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來度假的，偶爾工作一下還行，沒必要天天守在錄音室。」

  胖子點了點頭，接過酒杯。

  「對，我們是來度假的！」

  安妮最喜歡偷懶，能不工作就不工作。

  由於改變了錄音方式的緣故，難度大幅度降低，進度比預期要快得多。

  雖然僅僅只錄了兩天，但卻完成了計劃中接近一周的工作量。

  讓樂隊休息休息，放鬆放鬆，也沒什麼不好。

  羅傑舉起酒杯，和兩人互相碰杯，開口道：「為了度假，乾杯。」

  幾人完全把工作的事放到了一旁，一邊喝酒一邊閒聊著。

  「瑞克，如果要幫忙的話，儘管開口。」

  話題不知不覺又轉回到胖子離婚的事情上。

  羅傑開口道：「別的事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缺錢的話，我還是能幫上一點的。」

  羅傑分到手的錢，除了一小部分用於玩樂等方面的享受以外，大部分都沒有動，還躺在銀行里。

  這筆錢的數字很尷尬，飛機遊艇豪宅之類的大件買不起，小件又沒什麼可買的，也就只能在生活享受上提高一下標準，僅此而已。

  多了不敢說，但拿出幾百萬美元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暫時不用，有需要的話我不會跟你客氣。」

  胖子嘴裡嚼著冰塊，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口齒不清地說道：「我和瑪麗溝通過，她堅持要小瑞克的撫養權，願意在分手費上讓步，只要一筆固定數字的分手費和贍養費。我打算把房子留給她們母子，再給一筆現金。」

  通常來說，如果沒有明確的協議，一般都是「離婚分一半」。

  這個「一半」，往往包含了房產、股票等固定資產。

  但如果改成固定數字的現金，哪怕要得多一點，對胖子的影響也會降低很多。

  「如果確定要離婚的話，別拖太久。」

  羅傑沒有勸說不要離婚之類的話，提醒道：「最好在工作室成立之前解決，不要到時候出現股權糾紛。」

  在羅傑看來，什麼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之類的說法簡直是扯淡，勸分不勸和才是王道。

  感情出現危機，就沒有必要勉強堅持下去，趁早分開對大家都好，以後還能做朋友。

  若是真鬧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再分手，那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這樣的先例，羅傑見過太多次。

  「放心，不會影響我們的事。」

  理查森點點頭，說道：「返回北美之後我就會和瑪麗達成協議，至於正式離婚的時間，放到格萊美頒獎之後吧。」

  「你都想的這麼遠了？」

  羅傑詫異地看向胖子，這一層，連羅傑自己都沒有想到。

  事實上，如果不是胖子提起，羅傑甚至無法將兩件事聯繫起來。

  但經過胖子一說，羅傑立刻就想明白了這一點。

  若是胖子在頒獎季公關的節骨眼上離婚，未必真的能夠對獎項造成什麼影響，但也僅僅只是可能。

  如果競爭對手心思活絡一點，抓住這件事來攻擊，樂隊丟掉留聲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離婚本身不是什麼大事，就怕有人借題發揮，將胖子抹黑成一個陳世美之類的角色。

  雖然今年的競爭對手都不算強，但作品永遠只是獲獎的因素之一，而且絕對不是最重要的決定性因素。

  想要確保一個樂隊拿到獎盃不容易，但要搞破壞，就簡單得多了。

  讓格萊美會員為一張專輯投票，你需要找出很多個理由。

  但要說服對方不要為某張專輯投票，只要找出一個讓他討厭的理由就夠了。

  「格萊美的公關不止是抬高自己，還要打擊敵人。」

  理查森聳聳肩，說道：「我們的北美音樂獎不就這麼丟掉的嗎？」

  胖子指的是前段時間頒發的北美音樂獎。

  本來樂隊在最受歡迎搖滾樂隊、最受歡迎搖滾專輯和年度最佳單曲三項獎項上都有一定的優勢。

  但就在投票截止前幾天，網絡上突然大範圍爆發了攻擊樂隊的聲音，儘管只持續了短短几天就銷聲匿跡，但卻讓樂隊丟掉了兩項大獎，只拿到了最受歡迎搖滾樂隊。

  不過這種獎項，雖然宣傳上和格萊美並列，但實際地位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丟了就丟了，樂隊也不怎麼在乎。

  但在格萊美這個重要的陣地上，就不可能以這種「不在乎」的心態去面對了。

  別的不說，單單只是今年頒獎季的公關，樂隊自己就掏出了五百萬美元的預算，並且根據情況，可能還需要追加。

  這麼一筆巨大的投資進去，怎麼可能只是為了提名？

  「說起來，我們的競爭對手有沒有可以攻擊的弱點？」

  羅傑將酒杯隨手放到一旁，摸著下巴考慮起來：「最佳搖滾專輯上，單論質量，《黑色》碾壓其它作品。但是如果有人砸下大筆的資金，也不排除出現強力競爭對手的可能性。」

  正如之前所提到的，作品的質量，從來都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我認為需要密切關注這一塊。」

