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地亞哥的一座劇院內，舞台被布置成了七十年代的復古風格，紅幕、實木地板、色彩鮮艷到有些刺眼的燈光。

  當然，還少不了羅傑身上穿的那一身誇張的服飾。

  就像是電影《低俗小說》的烏瑪-瑟曼一樣，順帶一提，是那段經典的舞蹈戲時的打扮，就連髮型都一模一樣。

  儘管這樣的打扮看起來有些過於女性化，卻正符合這場巡演的主題。

  大衛-鮑伊的風格。

  「我還是得說，你這個造型……」

  安妮捂著嘴，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太有意思了！那個誰，快過來給羅傑拍個照！這副照片我一定要珍藏起來！」

  像大衛-鮑伊那樣完完全全地女裝出境，這種事羅傑是干不出來的。

  能夠接受的極限，就是略微偏向女性化的中性造型，也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來源於某人，也就是羅傑，最喜歡的一段電影劇情。

  正如前面所說到的，《低俗小說》中烏瑪-瑟曼和文森的那段舞蹈。

  ——烏瑪-瑟曼確實是個美女，也很有女人味，但是在《低俗小說》中那段經典舞蹈當中，穿的卻是一件白色的正裝襯衫，如果不是髮型的緣故，羅傑這時候看上去就和其它男人不會有任何區別。

  即便如此，由於造型改變得太過徹底，完全顛覆了以往的形象，當羅傑從化妝間走出來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安妮的嘲笑。

  笑了足足半個小時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除了這副造型確實很好笑之外，更多地還是安妮玩鬧的性子作祟，故意「嘲笑」羅傑。

  「儘管笑好了，如果這能讓你開心的話。」

  在面對安妮的時候，羅傑沒有任何的脾氣，無奈地看著安妮，「如果你笑夠了，我們可以開始排練了嗎？」

  「好了好了。」

  安妮連忙收起了笑聲，不過僅僅只維持了五秒，又開始大聲笑起來：「不行，忍不住，讓我再笑一會……哈哈哈……女裝出境，簡直太好玩了，哈哈……」

  「看樣子我們有的等了。」

  胖子朝著羅傑攤開手，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去看看最新的消息，等她笑夠了叫我。」

  說完，胖子走向舞台後方正在忙碌的漢克，開口問道：「漢克，最新的情況統計出來了嗎？我們會有多少粉絲到場？」

  漢克抬頭看了一眼，在一大摞文件中翻找了片刻，拿出其中一疊紙遞給胖子，開口道：「這一場一共有3770張門票，其中由票務公司出售的3000張門票全部售罄，剩下770張贈送給贊助商的門票，可以確定有613張已經到了粉絲們手中，剩下的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上座率肯定不會低，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以這裡的布局而言，氣氛肯定會很棒。」

  3770個座位，賣出3613張門票，按照上座率來算起碼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不過考慮到可能有個別人買了票卻沒有到場，尤其是贊助商送出的贈票，這種可能性更高，漢克將上座率說得保守了些。

