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茅屋山離開後,白蕊的心中沉甸甸的。
雖然有了觀主的承諾,暗中窺探陸小小的邪修已得到解決,但這次茅屋山之行,卻實在稱不上有所收穫。
首先,村姑在天雷的攻擊下直接損毀。
這不僅讓她失去了一個強大的助力,連帶著她的神魂也受了傷,使得她的戰力大打折扣。
其次,身體上的傷勢雖沒有之前那次嚴重,但茅屋山的道法卻對妖邪有著極強的克製作用。
她無法使用法力來修復身體的創傷,導致她的傷勢恢復得異常緩慢。
在茅屋山上,面對敵友難辨得觀主,白蕊深知氣勢不能示弱。
因此,她始終強忍著傷勢,未在眾道人面前露出半分異樣。
待回到休息的旅店,白蕊終於可以放鬆,她細細檢查自己的狀況,這才發現情況遠比她預想的要糟糕。
雷法,之所以被稱為妖邪的克星,正因其擁有天雷那無與倫比的威力與神秘特質。
這天雷之力,蘊含天地間至剛至陽的力量,能夠直接震懾並摧毀一切陰暗邪惡的妖邪之氣。
此刻,她的神魂與身體的傷口中,都有微弱的天雷氣息如跗骨之蛆般附著其上,讓她不得不放緩速度,慢慢溫養。
無奈之下,白蕊只得準備就近找家醫院,先治療身上的傷勢。
陸小小發現白蕊身上的傷勢後,眼淚簌簌而下。
她自責自己沒能第一時間看出老闆的虛弱,緊握著白蕊的手,聲音哽咽:「老闆,你怎麼傷成這樣了?我...我真是太粗心了。」
白蕊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我這不好好的麼?都是皮外傷。」
「不行,我得告訴爸爸,他一定能聯繫到更好的醫院。」
陸小小擦了擦眼淚,她立刻拿起手機,撥通了陸父的號碼。
畢竟,茅屋山這地方她們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只能寄希望於陸父的幫忙。
「你說什麼?白小姐受傷了?她怎麼會受傷?嚴不嚴重?」
聽聞白蕊受傷的消息,陸父大驚失色,連連追問陸小小具體情況。
不過,陸小小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含糊地說她們遇到了很多凶神惡煞的道士。
見越描越黑,迫不得已,白蕊只得接過電話,「陸先生,是我,白蕊。」
「白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電話中白蕊中氣十足的聲音,陸父稍微放心了些,追問道。
「是這樣,我們在茅屋山遇到了一些邪修,和之前柳依依別墅中的七星劍有關……」
白蕊簡要地向陸父講述了七星劍的問題,以及茅屋山中暗藏的邪修情況。
陸父聽後沉默了,電話那頭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顯然在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白小姐,是我疏忽了,我沒想到七星劍會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他無法接受自己差點害了女兒的事實,柳依依的別墅事件後,他毫無防備地就將七星劍直接帶回了別墅。
如果,當時陸小小沒有堅持在醫院照顧白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那,以後呢?觀主怎麼說?」一向沉穩的陸父此刻竟顯得有些遲疑。
「不用擔心,以後他們翻不起風浪了。」白蕊寬慰道。
「那就好,白小姐,我陸家欠你的大恩大德,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這幾天我和愛人實在抽不出時間過去,不過子浩就在附近,我馬上讓他聯繫你們安排一切。」陸父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激和愧疚。
「那就好,有勞陸先生了。」白蕊輕聲道。
陸子浩接到父親的電話後,立刻聯繫了當地的醫院,確保白蕊能夠得到最妥善的治療。
接著,當天他便驅車趕到醫院,看望白蕊和妹妹。
在陸子浩的幫助下,白蕊順利辦理了住院手續。
「白小姐,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你的身體狀況如何?沒有大礙吧?」一見面,陸子浩關切地詢問道。
