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這樣的經紀人確實門路很廣。

  在羅傑拜託了對方之後，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聯繫到了一位哥倫比亞大學的教授，將艾琳塞進了對方的課題組裡。

  北美的大學裡，任何得到經費的研究課題，參與的成員都是有工資的，當然，還有學分。

  對大部分學生來說，學分更加重要一些。

  不過艾琳反而更在意這份薪水，儘管薪水並不多，一個月只有不到一千美元。

  羅傑本來還想和那位教授商量一下，私底下出一筆錢，由教授以「工資」的名義發給艾琳。

  不過想想萬一被揭穿，艾琳面子上會不好看，於是就作罷了。

  至於隱瞞，可能性很低。

  同一個課題組，別的大三、大四，甚至是碩士生都是幾百美元的薪水，憑什麼一個大一的新生能拿幾千美元？

  搞定了這些之後，樂隊請了幾天的假，一起飛往洛杉磯，參加唐納德-克拉克的婚禮。

  「你不聯繫一下那個好萊塢的小演員嗎？」

  下了飛機，安妮開口問道：「還是說你怕被拒絕了沒面子？」

  「就呆兩天，沒必要。」

  羅傑雖然有些心動，不過卻沒有拿出手機來打電話。

  再過不到一個月，樂隊就要開啟巡迴演出，第一站就是洛杉磯，到時候再約好了。

  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幫人來到唐納德-克拉克的家裡。

  唐納德-克拉克的家在伯班克，離好萊塢很近，但卻並不屬於富人區。

  算是中產階級的社區。

  唐納德-克拉克是第三次結婚了，並沒有準備大辦，只是在家裡開一個簡單的派對。

  當然，是普通的家庭式派對，不是搖滾明星的那種。

  甚至和年輕人們的派對都沒法比。

  飲料大多不含酒精，或者只是啤酒、香檳這樣的低度數酒水。

  至於其它「助興的小玩意」，當然也是一律不存在的。

  「唐納德，恭喜你。」

  羅傑代表著樂隊的成員，送上樂隊的禮物。

  這也是安妮的建議，樂隊集體送一件好一點的禮物，比每個人買一件普通禮物要更划算一些。

  「最好直接簽一張支票讓他自己去買想要的。」

  這是安妮的原話。

  羅傑當然不可能做這麼不靠譜的事，參考著唐納德-克拉克的「願望清單」，買了一輛新車，花掉了三萬多美元。

  這也是和太平洋對岸不同的一個習俗。

  這邊並不流行什麼份子錢，但是空手而來也是不可能的事。

  在北美，大多數新人結婚的時候，為賓客送上的邀請函中，都會附帶一份「願望清單」，也就是希望收到的禮物列表。

  然後賓客們根據自己的經濟能力，從中選擇價位合適的物品。

  正常情況下，也不會有新人在願望清單中加入太過離譜的東西，比如一棟豪宅之類的。

  ——或許頂級富豪的婚禮上可能會有這樣的禮物，畢竟宴請的賓客也都一個比一個有錢。

  唐納德-克拉克拆開禮物盒，拿出一串鑰匙。

  「最新款的福特F系列，你應該會喜歡。」

  羅傑開口道：「車還在車行，你有空的時候去辦一下牌照就可以開走。」

  當然，直接當場退貨也是可以的。

  北美很多人都喜歡這麼幹，把不合心意的禮物退掉，再拿這筆錢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每當聖誕節之後的一個月里，都是各大商場、專賣店的退貨高峰期。

  「這太貴重了吧？」

  唐納德-克拉克露出驚喜的神色，又有些猶豫。

  「三萬多美元而已，放心收下。」

  羅傑笑著說道：「等到年底樂隊分帳的時候，你能拿到幾十萬美元的經紀人佣金呢，這點錢不算什麼。」

  嗯……唐納德-克拉克的經紀人佣金也是最高標準的百分之十。

  「那就謝謝你們了。」

  唐納德-克拉克猶豫了一下，將鑰匙連同盒子裡的票據收了起來。

  幾萬美元，無論是對唐納德-克拉克，還是對樂隊來說，都不是什麼大數目。

  確實沒必要太過在意。

  叫來一個女人，開口道：「克里斯蒂安，埃爾文德斯，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瑪麗。」

  又一個瑪麗……

  這個瑪麗看上去有三四十歲的樣子，不過保養的卻很好，看起來比理查森家的那個瑪麗還要漂亮些。

  「你好，瑪麗。」

  羅傑朝對方打了個招呼，開口道：「瑞克的妻子也叫瑪麗。」

  「這個名字很普通。」

  瑪麗笑著說道：「唐尼說你們對安妮很照顧，我得感謝你們。」

  一個後媽說這話合適麼……

  羅傑心裡吐槽道。

  不過看瑪麗和安妮兩人的樣子，似乎相處得還算可以？

  羅傑對別人的家事可沒興趣，跟瑪麗客套了幾句，帶著樂隊的一幫人來到後院。

  「你們自便，當是自己家就好。」

  安妮招呼了一句，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羅傑四下看了一圈，找到一個熟人，對理查森等人說了一句，端起一杯香檳走了過去。

