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開始前的準備工作非常的複雜且枯燥。
尤其是在各種法律相對複雜的北美,單單只是需要向政.府部門申請的許可和支持,就需要消防、警察、救護車、電力、煙花火焰、噪音污染……
林林總總多達數十項。
這些工作自有主辦方二十世紀娛樂去負責,但樂隊要做的事情也不少,主要任務就是配合幕後團隊,對最終的舞台設計、音效方案等工作作出最終確認。
在這一方面,樂隊擁有很大的自主權,只要將成本控制在二十世紀娛樂劃出的界限之內,基本上可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因為專業能力的原因,通常情況下,討論的方式是這樣的。
羅傑:我希望在某一首歌的某一段,在舞台周圍噴射大約三米高的火焰,持續大約15秒左右。
特效設計師:可以考慮使用xx型號的噴射器,用xxx固態燃料,根據xxxx公式,blblblbl……
當然,也不全是樂隊提出具體的需求。
幕後團隊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開始了巡演的籌備工作,每一場演出的預設方案至少都準備了三種以上。
樂隊根據需要,從團隊給出的方案中選擇一個,再提出更加細節的要求,團隊會根據樂隊的需求,對方案進行最後的完善。
整個過程要在兩個月之內完成,時間相對來說是比較緊張的,差不多一周要跑兩到三座城市。
巡演開始之後,一邊要趕場,還要排練,時間只會更加的緊張。
前期準備的順序並沒有嚴格按照巡演的流程來,兩周之內,樂隊跑了五座城市,並於前一天抵達第六座城市,加拿大西部的溫哥華。
這裡已經算是高緯度地區,但因為靠海的緣故,氣候較為溫和。
凌晨,羅傑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身旁的女孩推了推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羅傑,抱怨道:「現在才幾點?誰這個點打電話啊?」
「好像是瑞克。」
羅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瞟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還不到六點。
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還沒開口,就聽到胖子驚慌失措的喊聲:「羅傑,快打開電視看新聞!出大事了!」
「what?」
羅傑還有些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問道:「怎麼了?天還沒亮就打電話叫我看電視?」
「快點看新聞,CNN新聞頻道,出大事了!」
胖子的聲音顯得很急切,大聲吼了一句就掛掉電話,似乎還準備聯繫別人。
羅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正要關掉手機繼續睡覺,突然注意到,手機屏幕上的日期一欄,寫著Sept-11th。(9月11日)
(註:美式時間格式是月,日,年。英式是日,月,年。)
「你TM是跟我開玩笑吧?!」
羅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大腦一片空白,呆滯地楞在那,一動不動。
身後的女孩被吵得沒法入睡,不滿地抱怨道:「你不打算睡覺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也許。」
羅傑丟下一個單詞,從床上蹦了起來,跑到客廳,手忙腳亂地打開電視。
屏幕亮起來,雖然不是胖子說的CNN新聞頻道,卻也正播放著一個羅傑非常熟悉的畫面。
曼哈頓下城區的地標建築,雙子塔上正冒著濃煙。
看到這一幕,羅傑立刻意識到出了什麼事。
911!
前世那場災難,在這個世界又重演了一遍。
就連時間……
羅傑下意識地看向客廳里的掛鍾,時針剛剛掃過六點。
不過僅僅只是幾秒鐘,羅傑就反應了過來,北美實行的是分時區制,溫哥華所在的太平洋時區,比紐約的東部時間要晚三個小時。
也就是說,紐約那邊的時間是……
早上九點。
911為什麼會在這個不同的世界重演,對燈塔國人民的影響又有多大,羅傑一點都不關心。
但那可是曼哈頓!