「還好,都是些皮外傷,應該休息幾天就能恢復了。」白蕊輕輕搖頭,回道。
「對了,你那個朋友現在怎麼樣了?」白蕊接著問道。
「感謝白小姐關心,則雅已經痊癒了。等白小姐方便的時候,我再帶她登門拜訪,以表謝意。」陸子浩笑道。
「不用麻煩,不過舉手之勞而已。」白蕊不在意道。
一旁的陸小小見兩人聊得差不多了,催促陸子浩,「哥,聊完了就快點出去,別打擾老闆休息。」
對自家妹子沒良心的舉動,陸子浩無奈苦笑了下,「好,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擾白小姐休息。你們有需要隨時叫我。」
「好的,謝謝陸先生。」白蕊禮貌地回應道。
「知道啦,老哥快走!」陸小小催促著,急急地把陸子浩推出了房門。
陸子浩離開後,白蕊並沒有放鬆警惕。
吃一塹長一智。
她沒有忘記上次在深城醫院中的遭遇,因此,她開啟法力掃描,認真探查了下醫院的周邊。
她的神識如同一張無形的網,覆蓋了醫院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經過一番搜尋,果真發現了幾隻小鬼在附近徘徊。
這次,好在法力和棗核法器可以正常使用。
面對這些不成氣候的怨念和小鬼,白蕊輕而易舉地便將它們一一消滅,也讓她的虧損的神魂得到了些許彌補。
入夜,病房內一片寂靜,只有儀器輕微的滴答聲伴隨著時間的流逝。
一旁,陸小小在陪護的床位上早已進入甜美的夢鄉。
黑暗中,白蕊卻毫無睡意,她凝視著漆黑如墨的房頂,思緒早已飄向遠方。
她不禁回想起之前在道觀中與茅屋山觀主的談話。
「敢問觀主,世間是否有仙?」
「仙?」
觀主聞言,露出驚愕之色,似乎對她的問題感到非常意外。
白蕊能感覺到,觀主是真心認為這個問題的答案過於簡單,疑惑她為何會問及此事。
觀主沉吟良久後,方才緩緩開口,
「道友,我茅屋山自元代傳承至今,已有500餘載歷史,供奉了31代祖師,其中不乏驚世艷艷之輩。
他們中的每一位都潛心修行、鑽研道法,雖不能做到活死人、肉白骨,卻也能號令五方揭諦,保我茅屋山一地太平。
我道門講究天人合一,與佛門追求脫離肉體凡胎、神魂飛升的理念不同。
外界雖有諸多傳說,傳言我教某某祖師已飛升上界,但除了極少數行蹤不明的祖師外,歷代祖師實際上都安葬在我茅屋山的後山。」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奈,「貧道自幼在觀中長大,修行四十餘載,至今未能參透天地奧秘,吾師修行一百餘載,終在一百二十歲時壽終正寢。
茅屋山的道法或有藉助天地之力的法門,但師門典籍中,並無門下眾人接受仙神法旨的記載。
因此,世間是否有仙,貧道實無法為道友解惑。
貧道只能告訴道友,茅屋山未曾有過白日飛升的先例,也未曾有人接受仙神法旨。」
白蕊躺在病床上,心中反覆咀嚼著觀主的話。
從觀主的講述中,她不難聽出,現下這世間,即使是能夠駕馭雷法的正統道修,也沒有得道成仙的先例。
觀主雖內心認為世間無仙,但出于謹慎,他也不敢直接下定論,還是從茅屋山的情況出發,詳細為白蕊做了解答。
然而,白蕊心中卻有疑問揮之不去。
她回想起之前那個苟延殘喘的山神,究竟是如何得到了仙氣?
要知道,仙不僅是一種稱謂,更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境界。
只有修成了仙,才能擁有仙氣,才能使用仙氣。
從青峰山中的洞穴來看,此間世界即便能修成仙,恐怕也要前年、萬年之後了。
白蕊突然有些後悔,之前那山神滅得太早了,若能想辦法從它口中套出些情報,或許能解開她心中的疑惑。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而已,那山神的身上鬼氣森森,即便真問出了什麼,鬼話連篇,她也不敢相信。
她輕嘆一聲,將視線轉向窗外。
此間的天地規則,一定隱藏著她所不知的異變。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
那異變的真相,或許直接關係到她能否在這人世間繼續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