  和之前那幾次大規模的巡演不同，這次的【大衛-鮑伊 Tour】的十場演出全部是小場，規模最大的一場，也只能容納不到兩萬名觀眾，剩餘的九場則在三千到六千之間。

  這樣規模的演出，一般來說，轉播權是不太好賣的，即使有電視台感興趣，也不會開出高價。

  這和樂隊的名氣沒有任何關係，哪怕再大牌的明星，如果一整個系列巡演全部是幾千人的小場，電視台也不可能會出高價購買轉播權。

  這一次巡演，在轉播方面的收入，僅僅只有200萬美元，聊勝於無。

  贊助商方面也同樣如此，在贊助收入上，要比上一次的【燃燒&信仰 Tour】要少得多，不到六百萬美元。

  門票收入反而成了這次巡演的最大收入來源，算上低價給贊助商搞推廣活動的增票，如果所有門票全部賣光，在這方面大概能有七八百萬美元的收入。

  再加上未來可能發行的LIVE專輯收入、版權收入等等，算下來，這趟巡演的總收入，大概在兩千萬美元上下徘徊。

  當然，成本也同樣的低，小型場館，比如劇院、禮堂等等，租賃的價格可要比大型體育場便宜多了，設備開支也要少上許多。

  另外，由於容納歌迷數量較少的緣故，宣傳規模也可以適當下調，不必大張旗鼓地宣傳，就可以滿足上座率的需要。

  整個巡演加起來，預計的總成本不會超過一千萬美元，還不到【燃燒&信仰 Tour】的宣傳成本的一半。

  一個月，賺差不多一千萬美元。

  看起來似乎不少，但若是和出專輯互相對比一下，兩者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這也是為什麼，羅傑三人在目前這個階段不願意舉辦太多巡演的主要原因。

  同樣的時間拿來錄專輯，儘管資金回收的周期要長一些，但收入卻最起碼有巡演的五倍以上，甚至可能超過十倍、二十倍。

  比如說《所羅門之鑰》，錄音的時間也就是一個月多幾天，但最起碼能為樂隊帶來超過兩億美元的收入。

  當然，如果把巡演換成【燃燒&信仰 Tour】那樣，以數萬人級別的大場次演出為主的模式，巡演的收入也會高出許多，起碼翻個兩三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不過再怎麼翻倍，至少在實體唱片銷量嚴重下滑之前的這幾年裡，巡演的收入和出專輯根本沒法比。

  當然了，無論巡演再怎麼「不划算」，徹底放棄演出，都是不可能的事。

  從來沒有哪一支樂隊是僅僅只靠出專輯成為頂級的，從拓展影響力的角度來看，某種程度上，巡演比錄音室專輯更加重要。

  哪怕是八年出了近二十張專輯的披頭士樂隊，也同樣維持著相當高的演出頻率，在解散之前，一共舉辦過三次大規模的巡演，和四次單場的演唱會。

  「這點錢……簡直是……」

  胖子的數學還算不錯，至少不是體育老師教的，很快就計算出了樂隊這一次巡演的大致收入。

  儘管早就有心理準備，但胖子仍然對這個數字感到十分不滿，撒氣一般將文件狠狠地甩在桌子上，「為了這點小錢受一個月的罪，我簡直是瘋了！」

  幾百萬，最多或許是一千萬美元。

  扣去亂七八糟的佣金和分成，剩餘給樂隊的，分到胖子手上，最多也就是一百多萬而已。

  這個數字對北美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來說，都是一筆難以想像的巨款，但對樂隊來說，確實也只是小錢而已。

  正抱怨著，羅傑的叫聲從舞台的方向傳了過來：「瑞克，過來排練了。」

  胖子搖了搖頭，轉身朝舞台走去，嘴裡喊著：「來了，來了！」

  「你怎麼了？」

  羅傑敏銳地發現胖子的臉色不太好，有些奇怪地問道：「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

  胖子把自己剛才看到的東西說了一遍，然後抱怨道：「我就是覺得為了這點錢辛苦一個月挺不划算的。」

  「別帶著情緒演出，就當出來玩了。」

  羅傑安慰道：「到了我們這個地步，還會缺錢嗎？缺錢的話，玩完這趟回去，我們再出一張專輯就是了。」

  「好吧，就當出來玩了。」

  胖子搖了搖頭：「錢我倒是暫時不缺，別急著出新專輯了，巡演完我打算去度個假，一直到十月份。」

  「十月？你打算……」

  羅傑還沒問完，胖子就點點頭：「沒錯，我打算休息到雷丁&利茲音樂節。」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

  羅傑伸出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開口道：「那就這麼決定了，好了，開始排練吧，我們簡單過一遍流程。」

  「OK，別在意，我沒事。」

  胖子對羅傑擺了擺手，坐回到架子鼓前，卻沒有立即拿起鼓棒，而是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支捲菸點燃，然後才對羅傑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在排練的時候哈草，這種事胖子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事實上，幾乎每次排練，胖子的嘴裡都離不開那種枯綠色的葉子，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了。

  只要不影響工作，羅傑不會對別人的「個人愛好」去品頭論足。

  羅傑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對著話筒說道：「所有人，準備。漢克，你來做倒計時。」

