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詞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然後羅傑沒有繼續寫完它，而是拿起了貝斯，試著彈奏了幾個音節。
反覆換了三四種不同的riff，羅傑才點點頭，在紙上記下一段鬼畫符一樣的符號。
然後繼續彈奏。
如此反覆了近二十分鐘，羅傑才拿出樂譜紙，對照著稿紙上的符號，開始記錄曲譜。
當然，就和歌詞一樣，這同樣是未完成的版本。
「安妮，瑞克，試試這個。」
羅傑將吉他和鼓的譜子遞給兩人，讓兩人試著演奏了一遍。
「看起來還不錯，一起來一遍吧。」
羅傑點點頭，說道：「瑞克，第四段吉他riff彈到一半的時候，你再開始。」
「OK。」
理查森比劃了一個手勢。
「我的世界一片荒蕪……」
隨著音樂的聲音，羅傑試著唱了一小段，搖搖頭，打斷了樂隊的演奏。
「歌詞不對勁，我再改改。」
羅傑開口說了一句，然後繼續修改歌詞。
過了片刻，羅傑抬起頭，說道：「應該沒問題了，我們再來一遍。」
「我周圍的世界陷於痛苦之中，只有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美好……」
這一次沒有再出什麼問題，羅傑沒有再中途叫停，一直演奏並唱完了已經寫出來的部分。
抬起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觀眾席，視線和出題的1號觀眾對上，對方朝羅傑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這首歌還沒有完成，要完成它，大概還需要幾天的時間。不過我想已經可以看出一些東西了。」
羅傑整理了一下記錄著歌詞和樂譜的稿紙，交到主持人手上，開口道：「三大協會的專家可以為我證明，半個小時寫完一首歌是不現實的，由於時間的關係，我現在只能做到這一步，除非你們打算讓我花上幾天的時間來完善這首歌。」
這個理由非常強大，強大到讓人無話可說。
主持人接過羅傑手中的半成品，來到三大協會的代表的位置前，遞過稿紙，一邊問道：「是他說的這樣嗎？」
「通常情況下來講，確實是這樣。」
作曲家協會的代表點點頭，開口道：「以我自己為例，我有靈感的時候，通常只會有一段riff，然後不斷完善它，從這段riff裡邊延伸、拓展出來更多的riff，然後串聯再一起，就形成了一首完整的歌，這個過程最快也要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慢的時候可能需要幾個月。」
「好的，那麼請各位對歌詞和曲譜進行審核，判斷一下是否原創。」
主持人說道：「還有對歌詞和曲譜的質量進行評判，看是否達到或者說接近《怪胎》專輯的水準。」
「克里斯蒂安，我注意到歌詞裡有這樣一句話，【一切皆虛，你為真實。黑暗之中，你為光明。】」
作詞家協會的代表開口道：「你之前說你不是信徒，那麼你知道這段話的來歷嗎？」
這顯然就是對歌詞的內容，提出質疑了。
「在美國，我想，沒有人不知道上帝的來歷和創世紀的故事。」
羅傑聳聳肩，說道：「宇宙誕生之前，上帝從虛無中出現，創造了整個宇宙。這是第一句【一切皆虛，你為真實。】的含義。另外一句【黑暗之中，你為光明。】，說的是上帝創世第一天，神說：要有光。於是世間就有了光。」
還好這首歌里沒有引用什麼聖經里隱晦的典故……
當然，要是有，羅傑也不會選它了。
「我沒有問題了。」
作詞家協會的代表聽了羅傑的解釋，點點頭，又看了一會歌詞，開口道：「這首歌顯然還沒有完成，不過就已寫出來的這部分，質量雖然不如《生命萬歲》或者《Wish.You.Were.Here》這樣的歌，但也不比《怪胎》專輯裡那些普通一點的歌要差。」
「曲譜也沒有問題，完成度很高。在過去，我也沒有見過類似的曲子。」
作曲家協會的代表分析了片刻，然後開口問道：「我有注意到，你在譜曲的時候只用了貝斯，寫完之後才將三件樂器放到一起合奏？」
「是的，這是我的習慣，因為我最擅長的樂器就是貝斯。」
羅傑解釋道：「貝斯可以一定程度上模擬吉他的旋律，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模擬鼓的節奏，雖然和吉他還有鼓差距明顯，但是對於作曲來說，已經夠用了。」
「模擬吉他我可以理解，模擬鼓是怎麼做到的？」
作曲家協會的代表好奇地問道。
「如果你聽過《怪胎》專輯中的《Dark.Necessities》，就會發現我使用了一種特殊的貝斯技巧。」
羅傑演示了一下Slap的彈奏方式，開口道：「在我寫歌的過程中，有時候會發現沒辦法模擬出鼓的效果，於是我就想，能不能用貝斯來打節奏。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我發現了這種技巧。」
這番話當然是胡扯，不過Slap最初被發明，確實是為了代替鼓而出現的，這一點上，羅傑倒是沒有說假話。
「我沒有問題了。」
對方點點頭，不再多問。
「那麼請問三位專家可以給出這首歌的評判了嗎？」
雖然作曲家和作詞家協會的兩位代表，意見已經很明顯了，不過主持人依舊要例行公事地問一遍。
「這首歌有名字嗎？」
音樂人協會的代表朝羅傑問道。
「一般來說，寫完歌之前我不會給它起名字。」
羅傑想了一會，開口道：「如果一定要有個名字的話，我認為《What.I.Believe》會是個合適的名字。」