羅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身影,連忙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喂,艾琳?艾琳,你在聽嗎?」
電話另一頭很吵,顯然911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羅傑顧不上多想,簡單地問了幾句,確認哥倫比亞大學沒有受到波及,立刻鬆了一口氣。
停頓了片刻,羅傑立刻開口警告道:「呆在學校,哪都不要去,注意安全,我會儘快回去,明白嗎?」
才說了幾分鐘,電話的信號就開始迅速變弱,似乎隨時都有斷線的可能。
隔著手機,羅傑能做的事情有限,只能盡力用語言安撫驚慌失措的女孩。
掛掉電話,正打算給同樣在紐約的西奧多打個電話,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你看到新聞了嗎?」
安妮闖了進來,剛問了一句,就看到電視上的畫面,立刻閉上嘴巴。
羅傑一邊撥通西奧多的電話,一邊開口道:「我想應該是恐怖襲擊。」
電話里傳來一陣忙音,又試了幾次,結果依然沒有變,顯然通訊線路已經出現了問題。
無奈地丟掉手機,看向安妮,開口問道:「你那邊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
安妮聳聳肩,像是滿不在乎,但在羅傑看來,卻更像是故作輕鬆:「我又沒有親戚或者朋友在紐約,至少現在沒有。」
不管怎麼說,現在不在紐約的人都是幸福的。
哪怕沒有受到波及,近距離接觸這一幕,恐怕也會留下難以癒合的心理創傷。
羅傑前世就在電視上見到過這一幕,這一世雖然重生到了北美,但也對燈塔國沒有任何歸屬感,心裡倒是沒什麼感覺。
身邊的人大多也都不在紐約,只有艾琳和西奧多。
艾琳的安全已經確認過了,暫時可以放心下來。
至於西奧多……
在通訊中斷的情況下,羅傑也做不了什麼。
這麼一陣折騰,已經快要一個小時過去了。
羅傑看向牆上的掛鍾,馬上就是十點。
如果和前世那一幕一樣的話……
羅傑下意識地看向電視畫面中燃燒著大火的雙子塔,雖然曾經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但再次見到這一幕,那些模糊的記憶又浮現了上來。
「這麼恐怖的一幕還是不要讓他們親眼看到比較好。」
羅傑心裡想著,迅速找好了藉口,對安妮開口道:「你去找瑞克和米婭他們,我去找加西亞和大衛,半個小時後到我這裡集合。」
安妮沒有多問,點點頭,開口道:「好。」
「別睡了,快起來,出大事了。」
安妮離開之後,羅傑沒有立刻去找其他人,而是叫醒了房間裡的女孩。
巡演的旅途漫長而枯燥,哪怕是前期準備也同樣如此,沒有性生活的日子羅傑可忍受不了。
從洛杉磯開始,這個女孩就一直跟在羅傑身邊,至於名字,鬼才記得……
叫醒女孩,簡單地說明了情況,羅傑也顧不上這個臨時女伴,開口道:「我現在要去找其他人,你可以留在這,也可以去給你家人打個電話什麼的,今天我可能沒時間陪你。」
女孩還是一臉懵逼地狀態,直到羅傑離開,才意識到自己該看一眼電視。
走進客廳,電視直播中,正播放著雙子塔倒塌的一幕。
女孩呆滯了片刻,雙眼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微張開,發出一聲尖叫。
「啊!!!」
…………
和前世那一場災難如出一轍,很快,更多地新聞也逐漸出現。
五角大樓同樣受到襲擊,此外還有一架原本目標是白宮的飛機,因被劫持的旅客與劫匪同歸於盡而墜毀。
白宮發言人很快宣布,確認這是一起恐怖襲擊。
總統發布禁飛令,關閉本土領空,禁止任何民用飛行器升空。
某中東的恐怖組織宣布對此事件負責。
……
事實上,很多事情在羅傑得到消息之前就已經發出通告,只不過得到消息的時間晚了些。
比如說航空禁令於東部時間9點左右就已經發出,但樂隊一行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直到下午,在電視新聞中,一幫人才詳細了解到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包括樂隊成員本身在內,大部分成員都來自紐約,甚至家就在曼哈頓,受到的衝擊也是最大的。
