意變成了審視。
在她看來，楊華不是沒錢，而是捨不得給她花。
想到這，她的臉色更難看，猛的甩開手就往門口走。
楊華見狀，連忙上前抱住她，然後大聲哄人，「買買買，我又沒說不買……」
聽到這，女人的臉上這才多了幾分笑意，然後嬌嗔的推了他一下，「你就會逗我。那現在，咱們去交錢吧？」
「……我帶的錢不夠，你等我回去拿點錢再來辦，怎麼樣？」
女人臉色黑了一瞬，想想將近五百塊確實不是小數目，一般人不會放在身上。
再加上，他平時低調慣了，一定是擔心帶那麼多錢出來太招搖，所以才會沒帶。
這樣想著，她的臉色又好了，嬌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後，營業員朝著門口吐了口唾沫，「呸！什麼東西！」
「還以為是個有錢的，沒想到就是個窮鬼，沒錢來裝什麼大尾巴狼！」
「還有臉嘲諷李老闆，我看他這種貨色給李老闆提鞋都不配！」
……
劉軍離開營業廳後就去了舊貨市場。
上次看到的三蹦子雖然破，但好在能用，可惜被胡彪那個狗東西攪了他的計劃，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淘到合適的。
他一路走走停停，看到有用的上的就多嘴問兩句，看到稀罕的也停下來打聽打聽。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快把整個舊貨市場轉遍的時候，劉軍終於看到了一輛七成新的三蹦子。
他眼前一亮，頓時加快了腳步。
「老哥，這個三蹦子咋賣？」
看攤的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
劉軍開口後，那人抬起頭，一臉苦色，「兄弟，這三蹦子給錢就賣，你，你看著給吧。」
劉軍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他皺皺眉，圍著三蹦子轉了一圈。
這車看著就結實，除了有的地方蹭掉了漆，其他的看著都沒問題。
他回頭看向攤主，試探著問，「你這車，該不是出過什麼事故吧？」
上次那輛破車還跟他要了四百多，這樣成色的，少說也值五六百。
但他竟然讓自己出價，還說給錢就賣。
這一遭，反倒讓劉軍有點不敢輕易入手。
男人苦著臉，眼睛裡看不出一點光亮，「你放心，這車絕對沒出過事故。」
「實不相瞞，這三蹦子是我兒子買的。」
「本想著靠它拉點東西做點小生意，誰知他前幾天出去談生意，過馬路的時候讓大車壓斷了腿，人現在還在醫院，要不是為了籌醫藥費，俺怎麼也不會賣它。」
男人雙眼帶淚，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些哽咽。
劉軍看著他，心裡忍不住泛起一陣同情。
他以前也是個苦逼的農村人，知道農民的不易，更知道沒了腿，這一家子算是毀了。
他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千塊錢，然後放在了攤位上，「老哥，這錢你拿著，三蹦子我要了。」
男人看著他，眼裡滿是驚訝和感激，「這，這怎麼行？兄弟，這三蹦子我兒子開了半年了，不值這麼多錢！」
「錢不是問題，主要是你這車我看著順眼，多的，你幫我買點水果給小兄弟帶過去，告訴他，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劉軍擺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