「好的。」
三大協會的代表討論了片刻，最後還是由音樂人協會的代表開口道：「經過我們的討論，一致認為《What.I.Believe》是一首原創的搖滾歌曲，儘管它還沒有最終完成，但我們認為，這首歌能夠達到《怪胎》專輯的平均水準。」
「該我了該我了！」
2號觀眾不等主持人發話，立刻站起來，朝著羅傑說道：「你好，我是來自加利福尼亞的xx。資料上說，你也是來自加州，我想請你寫一首描述加州的歌。」
「加利福尼亞？」
羅傑點點頭，問道：「還有其它要求嗎？比如說講加州哪一方面的？」
「沒有，只要是寫加州的就可以。」
描繪加利福尼亞州的歌，還有什麼比老鷹樂隊的《加州旅館》更加合適的？
這首歌對洛杉磯大都會糜爛景象的描繪，以及大量影射毒.品、精神異常、以及底層生活的暗示，也非常符合羅傑前身的經歷。
這幾乎算不上是選擇題。
當然，為了不太過於驚世駭俗，這首歌羅傑依然只是拿出了一部分的片段，甚至還做了少量「劣質化」的改動。
事實上，在每一首歌上，羅傑都是這麼做的。
只拿出未完成的版本，三分之一，或許更少的片段，還要刻意做出一些不太完善的細節。
即便如此，未完成版的《加州旅館》也得到了三大協會代表的認可，或者說，感到驚訝。
「我現在相信《Wish.You.Were.Here》確實是你寫的了。」
作詞家協會的代表開口道：「這首歌的歌詞，比《Wish.You.Were.Here》還要出色得多。如果不是親眼看著你寫出來，我也一定不會相信一個十九歲的孩子，能寫出這樣的作品。」
嗯，這位作詞家年齡已經有五十多歲了，把羅傑叫「孩子」確實沒什麼毛病。
「如果你了解我過去的資料，就會發現，這首歌寫的就是我自己的生活。」
羅傑毫不猶豫地一通胡扯，說道：「我曾經在洛杉磯的貧民區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並且還曾經被強制送入少年戒毒所，在裡邊呆了幾個月。這些內容，在歌詞裡你都可以找到痕跡。」
「確實是這樣，你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天才。」
作詞家協會的代表點點頭。
很多隱晦暗示的歌詞，最大的好處是你怎麼解釋都說得通，在羅傑的描述之下，作詞家協會的代表直接就被帶到坑裡去了。
…………
由於時間的緣故，在前兩位觀眾的命題「作文」完成之後，節目的直播被轉到了CNN旗下的一個小頻道。
當然，這對節目本身沒有任何影響，羅傑依然要完成十位觀眾出的題，才能離開直播間。
事實上，羅傑只完成了其中的八個。
剩下兩位觀眾出的要求，羅傑直接明言「寫不出來」。
這也是為了不太過於驚世駭俗。
不過即便如此，也足夠驚人了。
「樂隊的新專輯錄製已經進行了一半了，大概會在八月份和歌迷們見面。」
面對主持人提問，現場寫的這些歌什麼時候會完成、發行的時候，羅傑說道：「這些歌會在完善之後，放到樂隊未來的專輯裡發行。具體是什麼時間，我也沒法保證，這要看唱片公司的安排。」
「當然，有些歌也許我不會自己唱。」
羅傑想了一下，補充道：「比如《What.I.Believe》，我可能就會授權給朋友的樂隊。」
按照節目開始之前，樂隊與二十世紀娛樂之間的補充協議約定，節目上寫出來的這些歌，不會算進唱片合約的要求里。
也就是說，是否拿出來、什麼時候拿出來，都是樂隊說了算的。
當然，如果樂隊自己唱，那依然還是按照唱片合約的規定來，只不過具體哪一年拿出來，是由樂隊說了算，二十世紀娛樂無法干涉。
「嘿，那個在背後搞小動作的傢伙，不要被我們抓到你！」
節目結束之前，安穩了一整天的安妮，突然對著攝像機鏡頭喊道。
主持人立刻意識到其中有新聞，連忙追問：「請問你說的【背後搞小動作的傢伙】是誰？」
「你猜？」
安妮笑得很欠揍。
…………
在這一期節目之後，樂隊的處境立刻變好了許多。
只靠著一檔電視節目，肯定不可能讓所有人都站到樂隊這一邊，儘管節目的流程，在羅傑三人、華納唱片和二十世紀娛樂的討論下，已經儘可能做到足夠的透明。
但陰謀論者，無論在哪裡都不會少。仍然有人認為，這期節目是預先設計好的「劇本」。
不過能夠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對樂隊來說已經足夠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炒作，樂隊的知名度反而變得更高。
尤其是，在直播結束之後，媒體輿論的風向立刻反轉，開始大肆吹捧羅傑「驚人的創作才華」。
這樣的大範圍炒作和劇情反轉，對於樂隊的好處不言而喻。
「所以說這是好事？」
第二天，安妮看完了媒體上的報導，開口問道：「我們現在是不是變得更大牌了？」
「變大牌還不至於，但是肯定是好事。」
羅傑搖搖頭，看向瑪格麗特，開口道：「瑪姬，你聯繫一下普華永道的會計師，催促兩家公司，儘快結清《We.Will.Rock.You》單曲的第一期帳目。」
按照合同的要求，第一次分帳的時間就在這個月底。
不過因為之前那一檔子事，兩家公司不約而同地放慢了清算帳目的速度。
如果樂隊因此一蹶不振，不用問也知道華納唱片和二十世紀娛樂會怎麼做。
黑掉錢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樂隊失去了後續的價值，將帳期拖延上幾年，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哪怕鬧到法庭上，這種官司也得打上好幾年。