很多人雖然自己沒事,但家人可都留在曼哈頓,自然是非常擔心。
這種情況下,指望大家繼續工作顯然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簡單地討論過後,加西亞-賴斯特頓宣布放假一周,讓團隊成員各自處理好自己的私事。
不過下邊的人放假了,幾個主要成員還是得聚在一起,商議如何應對。
「傑西卡和小瑞克他們沒事吧?」
羅傑看向胖子。
理查森搖搖頭,開口道:「沒事,瑪麗和小瑞克在上東區,離得比較遠。傑西卡也不在紐約,都沒受到太多影響。」
在通訊恢復之後,羅傑也聯繫上了西奧多等人,挨個確認過。
至少關係較為緊密的人,安全上都沒有問題。
不過迭戈當時距離雙子塔很近,親眼目睹了飛機撞上去的一幕,恐怕需要一個心理醫生。
只要身邊的人是安全的就好,至於其它影響……
羅傑有些頭痛地看向加西亞-賴斯特頓,開口問道:「這對我們的巡演會有多大影響?」
沒影響肯定是不可能的。
有過前世的經歷,羅傑雖然沒有刻意了解過那段歷史,但卻也知道911事件對整個北美的經濟、文化,乃至於社會環境都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巡演的事件就在十月下旬,僅僅只隔了一個多月,怎麼可能不受影響?
但取消……
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說前期數百萬美元的投入,單單只是轉播方、贊助商以及預售門票的違約金,就得賠出數千萬美元。
以二十世紀娛樂這幾年在樂隊身上賺的錢,賠不起倒是不至於,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計算,取消巡演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哪怕強行繼續巡演計劃,虧損也不會比取消來的更多。
至於對樂隊造成的影響……
二十世紀娛樂壓根不在乎這一點。
「現在還不好說,但影響肯定不會太小。」
加西亞-賴斯特頓同樣頭痛,這個時間節點太噁心了,正好卡在911影響最大的時間上。
猶豫了幾秒鐘,加西亞-賴斯特頓帶著一絲謹慎,開口道:「羅傑,巡演計劃不能取消。」
「我明白。」
羅傑也沒指望二十世紀娛樂會良心發現,願意付出數千萬美元的代價,只為了規避樂隊在名聲上的風險。
略微考慮了片刻,羅傑提議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把巡演和這次事件聯繫在一起,以【抗爭】為基調,有沒有可操作性?」
羅傑隱約記得,前世似乎有一部好萊塢電影,就是這麼操作的。
將電影和「對恐怖主義宣戰」的口號聯繫起來,最後取得了相當巨大的成功。
「我會儘快安排人做詳細的評估。」
加西亞-賴斯特頓沒有拒絕,但卻隱晦地提醒道:「羅傑,以你們現在的地位,不適合做任何冒險的舉動。」
這麼一提醒,羅傑也反應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提議有些考慮不周。
以樂隊現在的地位,確實沒有必要採用這種激進、冒險的策略。
雖然成功之後的收益很高,但風險卻更高,很不划算。
想了想,羅傑點點頭,開口道:「你說得對,我們應該跟著主流的聲音走。」
不得不承認,雖然在很多事情上鬧得不太愉快,但加西亞-賴斯特頓的專業素養很高,並沒有因為過去工作上的摩擦,就攛掇著羅傑做出對樂隊不利的選擇。
或許這份善意,是為了確保二十世紀娛樂所掌握的,樂隊歌曲的版權價值不受影響。
不過這份人情,羅傑還是記在了心裡。
這個短暫的會議並沒有確定太多的決策,包括樂隊成員在內,所有人都還處於受到巨大衝擊的狀態,心態上並不算好。
略微討論了一陣,就各自回到酒店房間,聯繫家人、朋友去了。
散會之後,理查森叫住羅傑和安妮,開口道:「我們得談談。」
「好。」
羅傑點點頭,說道:「去我那吧。」
理查森沒有接話,而是看向了安妮身旁的米婭。
米婭立刻明白了理查森的意思,開口道:「我去給我家認打個電話,就不跟你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