  「麥可老師。」

  羅傑打招呼道：「好久不見了。」

  這人正是USC混合高中的音樂老師，麥可-斯科特，安妮加入樂隊，還是這位老師介紹的，對方會出現在唐納德-克拉克的婚禮上並不讓人意外。

  兩人雖然很少見面，但一直都通過電子郵件保持著聯繫。

  每一次樂隊發行新的唱片，羅傑也都會叫人給麥可-斯科特郵寄一份。

  而對方聽完，也會認真寫出評價和建議。

  「羅傑，坐。」

  麥可-斯科特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和羅傑開玩笑道：「沒想到我教的學生里，要出一個大明星了。」

  「準確的說，應該是兩個。」

  羅傑提醒道：「吉姆他們今年也出了兩張專輯。」

  「你們和好了？」

  提起吉姆，麥可-斯科特想起在學校的時候，兩個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樣子，好奇地問道：「我有注意到，吉姆的專輯裡，有幾首歌是你寫的。」

  「算是和好了吧。」

  羅傑聳聳肩，說道：「在這個圈子裡混，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

  聊了一會過去的事，麥可-斯科特話題一轉，開口道：「羅傑，你們的新專輯，太著急了。」

  羅傑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點點頭，說道：「年底就要巡演，時間緊張，只能先把歌拿出來湊數，專輯的風格……這是沒辦法的事。」

  「但是這張專輯會對你們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一張口碑失敗的專輯，會讓協會的那幫傢伙對你們的印象變差。」

  麥可-斯科特雖然只是一個高中的音樂老師，但是看的卻很透徹：「我沒猜錯的話，《希望》這張專輯，你們的目標是明年的年度專輯獎吧？」

  麥可-斯科特指的是明年的格萊美。

  至於協會獎，全美音樂獎等等，雖然也很重要，但影響力卻比格萊美略微差了一籌。

  《希望》這張專輯在市場上的表現遠遠不如《怪胎》，但專業口碑卻高了不止一籌。

  尤其是三首主打歌，幾乎快要被樂評人吹上天了。

  而這些，都是樂隊在頒獎季競爭的資本。

  「年度專輯的可能性不大，提名的希望都很渺茫。」

  羅傑很有自知之明，開口道：「我們的目標是最佳新人和最佳另類專輯。」

  年度專輯可是所有分類一同競爭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最佳新人的競爭對手就要少得多，以今年目前的表現來看，樂隊百分之百能夠獲得提名，但是否能夠獲獎，還要看背後的公關工作。

  這些獎項，比拼的從來都不只是作品和實力，甚至不能算是重要的部分。

  至於專輯的獎項，按照《怪胎》和《希望》兩張專輯的風格，無論是歸入搖滾專輯還是另類專輯都可以。

  不過大多數情況下，朋克搖滾競爭的都是另類專輯，而搖滾專輯多數情況下是金屬和流行搖滾競爭的舞台。

  現在距離頒獎季還遠，不過申報工作早就結束了。

  二十世紀娛樂為《怪胎》申報了最佳搖滾專輯，而獲獎希望更大的，則是《希望》的最佳另類專輯。

  除此之外，還有《生命萬歲》的年度單曲、《Dark.Necessities》的最佳器樂作曲/編排、《Basket.Case》的最佳搖滾歌曲等超過十個獎項的申報。

  但大部分只是嘗試性的申報，連提名的希望都幾乎為零。

  真正被認為具備提名或是獲獎可能，準備在頒獎季投入大筆資源進行公關的，只有年度最佳新人、最佳搖滾歌曲、最佳另類專輯三個獎項。

  本來有一部分人認為，《生命萬歲》絕對具備競爭年度單曲的實力，最起碼可以獲得提名。

  在外界，也有不少人是這麼看的。

  比如幾個月之前樂隊遭遇的攻擊，就是在年度單曲上的競爭對手所為。

  不過經過仔細地討論之後，樂隊和唱片公司達成了一致，不為這首歌投入大筆的公關經費。

  原因很簡單，地位和資歷不足。

  雖然樂壇的排資論輩不像奧斯卡那麼嚴重，但是也幾乎不可能讓新人拿走真正重量級的獎項。

  最多給個提名意思意思。

  除非某一年真的沒什麼大牌拿出有說服力的作品，才有那麼一絲機會。

  「我認識一些老朋友，雖然年齡都大了，但是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麥可-斯科特開口道：「如果需要幫忙，我可以打幾個電話。」

  麥可-斯科特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音樂老師，但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落魄」。

  要說有多麼誇張的影響力是扯淡，但是影響少數幾個朋友的選擇，卻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這左右不了頒獎季的結果，但多少能夠為樂隊帶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