  「5，4，3，2，1。開始。」

  一段悠揚的旋律響起，片刻之後，安妮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了出來。

  「地面控制中心呼叫湯姆船長……」

  …………

  「這裡是地面控制中心，呼叫湯姆船長，你乾的不錯！媒體們都想知道你支持哪支球隊，如果你準備好了，現在是時候出艙了……」

  儘管對這次巡演的低收入感到不滿，但當真正來到現場，面對著數以千計的粉絲進行演出的時候，無論是胖子，還是羅傑，都表演得十分賣力。

  就好像是在進行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演出一般。

  這僅僅只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如果連這一點都不具備，那無論有多麼好的天賦和條件，最高的成就，也不過是另一支Sex.Pistols。

  如流星一般崛起，又如流星一般迅速隕落。

  「嘿，各位。歡迎來到派對！」

  一曲結束，羅傑對著舞台下方的觀眾打了個招呼。

  儘管到場的歌迷人數不多，但在小小的劇院當中，歡呼的聲勢卻顯得非常浩大。

  小場館有小場館的好處，比如說人群更加的集中，建築空間也更小。

  簡單點來說，只需要更少的人，就能營造出更加驚人的聲勢。

  如果閉上眼睛，僅僅只聽聲音，會以為這裡有幾萬個人在吶喊。

  停頓了一陣，等歌迷們的聲音稍稍下降，羅傑再次開口道：「就在幾天之前，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必須要和你們一起分享的好消息。我們上個月發行的專輯，《阿瑪拉》，已經獲得了RIAA的銷量認證，成為樂隊的第四張鑽石專輯！」

  歡呼聲再一次打斷了羅傑的話，又等了片刻，羅傑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阿瑪拉》也創下了新的，北美最快達到千萬銷量的專輯記錄！僅僅只用了二十六天！這個榮譽不僅僅屬於樂隊，也屬於你們每一個人！」

  （註：《搖滾聖經》系列匿名發行，沒有算進去。）

  在一片嘈雜的歡呼和尖叫聲中，羅傑這一次沒有等粉絲們安靜下來，直接大聲喊道：「《黑暗中歸來》，為了你們所有人！」

  在羅傑的身側，安妮的腳底重重地踩在效果器上，暴躁的吉他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哪怕大部分歌迷都因為剛才的喧鬧，沒有聽清楚羅傑的話，但也立刻認出了這首歌。

  對於AC/DC，任何熟悉它們的人，只需要聽一個小節的吉他旋律，就能夠認出它們的音樂。

  這是比布萊恩-詹森那勁爆的嗓音還要更加能夠代表這支樂隊的標誌。

  而對於這個世界的羅傑三人的粉絲們來說，也只需要聽一個小節，就能辨認出歌曲的來歷。

  「黑暗中歸來，我陷入沉睡。

  我已遊蕩了太久，歸來使我欣喜若狂。

  是的，我已從那折磨我的套索中釋放出來。

  那讓我一直徘徊不前。

  像繁星一樣生活只為耀眼的一瞬。

  去他媽的靈車，我從未死亡！

  老子有九條命和看穿黑暗的眼睛！

  他們誰都別想擺脫我的虐待！瘋狂的毒打他們！

  因為噩夢回來了！我回來了！」

  一曲悠揚而輕柔的《太空怪客（Space.Oddity）》之後，這首勁爆無比的《黑暗中歸來（Back.In.Black）》立刻讓現場的歌迷們陷入了狂歡的氣氛。

  就好像一場盛大的派對一樣。

  坐在椅子上安靜地聽歌？

  或許在流行歌手、鄉村歌手的演唱會上你可以這麼做。

  但這裡是搖滾的派對！

  誰TM會傻乎乎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欣賞一場高端的交響樂演出一樣？

  觀眾席幾乎成了一個龐大的舞池，所有人都在跟著音樂的節拍，瘋狂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甚至有人嫌棄座椅太過礙事，直接將椅子拆下來丟到了一旁。

  嗯，看起來，保險公司很快就要感到頭痛了。

  也幸好有保險公司，否則感到頭痛的就會是羅傑自己，或者是這家劇院的老闆。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我終於從黑暗中歸來！

  是的，我從黑暗中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