  理查森也認真了起來，嚴肅地說道：「我們需要這座留聲機，必須儘可能增加我們的籌碼。」

  沒有人能夠確保百分之百獲獎，只能儘可能增加自己的籌碼，提高獲獎的可能性。

  哪怕是貓王和披頭士樂隊最輝煌的那段時間，也不敢說自己每年都能拿到格萊美的某個獎項。

  「等提名出來，看看競爭對手都有誰。」

  羅傑點點頭，表情同樣認真，開口道：「回頭我給西奧多打個電話，讓他聯合公關團隊拿出個方案來，不但要儘可能的拉票，還要打擊我們的競爭對手。」

  提名的名額就那麼幾個。

  踩死一個競爭對手，樂隊獲獎的可能性就大上一分。

  只要有條件，有能力，根本不需要做任何選擇，所有人都會拼盡全力去攻擊、抹黑自己的敵人。

  「你們兩個，整天算計來算計去的，有意思嗎？」

  安妮既不喜歡，也不擅長這些東西，不滿地叫道：「玩搖滾只要開心就夠了啊，爭這個爭那個的，多沒意思。」

  「你不爭，別人就會把你踩在腳底下。」

  樂隊要走的，又不是地下搖滾的路線，而是要往主流商業路線去發展，怎麼可能不爭名奪利？

  不過羅傑也沒打算讓安妮參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裡來，開口道：「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交給我和瑞克就好，你就負責玩就行了。」

  「對，這些事交給我們就好。」

  胖子點點頭，又提醒道：「但是你也得注意點，尤其是跟外人打交道的時候，多留個心眼。」

  其實安妮不但不笨，而且還很聰明。

  只是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直來直去，心思比較簡單。

  好在這個女孩也只是在自認為可以信任的人面前才會這樣，比如羅傑、胖子。

  而面對其它人的時候，安妮的小心思一點都不少。

  或許坑人不在行，但保護自己還是能做到的。

  「反正我也比不上你們兩個心機男。」

  安妮嘟囔了一句，舉起酒杯，大聲道：「喝酒！喝酒！」

  …………

  三人喝了一下午，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閒聊，酒倒是沒喝多少。

  又不是開派對狂歡，喝醉根本是不可能的。

  羅傑雖然嗜酒，但除非是放開一切狂歡的派對上，否則從來都不會喝到醉。

  不過雖然沒醉，但回到房間的時候，也是一身的酒氣。

  凱薩琳-瓊斯在客廳看電視，看到羅傑回來，主動迎上來，接過羅傑脫下的外套，在衣架上掛好。

  體貼得像是個完美情人。

  「吃飯了嗎？」

  羅傑的晚餐是和胖子、安妮一起吃的，也給凱薩琳-瓊斯發過簡訊，說自己會很晚回來，讓她不要等自己吃飯。

  「吃過了，酒店送的餐。」

  凱薩琳-瓊斯坐到羅傑身邊，小手放在羅傑肩膀上輕柔地按著。

  似乎是覺得羅傑喝多了，帶著一絲試探的語氣問道：「我聽說你們遇到了點麻煩？」

  「一點小問題，已經解決了。」

  羅傑心裡提高了警惕，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仿佛無意識地感嘆了一句：「你消息很靈通嘛。」

  「網上看到的。」

  或許是羅傑的演技還不過關，凱薩琳-瓊斯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只是猶豫了幾秒，就打開自己的手機，翻出一個頁面，遞到羅傑面前。

  雖然不是羅傑前世用慣了的智慧型手機，不過2000年，手機上網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這一功能，早在去年就已經出現，短短一年就普及開來。

  當然，這個年代支持Wap上網的手機，價格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但對稍微有錢的人來說，已經是標配了。

  除了鍵盤操作讓人感到彆扭，網絡慢得令人難以忍受之外，基本的瀏覽網頁功能還是有的。

  嗯……界面也難看得要死，而且屏幕還非常小，甚至只有文字沒有圖片。

  羅傑心裡吐槽了一陣，將注意力集中在網頁的新聞上。

  標題突出了八卦小報一貫的驚悚風格。

  《著名搖滾樂隊遭遇滑鐵盧，新專輯首日銷量僅3318張》

  不過這也基本是全部有價值的內容了，正文裡都是一堆毫無根據，不負責任的猜測。

  看了一眼網站的名字，CG娛樂，一個很熟悉的「老朋友」上班的網站。

  這個銷量數據，甚至比樂隊自己拿到的還要詳細，精確到了個位數。

  「傳得很廣？」

  羅傑將手機還給凱薩琳-瓊斯，好奇地問了一句。

  「《太陽報》也轉載了。」

  凱薩琳-瓊斯開口道：「我是下午看到的，搜索了一下，網上都在說這事。」

  羅傑明白凱薩琳-瓊斯擔心的是什麼。

  這個女人才不會關心樂隊怎麼樣，她只關心自己和羅傑的交易是否還有價值。

  「擔心樂隊名氣下滑，你的付出得不到足夠的回報？」

  羅傑笑了笑，卻沒有任何不高興，或者反感的意思。

  娛樂圈本就是這樣，包括羅傑自己，同樣也是這樣的人。

  想找小白花？

  外面的世界或許有，艾琳就算是一個。

  但娛樂圈內，無論是已經混出頭的，還是做好準備，正打算一頭扎進這個圈子的，絕對不可能有什么小白花。

  搖了搖頭，沒有多做解釋，開口道：「明天你再看這個網站的新聞就知道了。」

  「我只是好奇小報說的是真是假。不管怎麼樣，格萊美頒獎之前，我都屬於你。」

  凱薩琳-瓊斯很快就為自己找好了藉口。

  羅傑知道這只是藉口，凱薩琳-瓊斯也知道羅傑知道這一點。

  不過雙方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